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水落
少年回憶着,「......那次出去之後,齊牧回來好像不太正常。」
「怎麼不太正常?」
少年皺了一下眉頭,「說不上來......」
「對了,有一次。」少年激動的跳下樹樁。
「就在三四年前,就是他母親不見的那段時間,他帶着齊牧出去了,不知道幹什麼去,而且奇怪的是,那次是他第一次主動找齊牧。」
「回來之後,我在巷子口遇到齊牧,他好像看不見我一樣,直接就走過去了,不能說看不見,說成是不認識更準確一點。」少年說著,眉間皺在一起。
枯樹樁上長出的嫩芽,被少年攥在手裏。
「後來琪瑄還找過齊牧嗎?」劉薏仁說著。
少年立馬回答道,「有,大概四五次。」
「都是兩個人單獨出去?」
少年似乎有些不開心,「對啊。」
「你為什麼知道這麼多?」劉薏仁對着少年說。
少年抬頭看着劉薏仁,眼底的情緒波瀾不定。
「因為我是他最好的朋友啊,但那段時間不知道怎麼回事兒,齊牧跟鬼迷心竅一般,和那小子走那麼近。」
少年說著,樹樁上綠色的枝條被扳斷成一節一節,落到地上。
「後來呢?」
少年的眼底出現了一絲落寞,站起身來,拍拍身上的殘樹枝。
「後來,你都知道了。」
「齊牧不見了,他爺爺瘋了,琪瑄好好在村裡生活了幾年,不久前也死了。」
少年有些不耐煩了。
「問完了嗎?我回家吃飯了。」
少年的身影和黃昏相對,走着走着,跑了起來,消失在巷子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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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薏仁思索着少年的話,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到了琪瑄家。
慕容筠和阿堯正在撬着一面牆。
轟然打開。
三人捂住口鼻,一陣塵土過後,三人靠近。
「將軍發現這一面牆是空的。」阿堯向著劉薏仁解釋道。
三人看着裏面黑黢黢的樣子,外面的天以及黑壓壓的一片,阿堯打開火摺子。
火光照亮。
裏面是一條長長的廊,盡頭處有一面牆。
「阿堯,去探探。」
慕容筠說著,阿堯用嘴叼着火摺子,雙手緊握着短刀,謹慎向前走去。
警惕看着周圍的牆壁,上面畫著精緻的花紋,蔓延到地板上,就像是烏雲漫天裏炸開的閃電。在火光下,顯得有些發紅。
不,阿堯細看之下,這原本就是紅色,沒有什麼味道,不,這是乾涸的血跡。
瘮人的感覺從阿堯的脊背往上爬到頭頂,他參軍作戰多年,對於血跡不會認錯。
這一家人,也太......
到了門跟前,沒有機關。
「將軍,無事,可以過來。」,聲音回蕩,顯得空曠無比。
慕容筠和劉薏仁兩人朝着長廊走去,慕容筠走在後面觀察着牆上的紋路。
像是個古老的陣法,「有古怪。」
話音未落,三人看着牆上斑駁的紋路開始變化,張牙舞爪般朝着兩人的腳下伸出觸角。
唯獨繞過了劉薏仁。
花紋像是活了一般,從牆上地上剝落下來,朝着慕容筠和阿堯衝過來。
「這該如何是好?」阿堯說著,手意外抓住了劉薏仁的胳膊。
剛剛爬上阿堯胳膊的花紋盡數退去,像是退潮的海浪一般。
三人皆是注意到這一變化,劉薏仁握住了慕容筠的手,三人向後退去。
後背觸碰到牆上。
腳下不知踩到了什麼,後面的門吱呀一聲打開了。
劉薏仁抓住兩人,「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出去再說。」
三人緊緊挨在一起,原路返回,劉薏仁踩到的地方,密集的紋路均是退開,不,不是退開,而是像一個蜘蛛網被捅破了一樣。
這些地上伸出來的條紋,皆退到牆上,像是活物一般,躍躍欲試,但卻懼怕着。
劉薏仁的心裏感受到牆上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哭泣,聲音嘈雜,越來越盛,就像是囚禁在籠中的困獸一般。
有一種怪異的感覺,劉薏仁覺得自己屬於這裏。
阿堯和慕容筠從牆裏出來。
卻看見劉薏仁雙眼無神,單手舉着火摺子,照在他的臉上,木然的表情,渾身僵直。
劉薏仁感覺自己的血液流向別處,身體被無形困住,掙不脫,喊叫無果,腳底伸出的枝椏攀上他的腳踝,他看見慕容筠抓着自己的身體往外拖。
慕容筠看着地上的紋路瘋長,向著劉薏仁爬去,將他一把拽出,伸進腳上的綠色枝條有了實體。
掏出靴中的匕首,將攀上劉薏仁腳踝的樹枝皆砍斷。
流出來的不是樹枝上特有的液體,而是鮮紅的血液,透着寒意。
斷掉的枝條像是着火了一般,頓時化為灰燼,在火光里扭動着軀體。
劉薏仁的腳底的傷口快速癒合,甚至靴子上的洞也完好如初。
慕容筠脫下他的鞋襪,劉薏仁的頭枕在阿堯的腿上,「二公子,醒醒啊。」阿堯拍着他的臉頰。
慕容筠檢查着他的腿,毫髮無傷,地上的血跡也隨着枝條的消失而消失。
牆上的洞不知什麼時候,不見了。
劉薏仁的臉被阿堯猛拍着。
「阿堯,別打我,疼。」
劉薏仁醒過來。
「怎麼回事?」慕容筠扶着劉薏仁站起來。
劉薏仁活動着身體,「我也不知道,就是突然動不了了,怎麼了嗎?」
「無事。」
阿堯準備說些什麼,被慕容筠的眼神堵了回去。
三人走在外面。
「你們之前在房子裏有發現什麼嗎?」
阿堯掏出一堆紙條,都是琪瑄所寫,大片都是在控訴自己對母親的思念,看來看去,似乎沒有什麼價值。
看來這個琪瑄對於母親的死耿耿於懷,甚至成為了他的心魔。
劉薏仁想起少年說過的話,琪瑄從不與村中小孩玩耍,但後來卻和齊牧交好,這是為什麼?
