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十張章 自曝
一行人跟着前來報信的人跑去了後山腳下,十六也跟着去了。一是因為她也想看看陶老二的慘樣,二是因為派出所的人在,她也不能表現的太冷血。
陶老二倒在一片雜草叢生的荒地上,這裏還真是個隱蔽的地方,在山的背陰面,連條像樣的路都沒有,雖不說是人跡罕至,但尋常不會有人來。
那陶老二為什麼來這張地方,還滿頭是雪的倒在地上人事不醒。要說是來找女兒的,可別搞笑了,整個村子的人都不會相信。
陶家什麼狀況,陶老二什麼尿性,找女兒?女兒就是死在外面他們也不會管吧。哦!不對,要是死在外面,他們可能還要發一筆死人財呢。
這陶家父母對陶冬真的是恨不得吸干骨髓,不留一點殘渣的利用。
黃所長看着人沒死,但也傷地挺重,「看樣子是從上面滾下來的。」
他勘察了下地形和痕迹后得出結論。
「老趙,通知衛生院讓他們來一輛急救車。」
趙科長點頭,好的。
薛金男見到老頭子半死不活的躺在荒地上,當即嚇得腿軟癱坐在地,這時候聽到要喊救護車來,才反應過來老頭子還沒有死。
「老頭子,老頭子啊,你怎麼啦!」
她爬過去搖晃着失去意識的陶老二,那尖銳凄慘的聲音在這黑黢黢的山間回蕩,滲人的慌。
「哎,別晃他,萬一傷了骨頭,一晃就更嚴重了。」
黃所長見狀忍不住皺眉阻止。
可薛金男哪理會,自己沉浸在可能要守寡的悲痛中,根本聽不到別人的話,只會哭着號着發泄情緒。
黃所長對着十六示意,「快去安慰下你媽,還有別讓她再晃你爸了,否則容易造成二次傷害。」
十六依言上前,蹲下去拉開薛金男,壓低聲音道:「你是想讓他死在這嗎?先把人抬回去再說。」
她也不是好心,不過她確實不想陶老二就這麼死了。這樣死了她不滿意,真是太便宜他了,既然說要復仇,那還是要順了她的心意才能成。
不過十六的這句話並沒有讓薛金男冷靜下來,反而像是激怒了她一樣。
「你這個掃把星,都是你害的!你怎麼不死了算了,省得你來禍害我全家啊!天啊,我怎麼生了這麼個孽種啊!」
「早知道你這麼喪門,我就該在你生出來的時候把你掐死,在你小時候把你溺死。我說你這次怎麼這麼乖跟着回村,原來是回來詛咒我們家的。你個煞星!你怎麼不去死啊!」
這話村裡人聽習慣了,可黃所長和趙科長,還有那個張媒婆都是第一次聽到親身母親會這麼罵女兒的。
警察聽得皺眉是因為薛金男的惡毒,這不是簡單情緒失控的咒罵,她的話中的惡毒是真實的,作為警察都是很敏感的,這種敏感會對他們的工作帶來很多幫助,避免很多慘劇。
張婆娘聽到的卻是另一層意思,煞星?真的假的?要是假的話做親媽的怎麼會這麼對自己女兒。要是真的話,那這門親事她是不是不該沾手啊,不然會不會被煞星盯上不得好死啊。
就這麼想着,她就萌生了退意。
十六站起身聳聳肩,對着黃所長道:「您也看到了,我說的話也不管用,我也拉不住她。」
黃所長也頭疼,和這種不講道理的老太根本講不清道路,只能強硬了。他只能自己上前去拉開薛金男,請村上的人幫忙,去拿個床單來將人抬上去然後運回去。
等做完這些,鎮上衛生院的救護車已經到了,薛金男自然要跟着去,作為陶老二的女兒,十六也必須一起去,而黃所長和趙科長則按計劃去走訪陶阿柄家。
衛生院很少會在半夜收到這麼嚴重的傷病員,在加上鎮上的醫療資源就那樣,陶老二很快被轉院去了縣城的醫院。
折騰到半夜,醫生總算給出了診斷,頭上臉上的血那是鼻子嘴巴磕破了,看着嚇人其實不嚴重。
陶老二身上肋骨骨折,右髖關節骨折,還有一隻手開放性創傷,而最嚴重的傷應該是在腰部。
「傷到了脊柱神經,可能會落下殘疾,甚至癱瘓。」
醫生的宣佈讓薛金男兩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十六還真沒想到,這一摔竟然摔得這麼巧,竟然會有這種效果。醫生的說法一般都會照顧病人心情,陶老二的真實情況可能不樂觀,癱瘓是跑不了了。
這樣也好,反正他也不下地干農活,只會天天坐着抽旱煙,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現在不正合了他的意。
十六不無惡趣的想着。
不過他是怎麼出現在那邊,還摔下了山的呢?她可不覺得這是意外,陶老二可是惜命的很。
