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大都

第12章大都

劉薏仁背着穆萍兒走在大街上,雙手垂在胸前,隨着劉薏仁的腳步,上下晃動,意意識不甚清醒,嘴裏的話順着脖子滑到劉薏仁的鼻尖。

少女對少年滿懷的思念,此刻被另一個少年所知曉。

到客棧之後,劉薏仁將她放在床榻之上。

吱呀一聲,關門。

門外,劉薏仁努力清理着今天所發生的事情。

穆萍兒出門找人,卻到了青樓。

而且那個拿走玉佩的人是什麼人?

這個玉佩什麼來頭?為什麼在看到玉佩之後就會有人替自己掏錢?玉佩是不是對自己也有特別的意義?自己身份如何?

不管如何,此時劉薏仁明白的是玉佩對於他的身份的尋找應該是非常重要的,所以,應該要找回玉佩。

雖然和穆萍兒相處時間不長,但知道的是此女子應該也不是會輕信他人之言的姑娘。

劉薏仁在門外等候許久,也不見屋內之人醒來,便推門而入。

床榻上的穆萍兒緊閉着雙眼,好似睡著了一般。

細看之下,臉頰微紅,氣息不穩,雙手緊緊抓着被子的一角。

劉薏仁的兩指扶上她的臉頰,溫度正常,又拉起她的手腕,把脈片刻,也沒有中毒之相。翻看眼瞼,沒有異常。

劉薏仁將屋內安神香點燃,有了香的慰藉,不久之後,穆萍兒便沉沉的睡去。

劉薏仁打開他的房門,合衣躺在他的床上,手臂枕在腦後,淺淺睡去。

第二日,劉薏仁叫來早飯端到穆萍兒房中。

穆萍兒回憶道:昨日我在城中走着,不時打聽着他的消息,到了那女人,問她,她便十分熱情的回應我,看着她身後門前招攬顧客的女子們,還有進進出出的男子,我知道我應該趕緊走開的,但她說見過穆然,而且將他的樣貌描繪的八九不離十,我便停下腳步。

後來她說外面風大,到裏頭去說。

而且她說穆然來城中趕考,與她有過幾面之緣,我便催她說下去,她假借口渴端來兩碗水,我本有警惕,但她看我似有疑慮,便於我交換了碗,而後見她喝下,我便也仰頭一飲而盡。我催促她說,但眼前的人越來越模糊,聲音也越來越小,隨後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穆萍兒說完,有些激動:「但我覺得她肯定知道些什麼,我今日還需去一趟。」說著,便有些更咽,眼角含着水珠,強忍着不讓落下,可能由於被下藥的原因,原本蒼白的嘴唇此時被咬的充滿了血色。

劉薏仁心中有些不忍,「今日我與你一同前去,定會問個明白。」

穆萍兒低頭喝粥,兩人沉默着吃完了早飯。

晌午,巷口,門前。

兩人站在門口,卻不見一人。

上前敲門,片刻之後邊有一個女人的聲音響起。

隨後一個胖女人扭着肥胖的身軀,手絹揮在胸前。

打眼一看,是昨日鬧事壞她生意的那個小子,以及力氣比普通男人還大的女子,這女人不要也罷。

眼角一翹,「本店晚上才開業,小兄弟不會不知道吧?」說著便用手帕捂着嘴角,奇怪的笑起來。

身邊的小司也跟着笑起來,旁邊路過的人,似笑非笑的看着劉薏仁,飄過一句:

「兄弟。」

接着那人豎起了大拇指,身邊的又是一陣鬨笑。

劉薏仁兩人不理,穆萍兒轉頭盯着女人,圓滾滾的眼珠此刻卻有一絲的威脅。

柳巷村,石子路,私塾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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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教書先生放了學,小小學子起身拱手鞠躬:「先生,學生告辭了。」

窗外踩着枯樹枝的一個男孩抬腰起身,拿着地上剛剛當筆的木棍,抹去地上的字跡,輕嘆一聲。

繞過前門,從柵欄的縫隙鑽出,不料呲啦一聲,破破爛爛的打滿補丁的衣袍上又多出一個口子來,沾了些許灰塵的臉蛋上的眉頭一皺。

小少年站在原地發愁一會兒,完全沒有發覺身後長滿柳樹的小石子路上,有個梳着總角辮子的小姑娘,挎着一個小籃子,正一腳一個小石子,蹦蹦跳跳的過來,一個單腳站立不穩,籃子摔在地上。

