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頓悟

第七章頓悟

季鋒後悔不迭,他沒想到,‘過目不忘’的副作用,竟然是短暫性失明。早知道是這個,他就應該,在失明前的六個小時裏,抓緊時間,多記住一些單詞,公式、定理。尤其重要的是,他應該讓自己,處在一個相對安全的環境裏才是。

在過目不忘的副作用,發揮之前,季鋒浪費了大把時間,尤其是中午,僅僅只是為了吃一頓好的,他在這附近,耗費了近一個鐘頭。而為了讓自己坐得舒服一點,他還花了大半個時辰,將圍牆外面的一個破沙發,弄到了樓上。

世上沒有後悔葯,早知道過目不忘,具有時效性,他不會浪費這麼多寶貴的時間,更不會讓自己,處在孤立無援的危險當中。

爛尾樓的樓梯,沒有護欄,到處是散落的預製結構,磚石,垃圾,這些都是潛在的危險。

在失明的狀態下,從十三樓下到一樓,這可是一個非常艱巨的任務。

而季鋒犯下的最大錯誤,是他在這幾個小時的時間裏,學習記憶的,都是初中的功課,而不是《信書》。不然的話,他還可以藉助《信書》,讓自己脫困。

現在悲催了,他陷入了無邊黑暗之中,一時間動彈不得。

讓季鋒稍稍感到欣慰的是,在三個小時前,他恢復了聽力。不過相較於聽覺,視覺更為重要。喪失聽覺,還不影響他行動,可喪失了視覺,他即便是下樓,也變得非常困難。

人的左右腿力道不同,在矇著眼睛的情況下,一般都會走歪,很少人能走出直線,季鋒可不敢想當然的摸索,自行下樓。所謂失之毫釐謬以千里,稍有不慎,他就會從十三層上跌落下去,即便是季鋒過目不忘,記住了各個樓層的結構,以及危險所在,他仍然不敢貿然行動。

雙眼失明的情況下,手機也不好使,他現在,他只能指望季捷,打電話主動聯繫自己,或通過手機定位,找過來。

在這之前,他不敢輕舉妄動,否則,從沒有任何防護的爛尾樓上摔下去,也就是一瞬間的事。

當然,季鋒還要在季捷找到自己之前,要先編好一個謊話,解釋他今天的反常行為。

季鋒很少撒謊,可這一次,他不得不撒謊。不過想要解釋清楚,他為什麼會出現在,西郊爛尾樓的最高層,又要解釋,為什麼他會突然雙目失明,想要圓這個謊,似乎難度不小。

季鋒正煞費苦心,為編造謊言費神之際,突然,他聽到這棟大樓里,傳來了一陣陣聲響。

西郊的這處爛尾樓,已經矗立在這裏有七八年了,因為各種原因,一直荒廢閑置着,這裏一般沒什麼人會來,不然的話,季鋒也不會選擇來這裏。

季鋒來這兒,前後大概呆了八個小時。這個時這段時間裏,一直也不見有什麼人過來,現在差不多是,傍晚六點多鐘的樣子,這個時候,鬼鬼祟祟來這邊的,可不會是什麼好人,季鋒頓時緊張了起來。

來得是流浪漢,癮君子,毒販子,還是躲避追捕的通緝犯?季鋒心中,直打鼓。

季鋒只是一個極其普通的初中生,他既沒有練過武,長得也不強壯,更何況,他還暫時性雙目失明,他可不會是一般人的對手。

最好的情形,來這邊的,只是流浪漢,千萬不要,來得是為非作歹的強人,季鋒暗自禱告。

不過事與願違,怕什麼就來什麼,來這邊的,還真不是什麼好人。

季鋒雖然眼睛看不見,但是他的聽力恢復,他聽得非常清楚。他分明聽到女孩子的嗚咽聲,和一個沙啞低沉的男人聲音。

怎麼會這麼巧,自己今天過來這裏,就遭遇到了這種事情。

遇到這種情況,自己是應該大聲呼救,驚嚇走壞人,還是默不作聲,只當自己不知道呢?

