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周公吐哺天下歸心（下）
送走了日足和日差，水門轉身推開了隔壁的房門，在靜室之中，宇智波富岳已經等待多時。
雖然心中依舊有不少複雜的思緒，但相較於其他人，宇智波富岳的內心是更加安定一些的。
他與水門的私交甚好，就算在九尾之亂髮生之前，宇智波富岳早就已經將宇智波的許多利益都捆綁在是四代目的身上，如果沒有九尾之亂，宇智波和木葉村的關係要比現在融洽得多。
而如今四代目回來了，宇智波一族想要修復之前的關係，是要比其他人更加容易一些，至少宇智波富岳是這樣想的。
可在水門落座開口之後，富岳原本放鬆的心頓時跌入深淵。
只聽水門開口道：
“我知道導致九尾之亂髮生的關鍵人物是誰。”
富岳看着水門的眼睛，莫名的，他有些心慌。
“他是我的弟子，本應該在神無毗橋戰役死去的，宇智波帶土。”
“怎麼可能是他！”
被這一消息震驚到身體大幅後仰的富岳差點就沒能坐穩在地上。
這驚天的消息不亞於晴天霹靂帶來的震懾，如果這個消息屬實，那麼宇智波一族與四代目此前的一切交情都分毫不留，甚至於....
他突然想到了和先與四代目交談的日向一族，同為木葉的豪門，宇智波和日向本就有點相互看不順眼，第一瞳術家族的稱號，他們可是在暗地裏較了不少勁。
而四代目之前的行為，似乎....這令富岳感受到了更多的不安。
“在四十多年前，初代目與宇智波斑在終結之谷發生了舉世震驚的大戰，但這一戰是有隱情，初代目沒能殺死宇智波斑，雖然他是抱着殺死他的念頭去的，但初代目失敗了。”
“伊邪納岐，以犧牲一顆寫輪眼，讓眼睛失明的強大瞳術，是能夠在那時騙過千手柱間的。”
“而宇智波斑對於木葉的仇視，我想，你應該了解得足夠多，不需要我再多說了對吧？”
宇智波富岳有些獃滯的點了點頭。
“而本應該死在神無毗橋的宇智波帶土，他被宇智波斑帶走了，作為繼承他意志的傀儡與執行者。”
“早在木葉村的時候，斑就已經盯上他了，神無毗橋的意外，我想應該也是必然的事情。”
“這不應該啊。”
對於這一點，宇智波富岳實在是想不通是為什麼，在宇智波帶土成為四代目的弟子之後，他是了解過帶土過去的，他並不是個出彩的族人，和天才無關，甚至可以說是天才反面的八嘎。
“你是想說帶土他其實天賦平平，沒有值得宇智波斑關注的天分？”
“你錯了富岳，帶土作為你們宇智波一族中的異類，他的天賦只是沒有被開發而已。”
“寫輪眼的開眼需要強烈的精神刺激，而性格迥異於絕大多數宇智波，開朗善良的帶土對於困難挫折是積極面對的。”
“可如果這樣的好人有朝一日發現他的朋友背叛了他，他深愛的女孩被摯友親手殺死，他所認為的最美好的東西，他心中最美好的一切都支離破碎不復存在之後呢？”
“也許你沒聽過這句話：別讓老實人真正的生氣，別讓他們真正的發怒，一旦變成了這樣，事情就沒有絲毫的迴旋餘地。”
“他會以最極端的手段，最暴虐的手段撕碎他曾經給予世界的一切美好，化身為修羅惡鬼，毀滅造成這一切的根源。”
“譬如，
這個讓帶土徹底心死的世界。”
