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暗市

第二十五章:暗市

所謂的暗市其實是在京城十里內的一個夜間流動交易場所,其中摻雜了許多不能出現在明面上的人,有的是江洋大盜,還有各國通緝在案的重大欽犯,也有名動四國的美艷花魁,更有絕跡百年的奇珍異寶......只要世間有的或是能叫出名字的東西,在這裏多能尋到。

朱懷景並不知從哪裏拿出三個畫著簡單紋理的能遮住全臉的面具,戴好自己的再把其餘兩個分別遞給徐卿芸和徐陵風,“那個地方能不露臉最好,戴上面具能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徐陵風暗暗腹誹:這傢伙倒不藏私,連暗市那種地方都告訴我姐並願意帶路,應該對我姐也不是沒有其他心思。

就是不知道朱懷景這位刑部侍郎在那個地方扮演的是怎樣的人物......反正總覺得不簡單。

徐卿芸披着墨色斗篷戴着桃花面具跟在朱懷景身後,徐陵風又守在徐卿芸身後。兩人隱隱形成一種不必開口的默契,總把徐卿芸護在中間。

沒有坐馬車,三人一路步行,走過景明街,行過雀理橋,再繞到護城河南面那排楊柳樹后,徐卿芸和徐陵風見朱懷景到樹根處掏了掏,不知是取了個什麼東西收到懷裏。

一路行來,三人並沒有過多的交談,朱懷景只偶爾回過頭提醒徐卿芸注意腳下的路。

天色已經漸漸昏暗下來,兩姐弟在朱懷景的帶領下已經從煙雨巷的暗道出了城,自暗道出來后是一處水潭邊。

朱懷景告訴姐弟二人,只要渡船過去,上了島就到達今日暗市了。說著取出懷裏一個竹牌,上面正刻着世外源三個字。

“我說這地道怎麼那麼長,原來已經出城了?可是,暗市不是在京城?”徐陵風累得癱坐在地上,茫然的看着除了三人外再沒有其他人的渡頭和不遠處的一排竹筏。

“我們怎麼過去?不會是讓我們自己擺渡吧?”

“今日暗市定在此處,周圍自然有暗市的人在監視,擺渡人應該很快就到,我們在這裏先等一下。”朱懷景用了內力將手中竹牌粉碎化灰,輕揚至水潭中,又給徐家兩姐弟解釋暗市的存在以及其他一些傳言。

“暗市的地點確實不固定,但並不是每日都重新選地點,也很少會定在城裏。那裏畢竟是天子腳下,這些人不敢那麼放肆。”

徐陵風沒聽清朱懷景說了些什麼,只定定地盯着水面上漂浮着的那層碎成粉末的竹屑,垂在身側的手掌不受控制的抖了抖,眼角輕顫,臉色忽白。

距離接受朱懷景此人極有可能會成為自己未來姐夫這個事實已經過了快兩個月,徐陵風現在腦子裏再次擔憂起以前的問題來:我以前有沒有得罪過朱懷景而不自知?徐家在朝堂上有沒有的罪過朱懷景?徐家的其他人有沒有的罪過朱懷景?

如果有,他會大義滅親的吧?會的吧?不知道到時候能不能留下個全屍。

“你在想什麼?”眼看着徐陵風看朱懷景的眼神越來越詭異,徐卿芸不得不出聲把自家傻弟弟從自顧自的臆想里拉出來,“你幹嘛用這種......仇視的眼神看着朱大人?”

在徐陵風越來越離譜的幻想里,他已經被朱懷景大義滅親上刑場了。

“啊?哦,不是仇恨的眼神,姐你看錯了,我這明明就是是崇拜的眼神......朱大人......內力真高啊!”嘴上感嘆着恭維敬仰的話,腳下卻很忠於內心的真實想法,不動聲色的拉着徐卿芸向後退了幾步和朱懷景拉開三尺的距離。

朱懷景從第一次見徐陵風的時候就知道,他怕他。朱懷景自知自己一些行事手段落在他人眼中會是何種形象,朝中外野恐懼遠離自己的人不在少數,但朱懷景從未在意過。

徐陵風為何怕自己,朱懷景大概能猜到一些,但一直還是從前的想法,不必理會。

直到剛才,徐卿芸被徐陵風拖拽着踉蹌的從自己身側遠離。沒人看到的是,朱懷景的手臂動了動,是去拉徐卿芸的姿勢,最後也只是握了個虛影。

“你幹嘛?”徐卿芸環臂去看徐陵風,問道:“你禮貌嗎?”

“沒禮貌就沒禮貌,總比以後沒小命要好。”

徐卿芸搖了搖頭,無奈表示道:“真是不懂你腦子裏一天到晚在想些什麼東西,朱懷景對你對我無仇有恩,你到底在怕什麼?”

徐卿芸說的聲音很小,連徐陵風都是勉強才能聽清,“別的暫且不論,就說當下。你我現在是有求於人家,人家在幫我們的忙,你拉着我這麼堂而皇之的冷落遠離他,風弟,禮貌嗎?”

