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 分工
聽到許清夢之言，眾女官都紛紛聚到她身邊來，瞧着古籍上的文字與配圖，確實與緞花綾十分相像。
眾人大喜。
“如此，只要按照這上面所畫，仿造出一模一樣的織造機，就能織出緞花綾了？”
有人說出這種令人驚喜的言語，大夥都跟着很激動。
只有穆桂和鄭司衣依舊坐在織造機邊上研究經緯線，好像與世隔絕一般。
倒是陳尚服有些看不下去了，走到穆桂身後悶咳了一聲，兩聲，第三聲穆桂還沒理她，她便直接上手去拍了穆桂的肩膀。
“嗓子卡痰了就趕緊去處理，站我後面，我是能給你弄出來還是怎樣？”
穆桂一臉嫌棄地白了陳尚服一眼，依舊回過頭去，繼續與鄭司衣一道比對緞花綾上的經緯線結構。
這下陳尚服可不樂意了，立時伸手將穆桂身子給掰了回來，沒好氣地說道：“年紀大了，耳背了是吧？你們的人發現了解決辦法，你怎的吭也不吭一聲？還是嫉妒人家小輩趕在你們前頭找到了法子，所以故意打壓啊？”
陳尚服越說越氣，心道這樣的人才，她打着燈籠都找不着，御用尚服局倒好，一下抱倆，還不珍惜。
一個丟到養濟院去一扔就是大半年，染了疫病九死一生，一個處處打壓，難以出頭。
也不知這些人才的眼神都是咋回事兒，一個兩個都不長眼，不知道跟着誰才真正能出頭。
只是還不等穆桂說話，許清夢就首先發現了端倪。
“不是的。”
雖然方才眾人都朝她圍過來，歡呼雀躍覺得找到了希望，但其實許清夢半點也沒受影響，依舊在研究古籍上記載的內容。
這會兒聽陳尚服為自己抱不平，她便站起來替穆桂分辯道：“方才應是下官想錯了，這提花機大約只能織造圖片中這樣簡單的花紋，要想像越國緞花綾那般精美到能夠做出祭服來，該是不行。”
這話一出，方才那些好像看到希望的女官們都齊齊驚愕，沒一會兒便陷入一陣天塌地陷般的絕望之中。
倒是姜元慧皺着眉頭，也走到穆桂和陳尚服的身邊來勸道：“依我看，不如還是去勸勸寶玉。不過就是棉花種植術而已，哪個國家沒有幾個會種地的老農？
就算咱們一直捂着不鬆口，他們也早晚種的出來。
還不如趁現在還有用，換下那五百匹緞花綾來，解了咱們的燃眉之急。也只有如此，尚服局才不至於遭受滅頂之災啊，況且如今離帝后舉辦祭祀大典的日子，也沒剩多少時日了，準備祭服也不是一兩日就能做到的。”
“你若還想將來能夠執掌尚服局，就給我閉嘴，不然我穆桂就是拼了這條老命，也絕不會叫你如願！”
穆桂最看不上姜元慧這樣的投降派，她說這話是為了打中姜元慧的要害，可聽在別人耳中就全然不是那麼回事兒了。
尤其是陳尚服，於她而言，這分明就是穆桂與姜元慧做了某種交易，答應日後她要退下來，就會推薦姜元慧做接班人。
而且以穆桂在皇帝身邊的受寵程度，她的推薦絕對會起到很大作用。
這叫陳尚服如何能忍得？
老薑尚服退下去之後，橫空出世一個穆桂踩在她頭上也就罷了，日後她難道還要眼睜睜看着姜元慧也爬到她頭上去嗎？
此刻她雖然沒說什麼，但心中卻已懷了些許算計。
這邊姜元慧被穆桂劈頭蓋臉一頓罵，自然也沒了臉面，她深知穆桂性情，知道拗她不過，乾脆做了甩手掌柜。
“罷了，你們都有理，就我沒理是吧？行，我便什麼都不說好了，大不了到時候闖下大禍，大伙兒一塊玩完！”
她說著獨自走到一邊去，披上袍子就要睡。
可都到了這個時候，哪裏睡得着，穆桂不想活了，她還想呢。
她心裏琢磨着，明日就要出宮去，親自到姜家棉田走一趟，問出棉花種植術的關鍵，姜寶玉不願意交出來，永福伯如今又不在家。
這個家就只有她來做主了。
縱使短期內大伙兒會怪她多事，那是她們短視，不明白只有先活下來才能成大事的道理。
等到時候她帶着大家一起活下來，再慢慢找機會，派人去越國學了緞花綾織造術回來，立下大功，自有她們對她刮目相看的時候。
正在這時，許清夢卻再度開口道：“不過這提花機倒也不是完全沒用處。”
眾人正準備像姜元慧一般聽天由命，靠在一邊休息，聽到許清夢之言，紛紛摸上胸口。
心道姐姐你說話能不能不要大喘氣？這情緒忽高忽低的，總叫人有點胸悶頭暈喘不過氣啊。
就見許清夢站起身來，也拿起一塊緞花綾來仔細看着，我觀這緞花綾的結構與平常織物通經連緯的結構不同，每一緯都不可能是一根緯線織出來的，這一定是用了提花機才能成。
可到底是什麼樣的提花機，才能完成如此複雜的花樣編織，確實還需要用心研究一番。”
許清夢說完，穆桂和鄭司衣也齊齊點頭，她們在發現提花機可能有效之後，也是在這裏卡住了，想了一晚上，也還沒想到具體的實現方式。
“是分工！”
姜寶玉忽然從外頭衝進來，一臉的興奮，臉上甚至還帶着方才她自己抹上去的血跡。
驚得穆桂立時站了起來。
“你這是出什麼事了，怎麼弄成這副樣子？”
姜寶玉卻來不及與她解釋，依舊興奮地說道：“不是一個人，由兩個人控制織造機，一人負責編織，一人負責提花，便能既降低難度，又提高速度！”
“兩個人？”
眾人互相瞧着彼此，立時有人發問道：“可這要怎麼實現？織布本就是精細活，要是兩個人同時操作，豈非會亂了陣腳，反而添亂？”
“要是這兩個人不在一處，而是在不同空間呢？”
姜寶玉來的路上就一直在想這個問題了。
她從小就酷愛做這些木頭的小玩意兒，甚至還揚言要接管姜家木匠鋪，接魯班的班來的，想出這種結構來倒是不難。
她說著便走到衙門裏一架現成的織機前頭，一邊比劃一邊道：“將織機再造大一倍，可以放更多的腳子線，正常的經緯穿插，依舊由編織工來操作。
等到需要提花之時，再由上面的人來將需要提起的綜線提起來，由編織工將需要的顏色繞上去，反覆操作，待一緯上需要的顏色都繞好后，再由編織工將緯線壓緊，只要上下二人配合得當不出錯，一匹精美的緞花綾，可成！”
－－－－－－題外話－－－－－－
天知道我寫這一章寫了多少時間，足足六個小時啊，光研究束綜提花機的工作原理我就把大花樓的工作流程視頻反覆看了數十遍，結果還看！不！懂！
真是書到用時方恨少啊。
這還是我在南京親眼見過雲錦編織后的情況。
我真的想回到那個時候，告訴我自己，姐你好好看，你以後要用啊！啊！啊！。
不過虧着神奇的b站，竟然叫我找到了這方面的科普資料，研究了一個下午，終於叫我搞到一知半解，寫書夠用了。
不得不說，我們的緙絲和雲錦真的永遠的神！！！
嗚嗚，總之現在你們知道我想存個稿子有多難了吧？
不說了，快去睡覺，通通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