萬一自己大聲呼叫,沒有驚嚇走歹徒,反而暴露了自己的行藏,自己現在什麼都看不見,歹徒要是對付自己,自己可是全無抵抗力,只能任憑對方擺佈……

季鋒心裏非常糾結,他做着激烈的思想鬥爭。

正在這時,他又聽到了另外一個公鴨般嗓音,這說明來這裏的歹徒,至少有兩人,季鋒愈發不敢輕舉妄動了。

“老段,那裏弄到的好貨色,這小妞不錯啊。”公鴨男在樓下說話道。

‘噹啷’一聲,也不知道是誰踢到了樓下一個空罐子,發出了一陣聲響。

過目不忘的神通,使得季鋒,將這兩名歹徒的準確位置,一下子就鎖定了,原來他們就是在這棟樓,一樓的空場那裏。季鋒還記得,那裏有好些破碎的瓷磚。

“輪子,你搞出這麼大動靜,是想把警察招來嗎?滾到一邊去,老子爽完了,再換你。”那個叫老段的歹徒,沉聲說道。

“怕個球,這裏四處都沒人,你別大驚小怪的。我到外邊給你把風,你辦完事,過來換我。”綽號叫輪子的歹徒嘟囔道。

喪失視覺,季鋒的聽力似乎得到了增強,下面的談話聲,他聽得清清楚楚。

現在他弄清楚了三件事,第一,挾持女人的歹徒,在一樓的空場,第二,歹徒有兩個人,第三他們做賊心虛,他們也害怕被人發現。

說老實話,季鋒,同樣害怕得不行。萬一他被歹徒發現,以他的狀況,搞不好小命都不保。不過,眼下那名被挾持的女人,處境比他還要危險。

季鋒冷汗大冒,他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緊張,他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身處這樣的危險環境當中。

季鋒來這邊,只是想好好學習而已,他可不是有心要孤身犯險。怎麼會這麼巧呢,自己會遇到這種事情。也許這就是造化弄人吧,季鋒暗暗想到。

是隱忍,裝作沒聽見,悄悄躲起來,還是大聲呼救,救助即將被侵害的女子,這還真的是一個折磨人的大難題。

時間不等人,歹徒的暴行,正在施行當中……

幾乎在一剎那,季鋒彷彿醍醐灌頂一般,他豁然想通了。

眼下的女人,和當初跌倒在水裏的老人,其實都是同一個模式。如果季鋒當時不回頭,去扶那位,跌倒的老人,《信書》註定和他無緣。正是因為他的善因,才使他得到善果,得到《信書》。

同樣,面對窮凶極惡的歹徒,如果他採取了隱忍的態度,那麼很可能,《信書》也會因此離他而去。

老人沒有教導他,《信書》上面,也沒有任何的提示,不過,這剎那間的頓悟,還是讓季鋒明白了自己,以及《信書》的意義。

季鋒飛速的脫下了外套,他左手拿着外套,右手掐着法訣,臨空畫著符籙,他口中念起來咒語來。

“……純真的心沒有人知道,深情總在猜疑后明了,人們太忙於親密,看不清危險距離……疾!”

季鋒將外套扔了出去,外套直立的,像一個人形,往樓下直直墜去。

季鋒只學會了四個法術:生錢術,回春術,還有就是摘星術和過目不忘。生錢術和回春術,對付歹徒沒用,季鋒即便是視力完好,他也不是兩個成年歹徒的對手。

用摘星術,直接對付歹徒,似乎也不怎麼有用,雖然他的聽力似乎增強不少,不過對那兩個處於移動中的歹徒,雙方又隔了十幾層樓,用膝蓋想也知道,用板磚去暗算對方,似乎難以奏效,更何況萬一傷着人質了呢?

既然歹徒做賊心虛,用‘嚇’的方法,似乎效果會好一些。

反正這片區域烏漆嘛黑的,只能看到一個大概的輪廓,直立的外套,乍一看,就像是一個人,用它來裝神弄鬼再好不過。過目不忘的神通,讓季鋒清清楚楚的記得下面的地形,……

在意念操控下,直立的外套,是按照季鋒的心中所想,飄到了樓下,晃晃悠悠的四處晃蕩起來。

這是摘星術的改進版,‘摘’的動作被刻意放緩,同時‘摘’的程序被逆轉,季鋒其實是把這件衣服‘移’到犯罪現場去。

非常可惜,季鋒在施展出了摘星術沒多久,他再度喪失了聽覺,他沒有聽到那兩個被嚇壞了的歹徒,發出的鬼哭狼嚎……

季鋒輕輕嘆了口氣,他做了他能做的,能不能嚇唬住歹徒,救下受害者,只能是聽天由命了。

季鋒輕輕嘆了口氣,方才他的一通操作,能不能奏效,還很難說,不過,摘星術的副作用發作,讓他失聰,使他失去了與家人通話聯繫的機會,現在,就算是季捷或高雲萍,打電話過來,他也聽不到了。

又聾又瞎,還沒有吃晚飯,他甚至為此失去了禦寒的外套。不過,季鋒並不在意這些。

季鋒右手伸向他的內衣口袋,《信書》就放在口袋裏面。雖然他這時,又聾又瞎,但是,當他的手觸碰到《信書》,手指頭感覺到了書本的觸感,這讓他頓時安心不少。

這一刻,黑暗無邊的無聲世界,春寒陡峭的室外環境,全部被他忽略了,他臉上帶着微笑,渾然沒有一絲懼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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