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烈酒

第49章 烈酒

過了幾日。

劉薏仁想起那個藏書如海的地方。

藏書閣,四下無人。

劉薏仁邁上扶梯,每一塊木頭都透出剛剛被擦拭過的味道。

藏書閣里每一本書都有人定期擦拭,一塵不染。

越往上,藏書越少。

向上望去。

不知道有多少層。

劉薏仁輕手輕腳。

撫摸着上面古老的文字,劉薏仁感受着上面變遷的歲月與時間,從指尖流過,似悲壯,似宏大,又似無可奈何。

繼續向上。

光線漸漸暗下來。

直到懸梯只能一人通過的時候,一邊的一本書吸引了劉薏仁。

書面破舊,甚至說破碎,但被人細心修補過,封面是一條蛇,或者是一條龍,翻開上面的一頁:

靈,乃同天地之氣,附於器,劍,物皆可受之;修者,搶食大地精華,得機緣,降靈,成神,魔。契約成,修滅靈毀,重生靈啟。

劉薏仁對於上面的文字有些陌生,只能大概讀懂一些文字。

上面多以圖畫為示,畫著一個戰神,背叛神族,被囚禁在獄。

一旁有一條蟒,只是上面好像披着鱗片,但畫的不真切,又似龍。匍匐在地,隨着戰神的淬鍊,而顫抖。

下面缺了一腳,劉薏仁翻書找着。

胳膊不小心碰到了一旁的書,發出「砰」的一聲。

在寂靜空蕩的空間裏回蕩。

劉薏仁聽着自己的心跳。

放下書,準備下樓。

轉身,看到枯木一樣的臉頰,上面鑲嵌着「浩汗渾濁」的眼睛,要不是他說話,擺在那裏,就像是一個枯樹擺件一般。

「年輕人,這裏是***之地,不可妄進。」

聲音不大,卻一字一句闖進劉薏仁的耳里。

***?

哪裏有寫?

劉薏仁心臟狂跳,不知為何,對這位老人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恐懼。

就像是冬日裏的寒風,吹送進每一個衣服縫隙。

這種恐懼在劉薏仁第一次見到老人的時候就有所察覺。

不過,劉薏仁探查過他的功力,無結丹,無修為。

劉薏仁一邊對着老人抱歉的笑着,一邊向下走。

果然看到了「***」二字。

只怕是自己上來時沒注意罷了。

夜晚。

劉薏仁恍惚之間看到:

一個少年拉着劉薏仁的手臂,兩人在草叢玩耍。

兩人牽着手往小路上走去,奔奔跳跳,「我要回家了。」一個小小少年說著,站在台階上。門口赫然寫着「慕容府」

另一個小孩驚愕,扯住了小小少年的袖子,「你,可,這是我的家啊。」

「你別開玩笑了,快回家去吧。不然我哥哥等會兒會出來把你抓走的,他是個大將軍。」小小少年說著。大門被打開,裏面走出來一個人,那人正是慕容筠。

台階下的小孩垮着的小臉頓時綻開笑容。「哥哥。」

但慕容筠卻抱起他身邊的小小少年對着小孩說:「我不是你的哥哥,我的弟弟是他。」

說完,小小少年在慕容筠的肩頭轉過身,對着小孩做了個鬼臉,露出狡黠的笑容,大門被關上了。小孩被關在外面。

小孩這才發現,小小少年和自己長着一樣的臉,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來。

一旁觀望的劉薏仁看着小孩哭的實在傷心,掏出自己腰裏的玉佩,對着小孩說:「這個給你,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可是小孩不停劉薏仁的話,自顧自哭着。

大門裏面傳來小小少年和慕容筠嬉鬧的笑聲,小孩哭的更狠了。

捂着自己的臉,淚水從髒兮兮的胳膊上落下,胳膊上出現了斑斑疤痕。劉薏仁慌亂極了。

扯下小孩擋住臉的手。

瞬間,小孩變得和劉薏仁一般年紀。

場景轉換,小孩看着劉薏仁手裏的玉佩,停下哭鬧,從懷裏掏出一塊和劉薏仁一模一樣的玉佩。

「你為什麼要偷走我啊?」

小孩對着劉薏仁說,掐住他的脖子,將他推下懸崖。

劉薏仁驚醒,身上的衣衫被汗水打濕,坐起身看着外面的繁星點點,床頭的玄金不知去哪裏了。

那個小孩才是慕容沅吧?

劉薏仁穿着外袍,走出院子,坐在庭院中,第一次打開了阿堯送來的酒。

烈酒入喉,火辣辣刺激着咽喉。

劉薏仁忍住沒吐。

又回想起好久之前的那個夢,夢裏的少年站在優夢果樹下,對着劉薏仁說讓他替他殺了殺害他的人。

那個在懸崖邊化成塵埃的少年。

那個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少年。

那個被割腕取血的少年。

......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身體的原因,劉薏仁時常會感受到一些不屬於自己的感受,比如摸手腕的時候心底某個地方會隱隱作痛。

那柳巷村的事情不知道慕容將軍有沒有進展。

實在不行,就自己去調查吧。

微涼的夜裏,劉薏仁臉頰發燙,在搖晃的鞦韆上沉沉睡去,旁邊放着喝空的酒罈子。

晨曦照進院子,影子鑲嵌着金邊,朦朦朧朧的身影遮住了眼前的光。

慕容筠踏進,看着劉薏仁躺在鞦韆里睡得正熟。

將人抱起,聞到了濃烈的酒味,踢了一腳,轉身朝着屋裏走去。

劉薏仁睡醒,發現自己躺在床上,明明記得自己不是在院中喝酒,難道自己還走回來了?

