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檐上雪
檀溪笑意溫和,彷彿符子棲口中這個要死的人不是他一樣。
他點了點頭,“是。”
“你到底是什麼人?”自從符子棲說出了檀溪的情況,還說得清清楚楚一點錯都沒有時,周叔的心就提了起來。
雖然面前這個少女看似是和晏昭明一起的,但是這本事也太玄乎了些?
先是能夠隱匿氣息連他都察覺不了,后又只瞧了瞧就看出了檀溪的癥狀!
怕就怕是什麼心懷不軌之輩!
檀溪出聲:“周叔,不必擔心,如果這位小姐真的想做什麼,你們也攔不住她。”
符子棲笑了,“看不出來,你倒是挺有眼色的。比這個傻逼要讓我看着順眼。”
傻逼·晏昭明:“……”
有這麼當面埋汰人的嗎?好吧,這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檀溪微笑:“檀某榮幸。”
符子棲不可置否。
她的視線落在檀溪的腿上。
“三天,我讓你重新站起來!七天!我給你把毒解了!不出三個月,我就能讓你恢復巔峰期!”
她慵懶地站在路邊,淡黃色的路燈彷彿給她渡了一層金光,嘴角一抹極淡的弧度,自帶一身令人不敢忽視的氣勢。
眸中的狂傲不馴讓人下意識覺得世間一切都盡在她的掌握!
一個二十歲的少女,放出這樣的話,本該是滑稽可笑的。
但是,這一刻,沒有人懷疑她說的話的真實度!
這個薄弱到一陣風都能被吹走的少女,似乎就是有這種魅力。
檀溪:“既然是生意,你又想要得到什麼?”
符子棲彎唇,抬手,“我要那盒子裏的玉!”
捧着盒子的女子聞言下意識抱緊了盒子:“溪少!”
比起幾句輕飄飄的話,這玲瓏玉可是實打實的對檀溪的身體有幫助!
符子棲聳聳肩,“實話告訴你們,那玉除了能溫養身體,讓他多活個一年半載的,別的屁用沒有。”
周叔也不同意就這麼把玲瓏玉給出去,且不說這玲瓏玉花了多少錢才拿到手的,就如女子所想的,玲瓏玉是真的對檀溪有實質性的幫助。
但檀溪沉吟片刻后,卻答應了。
“好,我同意了。”
“少爺!”周叔急了眼。
誰知道這女孩是不是騙子?怎麼能就這麼輕易的答應了呢?
檀溪抬了抬手安撫了周叔,隨即吩咐身後的女子將盒子給他。
女子不情不願地遞上,還狠狠瞪了符子棲一眼。
符子棲當然是瞪回去了。
從檀溪手中接過盒子,檀溪抬手時,符子棲聞到了淡淡的香火味,心覺好玩,難不成這個姓檀的還是個喜歡求神拜佛的?
符子棲沒多想,上手摸了摸盒子裏的玉。
確實是當年她送出去的那塊。
“謝啦。”符子棲也沒忘記答應他的,“三天後,南水市找我。”
符子棲看了眼晏昭明。
晏昭明:?
符子棲:“……”
檀溪笑了笑道:“我和昭明是舊識,地址晚些時候直接讓昭明發給我就好。”
待符子棲和晏昭明離開后,周叔迫不及待開口:“少爺!您怎麼這麼容易就把我們好不容易得到的玲瓏玉送出去了呢?”
檀溪道:“怎會是送?這不是交易嗎?”
“您還真信她啊?”
“為何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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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符子棲和晏昭明回酒店的路上,晏昭明還迷迷瞪瞪的。
他還沒太清醒,“符、符子棲,你真就這麼把玲瓏玉騙來了?”
符子棲不滿他用的字眼,“什麼叫騙?我和檀溪公平交易,你當我我是你?”
“我,我怎麼啦?”晏昭明急眼了,“你還說不是騙?你知不知道檀溪都廢了五年了!你倒是敢說大話!”
還什麼三天讓他站起來,七天解了他的毒……
晏昭明:“你也不怕說大話閃了舌頭!”
符子棲冷笑:“我只知道,你要是再這麼吵吵,我先把你舌頭割了。”
晏昭明一抖,捂住自己的嘴巴。
“你你你!你別亂來啊!”
符子棲白了他一眼,頗為佩服晏九弦,和晏昭明待久了竟然沒被這樣的白痴同化?
實在是可歌可泣。
符子棲不再理會晏昭明,把玩着麒麟狀的玉佩,晶瑩剔透的翠白色的中心有一點血色,驚艷極了。
晏昭明巴巴地跟着。
簡直是委屈又迷茫。
不是,檀溪這人什麼時候這麼好騙了?符子棲就隨便說了幾句,他就把玲瓏玉給她了?這是菩薩吧?
這不得不讓晏昭明想起關於檀溪的一件事。
這哥們一出生,大悲寺的住持老頭就親至檀家,和檀家人說,檀溪有佛緣,是佛子轉世,如果入佛門,前路平坦,將來成就將遠高於他。
要知道,這住持老頭可是現在古武界五個半神高手其中之一!
但檀溪是檀溪嫡系子弟,檀家怎麼捨得讓他出家?就婉拒了,不過又和住持定了約定,等檀溪十歲時,讓他自己選擇是否出家。
再說檀溪,從懂事起,看的書是佛經,玩具是佛珠,不吃葷腥,還有個每天早起要敲敲木魚的習慣……
所有人都以為,檀溪是一定會出家的。
但是,十歲時,檀溪卻做了一個讓人意料之外的選擇。
才十歲的小少年一本正經地對住持說:“我心中有佛,但亦有一件紅塵事未了。”
可住持問他是什麼事時,他又說不知。
此後,檀溪還是一如既往地過得跟個和尚似的,可就是不出家!
晏昭明和檀溪同齡,但其實一直不怎麼看得太慣這個裝模作樣的傢伙,然而,他也和其他同齡人一樣,一直都覺得,檀溪就是屬菩薩的,明明心眼一個不少,但還是總容易被騙!
晏昭明想着亂七八糟的事情,一抬頭,眼前早已沒有了符子棲的身影。
“我去,符子棲!你等等我啊!”
晏昭明連忙追了上去!
第二天,他們倆就回了南水市。
到的時候是下午三點多。
符子棲詫異發現,晏九弦居然回來了。
他似乎知道他們到的時間。
在診所門口,負手而立,身姿如松。
他今天戴了副金絲細框的眼鏡,眉眼還是那般雅緻,潔白的襯衫很乾凈,手裏拿了一把精緻的玉骨摺扇,身上氣息清冷似玉。
看到符子棲,他臉上綻放了一個笑容。
極淺,卻極好看。
好似。
日出消融檐上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