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卿芸和懷景

第九章:卿芸和懷景

兩人走出一段距離后還未等徐卿芸掙脫,朱懷景已經主動放開徐卿芸的手,並說道:“抱歉。”

“沒關係。”

“……徐小姐,其實今日在下並非獨自一人上山赴宴。”

徐卿芸狡黠一笑,說道:“我知道啊!我看到了和你一起來的南平王和你的隨從了。只不過朱大人既然說自己是一個人來的,我也不好拆穿你,而且我本來也是願意和你同行的。”

徐卿芸想了想,繼續說道:“剛才南小姐說覺得我面善,我一聽就知道她在說假話,其實她對我根本沒有好感。但一月前的家宴,我還記得初見朱大人時大人笑容可親,只站在那裏笑意盈盈的看着我我便知道,大人是當晚在場所有人裏面少數幾個真心祝賀我回家的人之一。”

徐陵風聽到此處面色一變,他這才知道那晚徐卿芸早早離場的原因,原來不是因為舟車勞頓,而且看出了在場人大部分人看熱鬧的心思才不想應付。

“……他人眼光如何不是我們所能左右,徐小姐不必將那些無關緊要的人放在心上。”

“……”這話說得簡單,卻也不是能輕易做到的。

徐卿芸笑了笑,只當朱懷景此時的話是出於他的禮貌開解或者安慰,“不管怎麼說,對初臨京城的卿芸來說,大人當時的善意確實是一盞暖茶,還是要多謝大人。”

這話不好接,朱懷景只笑了笑。

“剛才我聽大人說,你我同行並不會惹來他人閑言閑語,可南仙兒卻不一樣,卿芸從剛才一直想到現在也沒有想明白便直問大人一句,到底是哪裏不一樣?”

徐卿芸至今沒想明白朱懷景那句話的意思,南仙兒和自己,到底是哪裏不一樣?

朱懷景早在同徐卿芸的相處中知道徐府眾人並不曾告訴她有關婚約一事,剛才說話時欠缺考量便脫口而出她與南仙兒不同的話,站在要想圓過那句話卻一時之間還沒想好說辭。

徐陵風怕朱懷景趁着這個機會直接說出婚約一事,再加上現在看着徐卿芸的樣子……怎麼看都不像反感朱懷景的樣子,如果徐卿芸答應了這門婚事,事後國公府再想要反悔退婚就不是一件容易事了。

“咳咳,那什麼,朱大人肯定是被那個南小姐給煩得沒有辦法了才隨口一說。姐,你怎麼還當真了呢?”徐陵風一把摟過徐卿芸的肩頭,終於在上山大半個時辰后成功把徐卿芸帶離了朱懷景身邊,佯裝輕鬆的語氣清了清嗓子試探的問道:“姐,你現在也十七了,有沒有想過以後遠夫君要選個什麼樣的?”

問完這話后徐陵風就定定的看着徐卿芸不眨眼,生怕她回他一句“朱大人這樣的就挺好。”

蒼天,朱懷景在京城是出了名的冷血,別看他現在笑得跟小白兔一樣純良無害,那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個人翻起臉來那叫一個狠絕,前一天都還在一起詩詞歌賦人生哲學的小夥伴第二天就能毫不留情的請到刑部大牢裏面做客,刑部大牢啊,那是個什麼地方,不管什麼精鐵打造的身體只要一進那地方,出來也至少得脫掉一層皮!

而且,前提是還有命出來。

一想到這樣的人日後可能會成為自己的姐夫,徐陵風已經連續做了一個多月的噩夢了,每天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想想自己少年短短十多年裏有沒有做過什麼恃強凌弱或者大逆不道的混賬事會被抓住把柄,活的那叫一個小心翼翼。

所以,這樣的人還是去禍害別家去吧,徐國公府承受不住這樣的心理壓力呀!

朱懷景聽到徐陵風的問題,也不由得像徐卿芸看去,他家中雖沒有兄弟姐妹,但也大概知道些女孩子家的心思,幾乎每個女孩子心中都會有一套獨屬於自己的擇偶標準。

徐卿芸卻沒有回答,而且一把推開爬山爬的滿身大汗還靠近着自己的徐陵風,絲毫不掩飾對這個兄弟的嫌棄,說道:“你渾身都是汗,膩死了,離我遠點。”

徐陵風被推開也不生氣,傻傻的笑了笑,繼續剛才的問題,“姐,我們是親姐弟,你跟我說說唄,你將來想要嫁個什麼樣的夫君?你跟我說了以後我保證不告訴父親母親。”

“這問題若是母親問我那還說得過去,你問我算怎麼回事?”

“嗯……我有一些朋友,我覺得吧他們人都還不錯,你跟我說說你想找什麼樣的,我看看有沒有合適的?”

有句俗話說得好,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雖然沒見過徐陵風那些所謂的朋友,但自己弟弟的為人徐卿芸還是清楚的,三天兩頭不是逗貓逗狗就是妓院牌九……呵呵,徐卿芸回以一個沒有感情的笑容,加快了前進的步伐。

徐陵風鍥而不捨的追上去,“姐,你就跟我說說吧?”

徐卿芸卻轉移話題,指着兩三百米外已經能看到的涼亭一角興奮的對朱懷景說道:“看!快到了!”