陶家旺剛剛回到家栓了門,他爸就發現了。
「你去哪了。」
話音很平靜,但陶家旺缺有點心虛,支支吾吾道:「沒,沒去哪,就是去外面撒了泡尿。」
他這種謊話怎麼能騙得過精明的陶阿柄,這幾天由於劉月跑了后家裏沒人幹活,中午也是隨便對付一頓,這時候中午的碗筷還放在桌上沒清洗。
他隨手抓起一個碗朝着大兒子砸去:「還不說實話!」
陶家旺沒想到自己父親會突然暴起,被砸中的手臂有點隱隱作痛,但是他也不敢去看。本來想隱瞞的,這會什麼心思都沒了。
「我去後山了。」
「然後呢。」
陶阿柄並不滿足,「你做了什麼?」
「我跟着二叔去的,然後……」
聽到他是跟着陶老二去的,陶阿柄並不驚訝,只是淡淡問:「然後呢。」
「然後,我就把他推下了山坡。」
他說完忐忑不安地看向自己的父親,見他整個人在陰影里,他也分辨不出他是什麼表情。
陶家旺連忙為自己辯解:「我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他們就是看不慣我們過好日子,故意讓陶冬去破壞勇子的好事,還讓勇子得罪了大老闆;要不是他們家,劉月那個臭婆娘怎麼會跑掉,薛金男那個老不死的還敢跑來我們家撒野,他們這是不把您放眼裏!」
在醫院裏的時候,薛金男說漏了嘴,陶勇被抓也有陶冬的原因,而那些混混不放過他們家就是因為陶勇嚇破了膽在警察局出賣了老大。
陶家旺認為這些都是陶老二夫婦的陰謀,陶冬那個丫頭片子膽子小的和針眼一樣,對他們夫妻言聽計行,怎麼可能會突然轉性,一定是陶老二夫婦指示的。
至於他們夫婦兩的目的也很直白,看不慣自己的好日子,還有今年薛金男幾次來家裏「借」錢都被他蹶了回去,想來也是懷恨在心。
陶阿柄聽到兒子的話后並不驚慌,自己大兒子的性格十分衝動,他能忍到今天晚上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他剛剛生氣是因為兒子竟然敢在自己面前撒謊,這讓他覺得自己的權威受到了挑戰。這會聽到兒子如實說來,他還覺得兒子做的不錯,至少知道天黑了動手。
「嗯,人死了么?有人看到么?」
陶家旺聽着自己父親好像並不生氣,心中也是鬆了一口氣,連忙搖頭,「沒,我看他鬼鬼祟祟的去後山,就跟了上去,沒人發現。」
但是人死沒死他不太清楚,「不知道死了沒,不過他不知道是我推的,我沒發出聲響。」
這時陶阿柄才滿意的點點頭,「行了,快點收拾下桌子,然後洗洗歇着吧。」
說罷,他自己起身往裏面走。
即使現在沒死,後山那地方也沒什麼人去,等到發現說不定陶老二已經死了。而這村上經常會有人在山裏出點意外,這次不過是摔死個人罷了,沒什麼可大驚小怪的,只能說陶老二運氣不好。
可惜,他並不知道,今天十六帶了兩個警察回村。
黃所長帶着趙科長兩個人深一腳淺一腳摸到陶家旺家裏的時候,陶家旺正在收碗筷,他一邊抹着桌子一邊咒罵著劉月,「賤女人,要是被我抓到,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聽見拍門聲后更是不悅地吼了一聲:「誰啊!」
為兩位警察同志帶路的村民皺起眉,要不是看在警察同志面子上,他才不願上這家的門,不過現在警察都上門了,看來真是要倒霉了。
「陶家的,開開門。」
陶家旺不悅地扔掉手中的抹布,罵罵咧咧去開門,在一看大門口兩個陌生人,警惕地問:「你們是誰?」
難道那些流氓找來了?
趙科長主動亮出證件,「陶家旺么?我們是警察。」
陶家旺聽到警察兩個字,嚇得後退幾步,然後轉身就跑,「不是我,不要抓我!」
趙科長與黃所長對視一眼,兩人一擁而上,將人按住。
「啊!!!」
陶阿柄聽到外面的動靜跑出來一看,見兩個人將自己的兒子按壓在地上,着急的大喊:「你們幹什麼!」
帶路的鄰居也有點傻眼,天哪,這是看到抓捕現場了?哦!真是刺激!他明天可以和村上那群人好好吹噓一番了。
見到陶阿柄拿起靠在牆壁上的扁擔想要打人,他連忙大喊:「陶阿柄,使不得使不得,這可是警察同志!」
而陶家旺也凄慘地含着:「爸!救我!」
「吧嗒」一聲,陶阿柄手中的扁擔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