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世道唯艱
西城。
老街。
瘋狂烤肉店。
此時正值午後，只坐了一桌客人，五個粗鄙壯漢在涼棚下享用着熱氣騰騰的烤肉和那清爽冰涼的扎啤，而作為老街美食城極具特色的烤肉店，這樣的景象頗有幾分慘淡。
如今生意大抵如此！
不只是老街，整個西城的經濟在當下顯得有些蕭條，至於原因，或許只有那些勢力首領知道一些，而對於小民來說，只知道日子不好過了。
店裏裝潢簡潔素雅，乾淨整齊，雖是一家餐館，但不知道用了什麼香薰，那種難聞的油煙味幾乎聞不到了。
作為一家十年老店，在這老街，能夠從數千家店中殺出來的，自有其秘密腌制配方，這配方也俘獲了西城不少吃貨的舌頭，慕名而來者不在少數。
只是，如今經濟不景氣，瘋狂烤肉店也受到了很大的影響。
此刻，一名十七歲的短髮少年坐於吧枱之後，他衣衫樸素，一手拿着一本泛黃的書籍，一手拿着一支鉛筆，在紙上寫寫畫畫，時而皺眉，時而眉開眼笑，像極了一個傻子。
而紙上則是一個個歪歪扭扭的符號，這些符號奇形怪狀，有的繁複無比，有的則如同扭曲的蝌蚪一般，相信大部分人看了都會大皺眉頭。
看不懂！
“吆，初一啊，這是在學符籙呢！”
耳邊傳來了一個糙漢子那瓮聲瓮氣的聲音。
陳初一微微皺眉，這稱呼叫得過於親近了些，有些不自在，老街之人不相熟之人如今誰不稱呼他一聲“陳少”！
他放下了書，手中鉛筆在指間轉得飛快，抬頭一看，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有些弔兒郎當，他看着糙漢子，道：“我說老萬，今兒個是不是又要賒賬了，五個龍幣的飯錢，摳摳索索的，不是條漢子啊。”
一聽少年言語，糙漢子老萬面色有些漲紅，每次賒賬不好好的嗎？怎麼今兒個這小子就懟人呢？還能不能相處呢？
他掃視了一眼廚房的方向，眼中劃過一絲失望，便瞪着一雙大大的環眼，拍了下肥厚滾圓的肚皮，瓮聲道：“嘿，臭小子，好好說話，等萬叔這次我出城一趟，那幾個小錢還不是手到擒來。”
陳初一輕笑一聲，眼中劃過一絲鄙夷，沒好氣地說道：“得了吧，你這半年前前後後都差不多賒了一百二十個龍幣的賬，鬼知道你什麼時候能還上，要不你找小萬老弟問問，說不定他有呢？當然啦，你拉不下這臉，沒關係，小萬是我小弟，老街這地，打架多的是……嘿嘿，到時候……”
“別，初一，哦，不，小陳哥，陳少，萬金他底子薄，不抗揍，可別傷着了……”老萬趕緊阻攔，眼中有着一抹擔憂。
他可知道這姓陳的小子在老街可是有着“瘋狂小魔王”之稱，從小打到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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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着實讓老街人很是糟心，雖沒有大錯，可那打架的瘋勁比之黑惡勢力打架鬥毆有過之而無不及。
兒子萬金可經不起姓陳的折騰，要是缺了胳膊少了腿，那他老萬不得心疼死？
“老萬啊，你讓我很難辦啊！”陳初一一副語重心長地嘆息道。
老萬自是心疼兒子的，也沒想用兒子那些壓歲錢，他準備出城一趟，所以絕不想兒子出事，他看着陳初一，咬牙伸手在胸口衣服里摸索起來。
陳初一心中想笑，也想賒賬給老萬，畢竟老萬以前對店裏生意也多有照顧，但他很清楚如今店裏的財務狀況，如果再收不回賬，這店也撐不了多久了，姨媽梁清秋在老街與人為善，不管是認識的不認識的，她都會賒賬給他們，要不是陳初一經常耍賴皮要賬，這店早就關了。
看着老萬在胸口內摸索着什麼，陳初一也有些期待。
“給你！”
很快，老萬伸出手，把一個一指長的小玻璃瓶輕輕地放在了桌上，小瓶裏面滾滾流動的光華可以看出，這竟是一瓶異獸精血。
這可是好東西啊！
“老萬，你可真捨得，這瓶異獸精血要是拿去拍賣，至少也得上百龍幣吧！”
陳初一的眼中放着光，他很想要，但他不能表現得太過貪婪。