“三尾的陰謀也是被斑種下的，為了村子自願赴死的琳被卡卡西用雷切貫穿了胸膛，而這一幕被恰好趕到的帶土親眼所見，他的萬花筒便是在那時開啟的。”
“現在，你願意相信了嗎？”
水門不再說話，把靜默的時間讓給了此刻心中翻江倒海的富岳。
“但這是為什麼！”
富岳咬着牙痛苦的開口，他想問為什麼要這樣對待宇智波一族，為什麼宇智波一族就要承受這樣飛來的橫禍，自戰國時代起，宇智波就一直深陷戰爭的泥沼，哪怕到了木葉成立，宇智波得以有個安穩的家園，可這樣的災難依舊不放過宇智波。
村子的不信任，族內的尖銳矛盾，令他頭疼萬分的反叛族人，再加上水門剛剛告知他的這些真相，富岳突然有了一種承受不住重壓的崩潰之感。
“因為之前的木葉村並不是宇智波斑想要和千手柱間建立的木葉村，木葉已經背離了兩人建村的初衷。”
“木葉的建立並沒有給世界給村子帶來他們最初希翼的和平，如你所見，忍界在短短几十年間已經發生了三次大規模的忍界戰爭，小規模的摩擦與衝突從未斷絕，哪怕是在‘和平’的時期亦是如此。”
“我不否認宇智波斑給木葉帶來的傷害、給宇智波一族帶來的傷害，畢竟我是被這場陰謀波及的人，鳴人如今的境遇和宇智波斑有着密切、完全的聯繫。”
“那麼宇智波呢？”
“你的選擇是什麼？”
水門將問題拋給了富岳，而這樣的開口卻讓心若死灰的宇智波富岳猛然抬頭。
“水門大人您...允許我們宇智波一族贖罪？”
他顫聲開口，不可置信的看向水門，在水門說出之前的那番話時，他已經有了赴死的打算，也有了成為亡族族長的覺悟。
“錯在宇智波斑，但你們宇智波一族同樣有問題。”
“你知道為什麼二代目火影堅決抵制宇智波染指火影的位置嗎？拋開建村之前千手一族和宇智波一族的矛盾，作為共同建立木葉村的兩大家族，宇智波為什麼就沒有資格染指火影的位置？”
水門此刻說的題外話讓富岳有些難懂，不僅是他，宇智波全族都認為是因為宇智波斑的原因，也有扉間與宇智波的舊怨導致的宇智波與村子的矛盾。
但聽水門這麼一說，似乎問題的答案更多的存在於自己身上。
“恕我愚鈍。”
“答案不是早就給你了嗎？”
水門無奈的搖搖頭，能低頭看自己的人，果然是不多的，尤其是在宇智波的身上。
“因為你們是宇智波，因為你們的寫輪眼，只有受到劇烈刺激才會進階的寫輪眼是你們宇智波強大的原因，也是導致了你們不能坐在掌握一村萬人生死的位置上。”
“你們沒有一顆在面臨大事時冷靜的心，你們是偏執的一族，偏執造就了你們的強大，但偏執也約束了你們強大的方向。”
“身為戰場的勇士，你們萬分合格，可作為執棋者，你們先天殘缺。”
“你們不知道什麼是中庸之道，每一個宇智波都有屬於自己的偏執、執拗，哪怕因此而死也絕對不回頭。我想，族裏要叛出村子的武鬥派聲音，是不少的吧？”
宇智波富岳的額頭劃過了一絲冷汗，但他還是老老實實的點頭。
“而和你一樣，為了緩和矛盾而不斷做出退讓的人也不少對吧。”
“我問你，如果有一天，宇智波和木葉的矛盾到達了最為尖銳的頂點，那時候的村子沒有我，只有對宇智波充滿惡意的團藏和猿飛日斬，木葉和宇智波只能活下來一個.....”
