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生辰快樂
“不了，我只是……來看看。”洛卿寒抿了抿唇，婉言謝絕，準備離開。
“老爺爺，麻煩要一隻狐狸。”已經有聲音從身後自作主張替她要了一隻糖人。
“好嘞。”老爺子樂呵呵應了一聲，開始着手在油紙上畫狐狸。
“……”
洛卿寒頓時無言，側頭看了身後的人一眼，卻只見紀凌精緻的桃花眼微挑着，眸子似乎染着幾分笑意，卻又無辜至極：“師尊想要，買一隻就是了，還怕在弟子面前丟面子嗎？”
洛卿寒：“……”
糖漿還在熬着，狐狸要等上一會兒才能好。
紀凌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將一把銅錢放在了洛卿寒的手心裏，輕輕一笑：“師尊，您就待在這裏等您的小狐狸，別亂走，弟子一會兒就回來。”
“……你又要去哪兒？”
“秘密。”紀凌對她眨了眨眼，很快就離開了。
洛卿寒對他到底要去做什麼是不感興趣的，於是就耐心地在糖人攤等自己的小狐狸畫出來，目光不移地看着在燭火上慢慢燒成焦黃色咕嚕冒泡的糖漿，被澆在油紙上，慢慢凝成了一隻狐狸。
“老爺爺，麻煩幫我畫一隻狐狸。”一道疏冷清涼的聲音從旁邊傳了過來，很是悅耳好聽。
洛卿寒：“……”
分明前腳才當著所有弟子的面拒絕秋落桐跟他們一起去逛夜市，這會兒卻好巧不巧地在糖人攤上偶然遇到，緣分真是妙不可言，儘是用來整她的。
顧清霜向糖人爺爺說完這句話，就站在一旁耐心地等着，直到油紙上的狐狸成型，她伸手去拿時，老爺爺卻直接越過她，遞給了另一個人。
她面露疑惑。
“小姑娘，這支狐狸是她先要的，你再等上一會兒，爺爺我再幫你畫一隻。”
先來後到的道理顧清霜都懂，沒有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說：“好，謝謝爺爺。”
同時她下意識看了準備離開的那個人一眼，卻驀然愣住，叫道：“洛師叔。”
不是懷疑，而是肯定。
“……”
洛卿寒默默摘下面具，淡淡地掃了她一眼。
顧清霜驚疑地看着面前的這個人，似乎是不認識她一般，猶豫了一會兒，詢問道：“您也出來逛夜市了，一個人嗎？”
洛卿寒默了默，簡言意駭：“是出來陪紀凌那小子過生辰的。”
“生辰？”顧清霜一愣，似乎沒有反應過來她說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要是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洛卿寒淡然說完，準備離開。
“可是洛師叔，今天……”顧清霜欲言又止。“今天不是紀師弟的生辰啊。”
“……”
洛卿寒蹙了蹙黛眉：“不是？”
“他的生辰我記得很清楚，”顧清霜點點頭，很肯定地說。“早就過了，並不是今天。”
洛卿寒：“……”
這個小兔崽子，好的不學，倒是學會說謊了！
……
天階夜色涼如水，月明高掛，晚風輕拂，本該如鏡一般平靜的湖面上此刻因為承載着太多花燈和畫舫，激起陣陣微波漣漪，倒映着璀璨的繁星銀河。
“師尊怎麼不吃，是沒胃口嗎？”
忘心湖上的一條畫舫上，船頭是一座臨時搭建的涼亭。涼亭下，暖鍋里的紅油骨頭湯咕嚕咕嚕沸騰着，湯里翻滾着各式各樣的食材，熱騰騰的白氣橫生。
上船到現在，洛卿寒都沒動過一次筷子，只是靜靜地坐在椅子上，捧着一杯熱茶慢慢抿着，面色無常，卻令人捉摸不透。
紀凌摸不清楚她這是什麼意思，只好說道：“要是師尊不想吃暖鍋也沒關係，長壽麵還在鍋里煮着，這會兒應該也快熟了，我去給師尊盛一碗來嘗嘗？”
洛卿寒還是一言不發，只是淡淡抿着茶。
“師尊是不是不餓？”紀凌又問道。
洛卿寒冷冷道：“今日是你過生辰，我吃壽星的長壽麵，合適嗎？”
紀凌一愣，卻見面前的人已經輕輕將茶杯擱在了桌子上，慢慢站起來，不徐不疾地說道：“你自己慢慢吃吧，我先回去了。”
“師尊您是不是生氣了？”後知後覺的紀凌總意識到了她的不對勁，慌忙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洛卿寒默了默，抿着唇，聲音冷淡：“下不為例。”
“什麼下不為例？弟子犯什麼事兒了？”紀凌一頭霧水。
“……”
紀凌一怔，腦海里忽然有了某個猜測，小心翼翼地問道：“師尊是不是……已經知道了？”
見他仍然是一臉不知道自己錯了的無辜模樣，洛卿寒忽然就發了火，一拂袖襟直接離去，走的時候還不忘冷漠留下了一句：“等回了門派，自己去戒律堂領罰。”
但是她沒能下得了畫舫，因為這個時候，夜幕里忽然“嗖——”的一聲騰升起一束白光，隨着一聲悶響，在空中爆出了一朵無比璀璨耀眼的星芒之花。
花瓣如雨，紛紛墜落。
隨着火花星光紛紛揚揚的落下，然後是第二束、第三束，百束齊放，巨大的火焰騰空而起，人群頓時沸騰起來。
煙花奼紫嫣紅，轉瞬即逝猶如曇花一現，卻無比絕美。
煙花在空中越來越多，絢麗多彩，千姿百態。在原本寂靜的夜空裏爭先恐後地爆炸，盡綻稍縱即逝的美麗。
湖畔的人們在高聲歡呼，連洛卿寒都停下了腳步，目光凝了凝，似乎忘記了一切，抬頭看着這一場夜幕中絢麗多彩的煙花盛宴。
“師尊。”
身後傳來紀凌的聲音，她下意識轉頭，卻看到玄衣少年站在船頭。正對着自己笑。
身後是光芒萬丈的漫天煙花，使得他本就英俊的臉此刻更稱得風流韻致，一雙精緻的桃花眼彷彿天生就含着情，唇角噙着淺笑，手裏拿着一塊玉佩。
那塊玉美得驚人，雪白細膩，溫潤而澤，精雕細琢的花紋彰顯着它的價值連城，一浮而掠流光溢彩的光澤，竟比漫天煙花還要璀璨奪目幾分。
少年目不轉睛地看着洛卿寒，眉眼帶笑，聲音比如水的微涼夜色還要溫和：
“生辰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