老萬看了一眼異獸精血，眼中的不舍一掃而逝，沒好氣地說道：“行了，小子，那是一階異獸精血價格，而這可是二階異獸狂火血氂牛的精血，價值多少，我門清，放在以前或許還說得過去，現在嘛，什麼價值你小子也清楚，兩百個龍幣我都說少了，賒賬就此一筆勾銷，以後萬金在這裏吃飯掛我賬上就行了。”
二階異獸狂火血氂牛是一種群體性聚居異獸，實力雖然不怎麼樣，可一旦發起群起性攻擊那威力不是一般的獵殺小隊能夠扛得住的。
當然，狂火血氂牛也是二階精血的主要來源的異獸之一，無他，血多，提煉出的精血也夠多！
陳初一的目光從異獸精血上移開，看向這個糙漢子，心中一嘆，這精血恐怕是老萬留給兒子萬金的吧，可是……想到此處，他的眼中閃爍一抹堅毅，道：“放心吧，萬叔，就算您兩百個龍幣，從今往後，我會照顧好小萬的。”
“臭小子，是不是又在為難你萬叔呢！”
廚房門口傳來了姨媽梁清秋那略有幾分清冷的聲音。
陳初一一把抓起精血，快速放在了口袋中，站起身，笑道：“姨媽，我哪敢啊，萬叔要出城了，囑託我照顧萬金呢。”
梁清秋看了一眼陳初一，走到跟前，向老萬很客氣地賠了不是，老萬自然一陣手足無措，要知道梁清秋十年前來老街的時候可是個冷美人，即使如今也依舊容顏不改，可梁清秋的脾氣讓人捉摸不透，這些年老街很多騷年在屢次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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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后，便再也不敢追求了。
“老萬哥，這個時候出城可是很危險的，難道你們不明白嗎？”梁清秋有些疑惑。
自從半年前西城封城以來，凡是出城的隊伍大多數都再也沒有回來，回來的都幾乎是損傷過半，對外面的事情也都諱莫如深，這也是導致如今整個西城蕭條的主要原因。
畢竟西城的經濟主要依賴於獵殺異獸和野外幾大礦脈開採，一旦封城，那結果可想而知，要不是與其他城市還沒斷了聯繫，恐怕西城的經濟早就奔潰了。
老萬哈哈一笑，一臉無所畏懼，道：“這一次是龍守軍帶隊，招募我們這些獵殺小隊，傭金不菲，我想去看看，萬一活着回來，下半輩子吃喝不愁了！要是死了，龍守軍也會有很大一筆撫恤金，留給萬金也足夠他富裕地生活一輩子了。”
陳初一嘀咕一聲：“電視劇里說這話的一般都……”
“初一！”
姨媽梁清秋呵斥一聲，打斷了陳初一，這小子簡直了，她立刻露出一抹歉意，“對不起，老萬哥，這孩子就是……”
“沒事沒事，老街誰不知道這小子最喜懟人，哈哈，好了，我也該走了！”
說著話，老萬瀟洒地轉身離去，擺着手，招呼上那幾個兄弟，仰頭望天，長嘆一聲，“這世道啊，怎麼變成了這樣啊！”
在父輩的記憶中，三十年前那可是一個物產豐富且和平的世界，那時沒有戰爭，沒有異獸，沒有多少危險，人人努力工作，自由戀愛，娶妻生子……
等老萬走後，梁清秋看向陳初一，就那樣直溜溜地盯着，而陳初一也望着梁清秋欲言又止。
片刻后，陳初一有些頹喪，無奈地掏出了那瓶二階異獸精血，遞向姨媽，道：“對不起，姨媽！”
“想突破到九重？”梁清秋低聲問道。
她並沒有接過精血，也沒有責備之語，只是冒出了這麼一個詞。
陳初一點點頭，他淬骨八重已經快一年了，這段時間基礎也夯實得不能再紮實了，是時候突破到九重了，但一直沒有合適的淬骨之物，當然，主要還是沒錢。
他不舍地看着精血，嘟嚷道：“我想這瓶二階異獸精血能夠助我突破到九重，力量也會比尋常突破更勝一籌！”
“你錯了，不管是靈氣、丹藥，還是這精血皆是外物，單純地靠外物提升修為終究是落了下乘。不過，外物若是利用得當，以外物為輔，那自然事半功倍，你先等幾日，等我找幾味藥材后，給你調配藥湯，那時候你再突破！”
梁清秋看着這個有些老成的清秀少年，眼中有着一抹慈愛，更有着一抹憐憫，而這憐憫也僅僅一閃而過。
對於她來說，這個世界不需要憐憫，陳初一也不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