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地底下的生活
之後李炎陽就走了，徐遠也拿着那袋糧食往自己帳篷方向走去，一路上，聚集地的人們都熱情的和徐遠打招呼。
“小遠回去了啊，今天和你阿爺學習得怎麼樣？”
“小遠吃晚飯了沒？沒吃就來叔家裏吃……”
“去去去，你那手藝也好意思叫小遠去你家吃飯？小遠別理他，陳姨我剛剛烤了幾個白面饃饃，小遠你帶回去吃，我家炎陽啊，一天就念叨着要請你和你大哥來家裏做客……”
“小遠，你和你哥說一下，就說你周叔還沒老，還能和他們年輕人一起去地表戰鬥。”
“遠兒哥，我能不能借你的字典看看啊，我也想學習。”
“阿遠……”
徐遠在聚集地里的人緣很好，因為年少的徐遠乖巧懂事，在聚集地里十分討喜，每個年長的人都把徐遠當做自家後輩一樣疼愛，年幼的人也都把他當作一個可靠的大哥哥。
徐遠微笑着和眾人交談，過了許久，徐遠才告別離去。
這個地底聚集地雖然人不多生活也很貧苦，但這裏卻充滿了溫馨，這裏沒有爾虞我詐，沒有欺騙，大家都攜起手互幫互助的在這地底生存。
徐遠很喜歡這裏，在這裏生活的六年是他僅有的記憶也是最為珍貴的時光。
徐遠的手裏除了那袋糧食外又多了一個膠袋，膠袋裡裝着幾個白面饃饃。
徐遠不覺一笑。
而且陳姨做的白面饃饃是真的好吃……
徐遠回到自己帳篷，將手中糧食放在一旁的地上后，就去點燃了帳中的燭火。
帳中亮了起來，裏面佈置十分簡單，中間是擺放燭火的小木台，旁邊鋪着一床地鋪還有一張洗得發黃的被子，角落裏放着一個裝着平時生活用品的背包以及一大袋裝着糧食的麻袋。
徐遠來到角落打開背包，然後從裏面拿出了一把純黑色手槍。
徐遠拿着手槍就盤坐在了地鋪上，然後就眼也不眨一下的看着手中的槍，像是魔怔了一般。
這把手槍是徐輝前幾天給徐遠的，說是等他從地表回來就教導他如何使用槍械，好下一次隨他一起前往地表。
“槍……”
徐遠輕聲低喃，隨後就見他的雙手如同跳躍着的精靈一般兩三下就將手槍拆卸了開來，然後又重新組裝了起來，這整個過程不到半分鐘。
徐遠吐了口氣，就把手槍放在了一旁。
“我明明沒有一點印象……”
是啊，明明對這手槍沒有一點印象，不管怎麼回憶也沒有，可就是這樣一個第一次接觸的東西，我卻會使用，還使用得這般的熟練……
徐遠彷徨迷茫，對於自己丟失的那段人生，徐遠不可能不在意，可無論他怎麼回憶都回憶不起來，在那片空缺的記憶里，徐遠唯一能記得的就是他的“名字”——五號。
我是誰？是誰叫我“五號”？我為什麼會出現在地表上？在地表上生活的人類不是只有“二等公民”嗎？那我是……
就在徐遠努力想要回想起自己那段丟失的記憶時，徐輝拿着一本書就笑着從帳篷外走了進來。
“阿遠，你看我給你帶回來了什麼？”
徐遠恍若罔聞，仍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徐輝見狀就坐到徐遠的一旁，對徐遠問道：“在想什麼？”
徐遠看了一眼徐輝，答道：“我在想我到底是誰。”
徐輝彈了一下徐遠的額頭，說道：“你還能是誰，你是我弟。”
徐遠揉了揉有些生疼的額頭，輕輕笑了起來，“嗯。”
徐輝的眼中閃過一絲複雜，一瞬即逝，徐遠並沒有注意到。
徐輝道：“我們人吶，不能止步不前，比起過去，未來更加重要。”說完，徐輝就又笑了起來，將手中的書遞給徐遠。
“喏，在地表找到的。”
徐遠微微一愣，接過來一看，是一本地理書。
徐遠開心道：“謝謝大哥。”
徐輝哈哈笑道：“我倆兄弟不說這些。”
徐遠輕輕撫摸着那有些發黃的地理書封面，頭也不抬的道：“大哥不是不喜歡我跟着阿爺看這些書嗎？”