這一段路山坡的坡度已經很小了,走得並不算費勁,距離涼亭幾十米的時候徐卿芸還注意到山林間隱隱約約傳來的水聲,問道:“上山的時候我好像沒注意到山上還有小溪?”

朱懷景回道:“我們來時走的是官道,後山有條小路也可以下山,下去不妨走那裏,我以前走過幾次,對路還算熟悉,下山時走那條小路就可以看到山泉和小溪了,如何?”

徐陵風不想下山的時候還要和這個人一起走,刁難道:“那種小道一般都是獵戶或者山下村名一步一個腳印走出來的,路滑不說石子肯定也不少,肯定不會有官道走着舒坦,我姐身嬌體貴着呢,可不去受那罪。”

“……徐陵風,我覺得你爬區區鳳凰山就爬得滿頭大汗的樣子我有必要回去同父親好好說說?”徐卿芸環臂向徐陵風看去,“你覺得父親會安排你進軍營多長時間?三個月?還是半年?”

徐國公府自祖輩開始便是世世代代的武將,家中極其注重兒孫武功成就,女兒嬌寵些可以,但男兒卻是自小就要求嚴格按照軍營里訓練士兵的方式進行練武,徐陵風身為徐家長子,自然也是從小就被各種訓練折磨,但徐陵風不是個能吃苦的性子,從小躲懶慣了,只在徐敬遠面前裝裝樣子,而徐敬遠身體向來不是很好,也沒太多精力去監督大兒子,徐氏說徐陵風在練武,他從不懷疑這話的真假。

徐卿芸這話顯然拿捏住了徐陵風的軟肋,他瞬間猶如斗敗的公雞整個人都蔫兒了下來,接下來一路安靜了許多。

徐卿芸倒也不會真的去告嘴,說這話的目的也就是為了嚇嚇徐陵風。

這一路走來徐陵風明着暗着處處針對朱懷景,徐卿芸又不傻,自然能看出來,但這樣當著人家的面一次又一次的給人家難堪顯然不是很禮貌的行為。

徐卿芸雖然對朱懷景有好感,但外人終究還是外人,徐卿芸不想讓外人覺得徐國公府禮數不周而因此讓徐國公府蒙羞。

看着徐陵風泄氣的模樣,徐卿芸安撫似的拍了拍他的背,沒說多餘安慰的話。

涼亭很大,足以容下二三十個人,涼亭外還有一片面積不小的空草地,上面已經有人提前鋪好了數十張簡單的涼席和放置了幾盤果脯和肉脯。

看着那些果脯和肉脯,徐卿芸心裏隱隱對接下來的安排已經有了猜測,不由得開始後悔自己今日非要來參加春日宴的決定。

“姐,我們接下來不會要吃這些東西吧?其他的呢?沒了?”徐陵風也沒生徐卿芸的氣,安靜了一會兒又貼上來了,“爬了這麼久的山,站在我是又累又餓,那些東西怎麼可能吃得飽?”

而且,果脯和肉脯平常當做小零食偶爾吃吃還可以,如果當做正餐,實在是容易膩。

還沒開始吃呢,徐卿芸已經嘴裏已經開始泛酸水了。

“徐小姐,周夫人在看你。”朱懷景附在徐卿芸耳邊輕聲提醒道:“亭中穿深紅色衣服的那位便是周相的夫人,也是今日春日宴的主人家。”

朱懷景隨徐卿芸和徐陵風等人站在涼亭外,原本是等着那姐弟兩人說完話再一起進去,但可能是因為朱懷景一行人是最先到達的人有些顯眼,周夫人的眼神一直在看着這邊。

“大人剛才還叫我卿芸,怎麼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又改口了?”

這話若是從別人口裏說出來,朱懷景指定會以為那個人是在故意暗示自己什麼。

但徐卿芸不一樣,她守禮教規矩,行為舉止皆是小心謹慎不逾矩半分;她同時也豁達開明,男女光明正大同行或者直呼彼此名字在她眼裏都是再尋常不過的事。

“卿芸。”

“嗯,懷景。”徐卿芸笑容多了些真心實意,問道:“怎麼樣?這麼叫着是不是比徐小姐朱大人順口多了?聽着也沒那麼疏遠。”

朱懷景從未這樣正式的叫過一個女子的名字,一時間竟覺得有些新奇,覺得徐卿芸這個名字實在悅耳又順口。

“風弟,我們進去吧。”徐卿芸叫了聲不知何時又在發獃的徐陵風,走在朱懷景身旁,身後跟着初梨和雙梨,四人一同前去。

跟在徐陵風身後的陳安見自家少爺久久不動,上前試探性的叫了聲:“少爺?”

徐陵風置身於自己的世界裏,既沒聽到徐卿芸叫自己,也沒聽到陳安的呼喚,滿腦子都是剛才徐卿芸和朱懷景兩個人一人“卿芸”一人“懷景”相互稱呼的對方的場景,越想,徐陵風的面部表情就越是扭曲。

母親啊!咱家可能真的要多一位刑部侍郎的姑爺了呀!還是趕緊回家好好想想這些年自己犯下的大錯小錯吧,可以的話盡量和未來姐夫爭取一下坦白從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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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與故人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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