第三百七十三章 相看
宮中御道，水寒舟的馬車本就走得不快，聽到有人直呼水寒舟的大名，暗竹下意識便停了馬。
姜寶玉片刻未停，二話不說便衝上了馬車，掀開了車簾。
“姜掌衣請自重！”
“哎？”
暗竹剛要阻止，水寒舟卻給他使眼色，示意他不要管。
見暗竹黑着一張臉坐了回去，水寒舟才含笑沖姜寶玉問道：“這麼急着見我，可是想通自己要做小魚還是釣翁了？”
不想方才一直瞪着暗竹的姜寶玉竟是忽的一個轉身，一把扯開了他的衣領。
霎時間，突出的鎖骨邊上，是若隱若現的繃帶，雖然只露出了一個邊兒，卻足以說明一切了。
方才姜寶玉的動作太快，水寒舟沒來得及阻止，這會兒被姜寶玉的指尖都還在觸在他鎖骨的肌膚上，他便更沒心思阻止了。
而是忽然將皺着的眉舒展開來，半開玩笑地說道：“我沒想到你如今胃口越發大了，隔着衣裳看都已經不能滿足你了嗎？”
他說著，默默也將手扶上衣領，又把姜寶玉扯開的部分拉了回去。
姜寶玉卻依舊盯着方才繃帶露出的位置在看，自語似的發問道：“你的傷？”
“哦，”水寒舟渾不在意，邊整理着衣襟邊道：“之前出外差時受的一點小傷，原本已好的差不多，不過昨天釣上那塘虱時費了些力氣，傷口掙開了而已，不是什麼大事兒，你不需擔心。”
“只是一點小傷嗎？難道不是在晉國九死一生才回來的？”
姜寶玉說話時，嘴角都是抽抽的，都到了這個時候，這個人還不肯跟她說實話，如此不老實，怎堪當她姜家贅婿人選？
水寒舟猛一抬頭，眼尾不自覺地向兩邊拉長了一些。
“你都知道了？”
“水寒舟，你真是好大的本事啊。受了那麼重的傷，竟然還有心思去買太谷餅，然後若無其事地回來哄我開心？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為什麼要把人變成沒心沒肺的二傻子？”
姜寶玉越說越生氣，忍不住就要在水寒舟的胸口再錘上幾拳。
水寒舟卻忽然抓住她的手腕，抬眸看着她的眼睛問道：“你為什麼要這樣生氣？我不是你可以隨意舍下之人嗎？”
“我——”
姜寶玉一時語塞，但是很快就嘴硬道：“是又怎樣？我什麼時候關心你，什麼時候厭棄你，都由我決定，輪不到你來做判斷！”
“姜寶玉！”
“額？什麼？”
姜寶玉一雙明眸在框中游移，看向眼前人黑亮嚴肅的眸子，相識十一年了，這還是他第一次如此冷漠地直呼她名諱。
就見水寒舟手上的力道又大了許多，用近乎克制地聲音說道：“當真是由你判斷嗎？
好吧，就算確實是由你判斷，但你覺得你能在我面前如此肆無忌憚的原因又是什麼？
我希望你能夠好好想一想。”
水寒舟說著，鬆開了姜寶玉的手腕，不再看她的臉，正襟危坐道：“姜掌衣若沒有旁的事情，就還是先下車吧，家母抱恙，我這做兒子的若再多耽擱，便是不孝了。”
“額？哦。”
姜寶玉本是來興師問罪的，可方才水寒舟對她說的那幾句話，卻叫她一下慌了神。
這會兒聽水寒舟如是說，她便弱弱地轉了個身，一句話也沒有說，就那麼乖乖地下了車，眼見着暗竹揚鞭抽馬腿，架着馬車揚長而去了。
姜寶玉悻悻而歸，一路上都在後悔，垂着自己腦袋懊惱道：“獃子！愚蠢！分明他才是做錯事的那一個，幹嘛搞得跟我是罪人似的？
姜寶玉啊姜寶玉，你可真是沒出息，他不就是長得稍微好看那麼一點？怎的就把你迷得連話都不會講了？”
她一邊想一邊邁進住所，卻是忽然聽見了阿芒和許清夢的聲音。
見她回來，兩個人一道過來，關心地問道：“寶玉/寶玉姐姐，你沒事兒吧？”
“我能有什麼事兒？”
姜寶玉尬笑着抬頭，看向阿芒和許清夢，見他們兩個一個身披五綵衣，一個頭戴嶄新兔絨皮帽，雖面上都帶着對她的擔心，但無不是容光煥發，一看就過得不錯的樣子。
阿芒和李鴻的婚事雖然還沒開始說，但帝后那邊已經應允，就該是八九不離十了。
至於許清夢，姜寶玉想着魚夢龍定是來過了的。
如今她的這兩個好姐妹都是有人疼的，她也就放心許多了。
誰知道阿芒和許清夢這會兒更關心她，阿芒更是拉着她就往屋裏走道：“寶玉姐姐你沒聽說嗎？皇帝已經派人將神都適婚貴女的花名冊送去了定國公府，水世子今日回去，就是去相看的。”
“相看？”
姜寶玉眉頭一皺，不解道：“不是說定國公夫人身體抱恙，他回去探病的嗎？”
“什麼探病啊？”
阿芒急死了，立時拉着姜寶玉的胳膊道：“太子都與我說了，是皇帝怕他不回去看，特意與定國公夫人聯合起來騙他的。
寶玉姐姐你快別在這兒杵着了，我已經與太子商議過了，他願意派馬車送我們出宮。你現在去攔他，應該還來得及的。”
她說著便要拉着姜寶玉往外走。
姜寶玉卻甩開了她的手，自己走到石桌邊坐下，勾唇笑道：“他回家相看女娘，我追出宮去攔着算怎麼回事兒？你們兩個也是的，這種無關緊要的事，也要巴巴地趕過來與我講。”
“寶玉。”許清夢頭疼姜寶玉這性子。
阿芒更是着急，忙的上來勸道：“哎呀寶玉姐姐，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耍什麼小性子啊？要是萬一水世子回家真看上了哪個貴女，到時候你後悔都來不及了。”
“你這話是怎麼講的？”
姜寶玉偏眼看阿芒，更覺她說這話有意思了。
“水寒舟要是當真看上了別家姑娘，便代表他對我也不過爾爾，如此意志不堅定的兒郎，我亦不稀罕，又何談得上後悔？”
“你就嘴硬吧你！”
阿芒還想再勸，不想許清夢卻也猛點頭道：“沒錯，寶玉說得對。若真是這樣結局，那這水世子倒當真算不上良人，不追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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