“嗯，我是不喜歡你和那老頭子一天就看這些沒用的東西，可誰叫你自己也喜歡呢？哈哈。”徐輝說著就探過身子把徐遠放在旁邊的手槍拿在了手上，徐輝玩了個花動作，然後對着槍吹了口氣就又道：“你大哥我呢，還是喜歡這傢伙，在這世道里，只有武力才是生存的保障。”
徐遠猶豫了一下就說道：“可阿爺說我們拿着這些三百年前的武器去與帝國人戰鬥是自取滅亡的行為，我們只有……”
徐遠話還沒說完，徐輝就嗤笑一聲打斷道：“只有什麼？只有努力學習等到不知道哪一天造出和那些侵略者一樣的機甲還有戰艦要塞？那老頭子就是在做夢！我們拿什麼去追趕？要人沒人要地沒地，什麼資源也沒有。要是真按他說的那樣去做，恐怕還不等我們能夠追上侵略者的科技，我們人類就已經滅亡了。”徐輝說完就站了起來。
“阿遠，和你哥出去走走。”
徐遠點頭，“好。”
徐輝徐遠兩兄弟走在聚集地里，這時的聚集地見不到一個人影，因為人們都去聚集地進出口一旁的空地上排着長長的隊伍領取食物還有日用品了，只見那一邊十分嘈雜，亂鬨哄的。
發放物資的是一個瘦骨如柴的男人，他戴着一副眼鏡，右眼是瞎的，他的年紀看上去比徐輝還要年長几歲，而李炎陽也在此處，她站在這男子的一旁一同發放着物資。
徐輝帶着徐遠走了過去，然後他對着李炎陽和那眼鏡男微微點了點頭以示招呼，接着徐輝就來到眼鏡男的一旁問道：“瘦狗，賴毛和朝陽呢？”
被徐輝稱作“瘦狗”的眼鏡男頭也不回的淡淡回道：“他們在西口那裏練格鬥技。”
徐輝哈哈笑道：“賴毛那個懶貨也會主動練習格鬥技的？他不是經常說身體強度無所謂，只要有武器就夠了的嘛。”
聽到徐輝這話，瘦狗、李炎陽都忍不住微微笑了起來。
李炎陽打趣一句道：“也許是他今天又吃錯什麼葯了吧。”說著，李炎陽就把目光放到了徐遠身上。
“阿遠，又被你哥哥抓壯丁了？”
不等徐遠回答，徐輝就對李炎陽說道：“我這是帶我弟出來走走，不然一天悶在帳篷里人都要給悶壞。”
一邊的瘦狗也一本正經的點頭道：“阿遠也到了該上地表的年齡，一天都待在帳篷里確實不太好。”
李炎陽翻了翻白眼說道：“多讀讀書也沒什麼壞處。”
這時候那些領取日用品和食物的人們紛紛起鬨了起來。
“小陽兒你不要還沒嫁過去就開始為自己未來小叔子說話啊。”
“哈哈哈……”
在眾人的鬨笑聲中李炎陽也不害羞，反倒是罵罵咧咧的和眾人鬧作了一團，徐輝跟着打鬧了一會兒后就告別了眾人，然後帶着徐遠往地底西邊而去。
越往西走道路就越來越窄，不過好在兩旁石壁都插着火把，倒也看得清路。
兩兄弟一前一後，踩着地上的碎石子緩慢前行。
徐輝走着走着就忽然開口說道：“我們人類不該生活在這種地方。”
突如其來的話讓徐遠懵了一懵，不等他反應過來徐輝就繼續說道：“侵略者佔領了我們的家園，我們卻只能躲在這暗無天日的地底苟活，三百年了，三百年了……這真是……”
徐輝的語氣帶着自嘲又有一絲不甘。
徐遠張了張嘴，可話到嘴邊卻又說不出口，他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徐輝，難道要他說什麼“打起精神，我們能將侵略者趕走”、“我們能戰勝他們”這類的屁話？
帝國侵略者實在是太強大了，強大到讓人絕望，讓人窒息，他們的科技力量讓人類望而項背，無法匹敵，在“G589”那種違背常理的黑科技面前，人類幾乎看不到一絲翻盤的希望。
三百年前人類社會存在的時候尚且打不過，更不要說現在連棲息之地都快沒了的“末時代”人類了。
於是徐遠他沉默不語，默默的跟在徐輝的身後。
其實對於徐遠來說能不能趕走侵略者並不重要，生活在哪裏也並不重要，他只要徐輝、徐大光以及生活在聚集地的人們都能好好活着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