小少年這才意識到有人來了,抬腳跑出兩步之後,身後沒有傳來陣陣嬉笑,不禁想轉頭看看。

這一轉頭,就看見一個姑娘用粉嫩的雙手揉着她摔到的膝蓋,抬頭是眼裏是點點破碎的星星,掛在睫毛之上。

但她並沒有出聲,小手撐着地面就站了起來,拍拍衣角的灰塵,撿着散落的筷子。

少年放下手拿着木棍,將她的籃子拾起,放在離她一步遠的地方,抬頭快速一瞥,在女孩開口前就跑掉了。

跑到小小胸脯上下起伏時才停下來,突然想起木棍丟掉了,不禁暗自懊惱,只能等明日再去尋回。

教堂內,先生揉着小姑娘擦破皮的雙手,「姑娘家的,走路不好好走,你看看你。」

姑娘撇撇嘴,毫不在意,打開餐盒,一大一小,兩人一人一個吃起來。

「都吃完了,你怎的還不回去,你娘還在家等你呢?」先生將籃子碗筷收拾妥當,只見自家閨女拿着一個木棍,細細的瞧着。

溜圓的眼珠一轉,「爹爹,我等你一起回家好不好?」

「你不是嫌學堂都是一些只會轉脖子,不會上樹掏鳥窩的小哥哥嗎?怎麼今日願意在此等爹爹了?」說著颳了一下女兒的鼻子,並沒有阻止。

第二日,男孩專註於窗戶裏面先生的講解,低頭彎着腰在土裏寫字的時候,看到前方有一雙小巧的腳。

女孩拿着木棍,看着男孩,眼神里充滿了好奇和童趣。

男孩沖向籬笆旁的小洞,不料卡在其中。

「你跑什麼呀?」小女孩繞過前院,對着男孩卡在外面的頭說。

這一聲,驚擾了學堂里心思本就不在書本上小調皮。

有幾個在先生阻止不及時就已經跑了出來。

一個錦衣少年,伸出白白胖胖的手指,指着身着破爛衣衫的少年「你看看你這個窮酸相。」

「就他,還想中狀元。」一旁的人附和道,幾個人哈哈大笑。

「這是個狗洞……」

一聲聲,一字不落,小少年上齒咬着下唇,臉上一陣發熱。

……

男孩不顧衣衫被扯爛,起身之後,頗有文人相的拂袖清塵,一掃臉上的慌張,強裝着鎮定,手指藏於袖口,蜷曲着掐着手心。

緩緩開口:

「終須有日龍穿鳳,唔信一世褲穿窿。」

掃視着錦衣胖少年的臉,發出哼的一聲。

而後大步離開。

「他這是何意?」錦衣少年兩手相握,像兩塊白花花肉,用不大的眼睛瞪着身邊的同伴,問道。

另一少年撓撓頭,忽地拍一下腦袋,頗為肯定的回答:「他定是在罵你呢!」

錦衣少年於是相信,想着下次遇到他可不能如此放過。

先生牽着小姑娘走在小路上,「爹爹?」

「嗯?」

「爹爹,今日的那個小郎君是想聽爹爹講課嗎?」女孩抬頭,童言童語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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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微笑着,折了路邊的一彎柳枝,「是啊,他學的最好了。」

「那他為何不能坐在堂中聽講?」小孩問着,她並不懂這個世界的規則,只是覺得一個人如果喜歡讀書,那為什麼總是有人不讓他讀,有的人不喜歡,還偏偏要坐着直到腿腳發麻。

「萍兒還小,以後就會明白了。」小女孩的頭被大手揉搓着,她明白這個時候便是爹爹不想再說的時候。

小孩的腦袋快速的轉着,「萍兒也上學堂,好不好?」小手拉着衣擺,嘴巴嘟起來,烏黑渾圓的眼珠,粉嫩的臉頰,先生伸手捏捏她的耳朵。

「行。」拉着小孩漸漸遠去,夕陽下,拉長了兩人的身影,像長長的柳枝,在微風的輕拂下越來越長。

彎彎的柳枝下。

一位歲的少年,坐在樹杈上,翻開一卷卷串起來的竹籤,細細的看着上面的字跡,從稚嫩到字跡慢慢有了個人的風格,少年的嘴角忍不住的上揚。

小心翼翼的捲起,綁好,抱在懷中。

「穆哥哥。」一聲清亮的少女聲傳來,兩人相視一笑。

少年從樹翻身而下。

「萍兒。」少年回應着少女。

少女看着少年翻下來的分叉處,手握住兩邊的樹枝,一個轉身便坐在少年剛剛坐的位置,有些清瘦的下巴微揚,「穆哥哥,萍兒厲害嗎?」

「萍兒最厲害了。」少年抬頭看着她晃動的雙腳,嘴角止不住的笑意。

少女有些不好意思,雙腳晃動的幅度小了些,「那你說的,你的爬樹還是我教的呢。」少女笑着,有些驕傲的說,圓圓的眼睛像是嵌在月色中的黑珍珠。

「萍兒,這些都還給你,謝謝你這麼多年來抄書給我看。」少年一本正經,雙手奉上,書簡完好無損。

少女跳下,神色頗有些生氣道:「功名還未考取,你這是要放棄多年辛苦?轉頭做個農夫嗎?」

少年抬眸,心裏直道這是誤會了,措辭還未整理出口,少女拂袖就走。

少年心生慌亂,伸手一拉,兩手相觸,皆是一驚,連忙放開。

幾卷掉落,彎腰忙撿,抬頭之時,四目相對。

湖水流動,柳枝搖曳,樹影婆娑,眼底情愫,心中皆清。

少年愣了神,少女慌了情。

兩人臉上紅暈鋪開。

少年轉過身,面朝著樹,「萍兒,其實我此番前來,就是要和你告別去參加鄉試的。」

少女明白自己誤會了。

「那你中了解元,會如何?」少女問着,向前走了一步。

「我便考取省元。」

少女又問「那之後,你又如何?」

「如若有幸參加殿試,我便考取狀元。」少年眼神自信,透過柳枝看着河中躍起的魚兒,濺起水花。

少女聞聲便又向前一步,「假設如此,那皇帝要你當他的駙馬,你又當如何?朝中大臣,要你當其貴婿,你又如何?」少女問着,語氣中不乏小心翼翼以及些許期待。

少年轉頭,看着近在眼前的少女,向後一步背靠着樹榦,眼神慌亂。

未反應過來,柳枝晃動,撓了少年的臉頰,忘記了閉眼,能言善辯的少年此時像突然失語的啞巴。

剛剛褪下的紅暈又泛上耳尖,低頭沉思。

片刻,抬眸,「我心中早已有一意中人,此生,再無她人之位。」

兩人行走至城門外,熙熙攘攘的人將少女的思緒拉回。

少女將劉薏仁拉至一旁,看着城門前設置的關卡,「我們這可如何進去。」

劉薏仁不明白,「這進城可還有限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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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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