富岳驚恐的抬頭，但水門並不受影響的繼續說道：
“如果你的兒子選擇了村子，他要以宇智波一族的覆滅換取整個村子的和平，你，宇智波富岳，會在他向你舉起屠刀時做出什麼樣的選擇？”
“是與村子死戰，殺了你的兒子，還是選擇閉上雙眼引頸就戮？”
“但這不會發生！不會的！四代目...水門，這不會的！”
“可你並沒有想好如何處理那些主戰叛亂的族人對嗎？這樣的事情遲早會發生的，你無法解決這個矛盾，你只會不斷的讓這矛盾爆發的時間拉長，直到你按壓不住的那一刻。”
“然後‘轟’的一聲，被壓制已久的矛盾爆發，將宇智波炸得屍骨無存。”
“止水是深愛着村子的，他是想要改變宇智波和村子關係的溫和的人，我甚至能夠告訴你，不出意外的話，止水已經覺醒了萬花筒寫輪眼，他的萬花筒瞳術就是能夠強行扭曲他人意志，將自己的意志徹底灌輸給另一人的瞳術——別天神。”
“如果我沒有歸來，深愛着村子的他，溫柔卻堅毅的他會死在團藏的手裏，並在最後訣別的時刻，將自己未曾完成的願望寄托在你的兒子，宇智波鼬的身上。”
“等到事情無法挽回的那一刻，繼承了止水遺志的鼬將為村子揮動屠刀，殺盡宇智波的族人，除了佐助以外的所有人，讓木葉的和平在鮮血鋪就的道路上繼續長存。”
“這就是我在死後，我看到的沒有我的未來，屬於宇智波的未來，但是我不喜歡這個結果，正如初代目說的一樣，木葉什麼時候需要跪着求着以犧牲同村夥伴的方式去求取所謂的和平？”
“於是我回來了。”
“現在回答我富岳，雖然我們是很好的朋友，玖辛奈也很想念美琴，但作為火影，作為鳴人的父親，我的選擇不多。”
“而你的選擇也不多。”
沉默的氣氛繼續，但沉默的時間卻並不長久，如今擺在富岳面前的其實就只有兩個選擇，其一，聽從水門的安排，徹底根除族內的不穩定因素，並且徹底倒向水門，其二，便是水門殺了知曉真相的自己，清理整個宇智波的族人，甚至連止水都有可能身死當場，沒有宇智波一族一絲一毫存在的可能，至於讓人無法挑刺的理由，有帶土和斑就夠了。
萬花筒寫輪眼，這是一份多麼強大的力量，但這份力量放在現如今完美掌握了九尾之力的水門面前，似乎也不是那麼堅不可摧。
沉默的時間已到，富岳以略帶沙啞的聲音平穩的開口回答：
“宇智波是建立木葉的元勛，這個村子本就是屬於我們、屬於我們大家的家，宇智波不能脫離木葉而活，宇智波是木葉的宇智波。”
富岳看着水門的眼睛，他眸子裏的神色不再動搖，死亡對他而言並不是最可怕的事情，活着，有時候需要有比面對死亡更多的勇氣。
“我不會讓你的信任白費的，富岳，哪怕是看在我們曾經的友誼上，我向你保證，也許在未來，繼承了宇智波名字的某人，也能坐在火影的位置上，拿到宇智波可以擁有，但是曾經不能擁有的一切。”
“日向已經決意放開他們的血脈血繼徹底的融入木葉，而我需要宇智波也做到這一點，你們天生的偏執，那就讓他在出生前就被不斷的補足好了。”
“不知道你聽沒聽過這樣的話：近親結婚，不是瘋子就是瘋子一樣的天才。”
“你們很幸運的得到的是後者，但我希望未來的宇智波代代出生的都是天才，不用被冠以瘋子的前綴。”
“我會尋回散落在外的漩渦族人，補償木葉對他們犯下的大錯，我也會重新召集千手的族人，作為創立木葉村的英雄一脈，他們不應該就此消失。”
“如果你願意相信我的話，我會為你們大家建立一個前所未見的繁榮的木葉。”
“這是我的許諾，也是我未來傾盡一生要完成的事情。”
“願為水門大人作馬前驅。”
富岳鄭重的行禮，以宇智波一族族長的身份。
“回去之後給我一份主戰派的名單，內亂要掐滅在火星剛起時，否則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遵命！”
“對了，你們族裏的石板被修改過，最後一句的原文是：擁有兩隻輪迴眼的十尾人柱力，當靠近月亮時，眉心處，會開啟一隻九勾玉輪迴眼，這時可發動無限月讀。這樣大筒木輝夜就會復活，中了無限月讀的人，就會全部變成白絕。”
“而不是如同石碑現在所寫的：只有這麼做才能拯救宇智波一族。”
“無限月讀，本就是個徹頭徹尾的謊言，在未來，我會親眼讓你見證這謊言的破滅。”
“我會讓止水加入我的親衛，你的兒子鼬在長大之後也會如此，我喜歡他們對於木葉、對村子澄澈的愛，但我也不願意見到這份對村子的愛因為他們的偏執而扭曲成導致災禍的源頭。”
“那麼現在，就去做我們都必須要做的事情好了。”
“是。”
富岳肅聲回應。
“對了，過幾天我帶鳴人去你家串門，說不定他能和佐助做個好朋友。”
緊繃的臉鬆懈了幾分，富岳笑着回應道：“肯定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