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 不食
許清夢諱莫一笑，道：“你說呢？”
姜寶玉稍一思索，便想出些端倪來。
“難道是為了阿芒？”
許清夢與她點頭。
姜寶玉便不再問下去了，有些事情，許清夢不便說，但阿芒自會來告訴她的。
正巧穆桂散值回來，聽說姜寶玉進宮后沒有直接去面聖，便派了鄭司衣過來訓誡，催促着姜寶玉往御書房這邊來了。
原本姜寶玉想着南宮凜也在此處，她進來后氣氛應不會太過尷尬。
不想她算錯了時間，沐浴時與許清夢多聊了一會兒，這會兒別說是南宮凜，便是魚夢龍也換班了。
此刻御書房中，就只有渣皇一人，丟了魂兒似的呆坐在台階上。
才不過數月不見，姜寶玉總覺得他像一下老了十歲，鬢邊都染了白，眼神都不似從前樂觀了。
氣氛十分詭異，也沒人問話，姜寶玉也不好開口，只得老老實實地跪在地上等着皇帝發話。
有幾次她想要抬頭瞄兩眼渣皇的動靜，卻都忍住了。
永福伯常與她說，不要去招惹心情不好之人。
如今皇帝態度不明，她可不想先觸了這霉頭，不然一不小心就小命不保了。
奈何她的肚子不爭氣，在雲門寺吃了這麼些天的齋菜，肚裏早就沒有多少油水了。
今日出了這麼多事，她可是從早上到現在還沒吃過東西呢。
先前忙着要緊事，並沒覺出什麼，這會兒干跪着，她這肚皮就猶如深夜田裏的蛙鳴一般，此起彼伏，按都按不住了。
再加上御書房這會兒萬籟俱寂，落針可聞，姜寶玉肚裏的聲響就更加清晰，連渣皇都無法再繼續發獃，下意識朝她看了過來。
就見小姑娘這會兒正十分尷尬地用手捂着發出聲響的地方，可她一雙小手能捂住多少地方？
肚叫聲此起彼伏，實在叫她招架不住。
皇帝不禁恥笑道：“肚裏沒食問你要糧，是你用手捂就能糊弄過去的嗎？你不是從不虧待自己嗎？不過去了趟雲門寺，就將你餓成這樣了？”
姜寶玉本來就餓得生氣，這會兒皇帝還偏要刺激她，難免回兩句嘴。
“大家可知那雲門寺是什麼地方？
佛門清凈之地，莫說是肉了，連個雞子也是不曾有的。先前我等被困於寺外，尚能抓條魚來烤烤，後來染上疫病，臣被一碗碗沒頭的苦藥折騰的死去活來，就更難吃下些什麼了。”
原本聽姜寶玉說她在雲門寺外烤魚了，皇帝還覺得這才是她本性，不過聽說她染了疫病，被折騰的死去活來后，皇帝便又皺起了眉頭，仔細打量起姜寶玉身段來。
他就說怎麼方才第一眼看她的時候，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兒。
這小臉分明是瘦了一圈了，至於那身子更是不堪入目，瘦得比黃花菜也好不到哪裏去，這要是讓他家阿舟回來瞧見了，不得以為他這個做姐夫的故意虐待？
“來人，傳膳吧。”
天一聽到這話，自是喜出望外，畢竟皇帝為鄭國公聚眾叛亂一事，已經一整日未吃什麼了。
是以他倒是周全，一股腦把皇帝三餐用的飯食都端了上來。
姜寶玉原本還很激動，進宮五年了，除了逢年過節、祭祀大典、宮廷大典等群臣都要參與的活動之外，她還不曾見過皇帝膳食。
原本以為會有什麼山珍海味，美味佳肴，可親眼瞧見之後卻令她大失所望，竟然與她平日吃食一般無二。
不對，她平日好歹還有明月樓的吃食送進來解饞，比這些吃食可好多了呀。
而且姜寶玉覺得，皇帝也未必真是喜歡吃這些的。
她到現在還記得帝后大婚時，他搶她烤魚咬了一口后，眼裏露出的嫌棄，說明皇帝分明是很會吃的一個人。
怎會喜歡吃眼前這些粗茶淡飯？
正在姜寶玉納悶兒時，身後忽然飄來一陣肉香，她聞着味兒瞧去，就見天一端來一大碗全雞湯。
飄香四溢，叫姜寶玉口水直流，很用力地咬住嘴唇才沒有失態。
不想天一竟直接把那碗全雞湯端到了姜寶玉的面前，笑容可掬地說道：“大家幼時征戰不慎傷了脾胃，只能食些清湯寡水充饑，這碗全雞湯，是大家特意吩咐為姜典衣準備的，您請慢用。”
天一說完，便識趣地退了下去，又重新留下皇帝和姜寶玉二人。
可姜寶玉這會兒卻總有些不是滋味，只盯着那全雞湯，再沒有開吃的慾望了。
難怪當初皇帝吃她烤魚，只是咬了一口，並不下咽，後面在獵山搶她鹿肉時也是如此。
可見當上九五之尊又有什麼好的？
沒一副好的身體，連自己心愛的吃食都不能入口。
姜寶玉想到這些，竟有些可憐起渣皇來了。
似是察覺出了姜寶玉的異樣，皇帝便在旁發話道：“怎的不吃？不和你胃口？”
姜寶玉微微側眸，不敢叫自己眼中流露出同情之色，吞着口水道：“大家既不能食，臣怎敢在大家面前食？”
“倒也不必如此拘謹。”
皇帝說著，舀起一勺味同嚼蠟的白粥，笑道：“你吃相好，朕看着你吃，就好像朕自己吃了，興許也能多吃一碗粥呢，不然朕的太醫院又該焦頭爛額了。”
皇帝看着姜寶玉，面容慈祥，仿若一個和藹可親的鄰家大伯。
其實姜寶玉知道自己的吃相併不好，甚至還很糟糕，穆桂就經常因此而責罵她，但皇帝竟然說她吃相好，她知道是因為她吃的香，皇帝很羨慕。
這叫姜寶玉的腦弦不由鬆了一下，脫口問道：“臣能問陛下的脾胃是如何傷到的嗎？家父識得不少名醫，興許可以——”
話說到這兒，姜寶玉就又後悔了，緊閉着雙唇鎖起了眉頭來。
皇帝是誰？
什麼名醫找不到？
連郭神通這樣的人都是站在皇帝這邊的，還用得着永福伯去幫忙找大夫？
不想皇帝卻咯咯直笑道：“你可知朕為何會對你如此寬宥？”
姜寶玉放下筷箸，一本正經地思索道：“因為大家是個明君，愛才好士，而臣剛好能堪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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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註定是個不眠夜，我到現在還頂着黑眼圈。
失望是有的，但只能說我們要相信自己的祖國母親，我們再屈辱還能有它屈辱？
不是不報，時候未到，中國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