「我從村中少年得知,畫中的孩子正是齊牧和琪瑄。琪瑄似乎性格孤僻,不與人來往,只是後來經歷他母親的變故之後,還主動找過齊牧。」
劉薏仁回憶着少年的描述。
「但我總覺得哪裏不對。」
慕容筠聽着劉薏仁的描述,「一般人會沉浸在失去親人的痛苦之中,而不是去找一個自己從不聯繫的玩伴,這不符合常理。」
「而事實是此時琪瑄認為自己的母親還活着,所以他找齊牧幹什麼?只能是為了救他母親,誰能救他母親,就是那個告訴他,可以讓他母親起死回生的人,那這個人是誰?純陽。」
聽着慕容筠的分析,劉薏仁恍然大悟。
「那就是說齊牧的消失和那純陽有關,那齊牧極有可能還活着,就像那些失蹤的少女一樣。」
「沒錯。」
只是如何找到純陽還是個麻煩。
「聽說,這火神派掌門極其擅長詭道,這不會就是他的傑作吧?」阿堯指着琪瑄家的方向,瞬間覺得詭異極了,阿堯覺得心裏發毛。
「極有可能。」慕容筠回答道。
三人上馬,踏着夜晚,照着月光。
「那老頭會不會就是最後的線索?」
劉薏仁此話一落,三人揚起馬鞭朝着阜城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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阜城。
蕭賢照顧老人睡下。
點着燭火正在翻開醫書,燈火搖曳,月亮掛上枝頭,蕭賢伸了個懶腰,合上書籍。
朝着床鋪走去。
突然,後頸受到一擊,悶哼一聲,身上的味道有些熟悉,倒在地上。
三人到達小院的時候,就看見蕭賢倒在地上,老人不知所蹤。
「蕭賢?蕭賢?」劉薏仁摸着他的脈搏,發現只是昏迷而已,就給他蓋好被子。
不久之後,蕭賢醒來。
據蕭賢說,他聞到一個非常熟悉的味道。
「是趙記。」
「趙記?」
「對,就是趙記麵館。」
第二日。
趙記老闆照常開門,生意依舊熱鬧,就連門口的長條凳上都坐滿了人,只是老闆的眼底似乎透露着疲憊。
「掌柜,你算錯賬了。」
慕容筠看着趙記老闆拿着算盤的手。
「嗷,感謝。」趙記掌柜抬頭看了一眼,又繼續低頭算着,手指撥弄了兩下。
又抬起頭來,「慕容將軍,大駕光臨,有失遠迎了。」
「需要雅間嗎?」掌柜的臉上擠出笑容,手指緊緊握着算盤珠子。
慕容筠抬腳邁上二樓。
「將你們家的招盤面來四碗。」阿堯說著,跟在慕容筠身後上樓。
掌柜舒了一口氣,「兩個人,四碗面?我這面量可足了。」
說著,自嘲一般,怎麼現在看到官兵的人就開始心虛了,真是自己嚇唬自己罷了。
香味四溢,門被推開,掌柜端着四碗面,「來嘍。」上面放着幾片牛肉。
恭敬站在一旁,「將軍覺得如何?」
「自然是和在濟世堂聞到的味道一模一樣。」慕容筠此話一處。掌柜笑容僵在臉上。
慕容筠挑起一筷子面,「嗯......果然名不虛傳。」
「阿堯,坐下,嘗嘗。」
掌柜的手心冒汗,「將軍這是何意?濟世堂,這,我都不知道啊,我昨晚一直都在店裏。」
「噢,我可沒說是昨天晚上。」慕容筠夾起一片牛肉,嚼着說。
說著,顫抖的腿就要往外跑。
「阿堯。」
阿堯一筷子面都沒喂到嘴裏,一把將掌柜拎回來,「老實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