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老鬼
江漁回到局裏，葉展舟沒在。他上午就跟丁宣一起出去走訪了。
剛一進辦公室，就聽幾個人在議論着什麼。
“發生什麼事兒了，這麼熱鬧？”她也湊到老楊的辦公桌邊。
“哦，正說齊媚兒開庭呢。”趙雷說，“這個女人毒癮犯了，大哭大鬧，最終不得不休庭。”
他嘖嘖道：“當時那場面呀……簡直無法形容。也不知道她哪來那麼大力氣，把法警都給打了。”
“不會是抑鬱症犯了吧？”李昊天問。
老楊抬起眼來：“抑鬱症變躁狂症了？”
趙雷搖頭：“抑鬱會自殺、自殘，躁狂症是有暴力傾向。這兩個應該不是一回事兒。”
“抑鬱症可以發展為躁狂症。”江漁解釋道，“如果是屬於雙相情感障礙，這兩種病症有可能同時存在。”
李昊天揚了揚眉：“小江，懂得夠多的。”
江漁彎了彎唇角：“前陣子聽齊媚兒的心理醫生提到過。”
提到這茬兒，她不由得想起了楉楉，以及他的身世。
這件事一直是她的心病，只不過沒考慮好要怎麼處理，一忙別的事情，也就耽擱了。
……
臨下班的時候接到葉展舟發來的消息，讓她先去吃飯，自己會晚些回去。
直到將近七點，他直接打電話說到樓下了，讓江漁收拾東西回家。
一上車，江漁就把今天中午從陳超然那打聽來的消息跟他說了。
然後，她又說：“我查過戶籍系統，郭懷今年四十九歲，無業，父母早已過世。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姐姐，早年嫁去外省。沒結過婚，更沒有孩子，目前戶口本上就只有他一個人。沒有犯罪記錄，也不知道是不是咱們要找的老鬼。”
葉展舟對此並不意外：“他能給蘇亮換個身份，自然也會把自己的底收拾乾淨。”
隨即，他笑道：“他父母不會是戲迷吧？給兒子取這麼個名字。”
“人家是情懷的懷。”江漁把陳超然的話原封不動送給他。
葉展舟哦了一聲：“這樣啊，我還以為老鬼這個外號是從槐字上來的呢。”
“抽個時間讓蘇亮確認一下。”他思忖片刻，又說，“如果能確定，咱們直接去找他。”
“對了，聽說齊媚兒開庭的時候犯了毒癮，把法警給打了。”江漁轉換了一個話題。
葉展舟眉頭微挑：“是毒癮發作，還是犯病了？”
“誰知道呢。”江漁搖頭，“沒準兒象許諾之前說過的，發展成躁狂症了。”
葉展舟藉著等信號的工夫揉了揉她的發頂：“又想煩心事兒了？”
江漁理了理被他揉亂的頭髮，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我看啊，還是搞到他們的樣本，做個dna對比。”信號變成綠燈，葉展舟起動了車子，“萬一不是的話，也省得你一天到晚總瞎想。”
“那萬一是呢？”江漁幽怨地問。
“說與不說全憑你。”葉展舟瞟她一眼，“其實你也該清楚，這事兒不可能瞞一輩子，早晚有戳破的一天。我倒是覺得，讓沐楓早點兒知道，他們母子也不會太被動。”
江漁還是糾結，她又嘆了口氣：“過幾天再說，先把眼前的事兒辦了。”
隔了兩天，他倆尋了個空時間再次去了青台山監獄。
蘇亮看到郭懷的戶籍照片，十分肯定地點頭：“就是他沒錯，你們找到他了？”
葉展舟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你知道他和誰有過結，或者說有什麼仇人嗎？”
“道上混的，哪有不得罪人……”蘇亮突然抬起頭，“他不會是讓人給做了吧？”
“那倒沒有，就是腿瘸了。”葉展舟沒隱瞞，“而且聽說他現在不問世事，靠着吃房租過活。”
“沒死就好。”蘇亮鬆了口氣。
倒不是他對老鬼有多擔心，而是這個人要是死了，他恐怕也沒希望提前出去。
他想了想：“我還想起一件事兒。”
江漁和葉展舟同時看向蘇亮，就聽他說：“聽說他有個兒子，十幾年前吧，孩子差不多五六歲，丟了。老鬼找了很長時間也沒找着，後來只好作罷。”
“他有兒子？那他老婆呢？”江漁問。
戶籍系統里明明顯示郭懷是未婚，不會也被改過吧？
“死了。”蘇亮說，“我也是聽別人說的，還沒結婚，那女人就死了。老鬼把孩子放在他父母家，他們給帶着。”
江漁突然想到陳超然說過的話，他說郭懷以前不住在城中村，後來才搬回來老宅。他是在等孩子自己回來么？
回去的路上，她把這個想法說了出來。
葉展舟點頭：“有這個可能，孩子是跟着爺爺奶奶時丟的，五六歲也記事兒了，他是寄希望於孩子還能記得自己的家。”
搶劫殺人案的案情有了很大進展，葉展舟將後續的工作交給了丁宣。
他有意想讓這個年輕人多鍛煉鍛煉，也好快些成長起來，能夠儘早接替老楊這個副隊長。
安排好隊裏的工作，葉展舟去了一趟警大，將目前的情況告訴給段百里。
段老頭思忖片刻，說道：“這個老鬼交給我吧。”
葉展舟挑眉：“你有辦法撬開他的嘴？”
“嘁！別小看人。”段百里不屑地撇嘴，“我開始審嫌犯的時候，你小子還不會開口說道呢！”
葉展舟剛要反駁，想了想，好像的確是這麼回事。
段老頭已經年過半百，他當刑警那會兒，自己剛出生。
伴隨着唾沫把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他說道：“行叭，我問問他現在的住址，你看着辦。”
跟陳超然要了郭懷的地址，和之前查到的郭懷的個人信息一道留給段百里，他準備告辭離開。
剛起身，對面的段老頭卻敲出支煙來：“着什麼急，先坐下。”
葉展舟拿出打火機給他點上，自己也點了一支，坐回到椅子上：“您老還有什麼指示？”
“小魚今年就要畢業了，你考慮過她的未來嗎？”段百里吐出口煙問。
葉展舟問：“你不是想把人要回去吧？”
“我鼓勵她繼續深造，被拒絕了。”段百里嘆了口氣，“她是想繼續留在市局刑偵支隊。”
葉展舟抿着嘴笑了，他就知道小丫頭不會輕易離開。
段百里卻是沒好氣地說：“笑什麼笑？你以為她是為了你？別臭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