“......哦。”徐陵風悻悻的鬆開拽着徐卿芸的爪子。

看着徐陵風對朱懷景態度幾次改變,徐卿芸暗自嘆息一聲,沒好氣的對徐陵風說道:“你走近些,我有話跟你說。”

徐陵風慢慢的挪過去,委委屈屈的抱怨道:“要說什麼你就說唄,又吼我。”

不遠處的朱懷景看着徐卿芸和徐陵風耳語了幾句什麼,然後徐陵風對自己投來探究並且不滿的眼神。再之後,朱懷景便看到徐卿芸緩緩向自己走來。徐陵風站在後面遠遠看着,幾次欲言又止還想再說什麼,最後還是默默退了回去。

“你跟他說了什麼?”

徐卿芸卻只淡淡的笑望着朱懷景,語氣熟稔,神神秘秘的說道:“懷景,現在不好跟你講,待日後時機到了我自會與你說明。”

“好,那我等你答案。”

朱懷景身穿月色雲綉長袍站定在潭邊,今日出門徐卿芸亦選了一套月色輕紗長裙。兩人並排站立在水潭邊,從徐陵風現在所在的角度看過去,你兩人的背影端的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意境,十分般配。

再怎麼不喜歡朱懷景這個人,徐陵風也不得不承認,朱懷景其實對徐家對徐卿芸而言都是很好的選擇......如果朱懷景沒有以前那些舊歷史的話。

徐家為官三代,百年風雨更迭,即便徐父這一代並沒有什麼值得別人詬病的大錯會被人抓住不放大做文章,可徐陵風清楚記得小時候祖父帶他去看的那半座山的財富,明晃晃的黃金白銀,那得要祖父做幾輩子的大將軍才能積攢?

不用想也知道這筆錢財肯定不是正規渠道得來的,徐陵風長大些會想事情后一直在偷偷調查祖父那半坐金山的來歷,曾一度懷疑祖父是不是私下裏在密謀些不可說的大事,不然如何會需要這麼大一筆錢財?

心裏揣着這麼大一個秘密,徐陵風每次面對朱懷景時便難免心虛,自然對朱懷景這個人以及這個人將來極有可能會成為自己姐夫這件事很是抗拒排斥。

擺渡人來得很快,桃花潭也不是很大,上了船后不多時徐卿芸就已經看到島上的暗燈,隔着一段距離看去,就像是幾簇隨風而動漂浮在島上的熒熒鬼火。

暗市是真的暗,一路走來徐卿芸等人注意到他們所用的照明工具都是一種特製的燈籠,用墨藍色薄紗糊起來的燈籠,燭光特別昏暗,幾乎暗到沒有作用的地步,看貨物需要把燈籠湊得很近才能看的清輪廓,很是雞肋。

徐卿芸三人上岸后也人手分得一個燈籠提着,但也跟摸瞎沒多大區別。

“我覺得還是月光靠譜些,如果不是這些桃樹的遮擋,我記得剛才的月光很是皎潔。”徐陵風跟在徐卿芸和朱懷景身後,不同於走在前面的徐卿芸時時有人提醒哪裏有坑哪裏有樹根小心腳下,徐陵風走的一步三顛,兩步一抖,很不容易。

話才說完,腳下一滑便向前倒去。好在徐卿芸回頭及時扶了一把才沒有真的摔倒,徐陵風看着臉下那根尖銳的枯枝心有餘悸。

“跟緊我。”徐卿芸說著拉住徐陵風的衣袖縮短兩個人的距離,並且在說完這句話后真的牽着徐陵風走了一路,後面徐陵風也沒有再摔跤。

“到了。”朱懷景掀開前面用幾塊破布隨意綁在兩棵桃樹上充作簾幕的裝飾,真正的暗市顯露在幾人眼中。

跟外面樹下隨意用幾塊破布鋪就的地攤不同,這裏的攤位要顯得盡然有序許多,各個小攤之間有一定的距離間隔,有的還在攤位後面支了帳篷。而且此處照明用的並非徐卿芸等人手上提的墨藍色昏暗不清的燈籠,每個攤位左右兩邊都有大小不一的夜明珠照亮。

小小的一處桃林,此時卻容納了將近四五百人。外面小攤安靜悠然,此處不說人聲鼎沸卻也熱鬧許多。

徐卿芸細看過,此處光是照明用的夜明珠就有四十多個,隨便一個都是外面難求之物,在這裏卻是普通不過的樣子,都不值得駐足一看,想來剛才在船上看到的應該不是外面燈籠的火光,應該是夜明珠發出的光亮。

暗市規模並不大,十數個攤位幾乎可以一眼掃盡。朱懷景只隨意看了一眼便帶着徐卿芸和徐陵風小心避開來往擁擠的人群向末尾處的一間墨色帳篷走去,並用低沉且不同於平日裏的嗓音叮囑兩人道:“等一下你們兩個不需要開口說話。”

“好。”

這裏的人都戴着面具,說不定跟自己擦肩而過的就剛好是熟人呢?

帳篷前面有一塊木牌,跟塊墓碑似的插在那裏,上書“鬼醫診”三個大字,筆鋒犀利迫人,徐卿芸想着,此人定然不好相處。

無人注意到,徐陵風在看到木牌時身軀驟然獃滯住,若是臉上沒有這個面具而徐卿芸又剛好回頭看他的話,或許徐卿芸可以見到徐陵風剛才臉上難以置信的神色。

鬼醫?如果府上的情報沒有出錯的話,他家那個病懨懨的庶第徐效容在江湖上就是混了個鬼醫的名號吧?

------題外話------

是快炒還是慢燉,這是一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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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與故人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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