揉着微微發脹的額頭,出了院子,就看見阿堯一手舉着一個大酒罈。

「阿堯,你這是幹嘛呢?早起鍛煉啊?」

阿堯瞪了劉薏仁一眼,「你喝我送你的酒,被將軍發現了。」

「所以?他就罰你啊?」劉薏仁說著,喝點酒算什麼?

阿堯一臉都怪你的表情。

「將軍也管的太嚴了吧?喝酒都不許。」

「好兄弟,等我領完罰,帶你出去喝酒。」阿堯說著,將一個大缸放下來,抹了一把頭上的汗。

「我和你說啊,永晝街......」阿堯貼着劉薏仁的耳朵,話突然斷了,站直了身體,將大缸又舉起來。

慕容筠出現在兩人身後。

「阿堯?今晚你要帶沅兒幹嘛去?」

阿堯舉着大缸,嘴角哆哆嗦嗦咧着笑。「帶二公子去逛逛夜街。」

慕容筠將牆根下的一個酒罈拿過來,放到了阿堯的頭頂。

「好好想想清楚,掉一個十軍棍,碎一個十軍棍。」

阿堯左手一個,右手一個,頭上一個,活像個耍雜技的。

阿堯嘟囔着,「那摔下來碎了,是十軍棍,還是二十軍棍?」

「三十。」慕容筠轉身對着阿堯說。

「將軍,我知道錯了。」

「哪裏知道錯了?」

「不該給二公子喝酒。」

慕容筠繼續說道:「送的什麼酒?」

阿堯覺得將軍明知故問,但還是回答:「西北帶回來的烈酒,就是咱們行軍打仗時候喝的。」

在塞外打仗的時候,常常會在寒冷的冰洞裏待上幾天幾夜,沒有烈酒暖身子,怕是會凍死。

「可以醉倒一匹馬,你把烈酒給沅兒喝。」說著,就轉身劉薏仁跟上,兩人朝着議事房走去。

說著,阿堯恍然大悟,他忘記了劉薏仁本不是那喝烈酒的身子。

怪不得劉薏仁現在都頭昏腦脹,對着阿堯的胳膊輕輕一撞,「保重,阿堯。」說完,跳上台階,跟着慕容筠走了。

酒罈立馬搖搖晃晃,阿堯搖搖晃晃,退了好幾步才穩住身形,心想這二公子和將軍愛捉弄人的性子可真像一家人。

慕容筠看着劉薏仁,除了臉頰微紅之外,沒有異樣,看來酒量不錯。

「酒可香?」

「啊?」

劉薏仁立馬心虛,「也不是很,......,就有些醇香,還有些烈。」

「一次不要喝那麼多,等會兒,我讓阿堯再給你送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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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巷村少女失蹤案,有進展了。」

慕容筠攤開桌上的一卷,指這一座山說,「這就是當時藏匿少女的墓穴。」

旁邊寫着琪瑄的名字,「此人四年前喪父,其父勾結他人,買賣官器,被白少颺抓捕,后其母病亡,有一人告訴他起死回生之法,這個人就是純陽,后兩人連結,綁了柳巷村少女。」

白少颺就是阜城的才子,趙焰的姐夫。

慕容筠說著,展開少女的名單。

「不過,奇怪的是,其中消失的,還有齊牧,是個男子。」說著,將齊牧的名字圈出來。

劉薏仁聽着慕容筠梳理脈絡。

想到當時在村中見到的那個老頭,在琪瑄家門口挖出的東西,記得他的孫子就叫「牧兒」。

「齊牧是不是還有個爺爺?」

慕容筠抬頭看了劉薏仁一眼,說道:「不錯,只是老人似乎意識不清。和丟失的孫兒有關。」

劉薏仁點點頭。

「最近聽說,那老人在阜城尋一個郎中,應該找的就是你。」慕容筠看着劉薏仁,這就是他把劉薏仁叫來的目的。

「所以。」慕容筠停頓了一下,對待弟弟不能像對待士兵一般,剛剛馬上脫口而出的「我命令你」收了回去。

劉薏仁在等着他說。

慕容筠在組織着措詞,「所以......」

「所以,我需要你,此次一同前去。」

「因為那老頭現在不肯開口,你去應該有所變化。」

慕容筠說著,「需要」這個詞對於不可一世的將軍來說,實在過於軟弱,過於斟酌,過於小心翼翼。

「好的,兄長。」

劉薏仁本來就是想來找將軍說這個事情,沒想到他要帶着自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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