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狗咬狗
電話一個剛掛完,又來一個,鎮上陶校長家那棟獨門獨棟的小樓,到也深夜又亮起了燈。
明明有着涼爽的夜風,陶聖利就是覺得燥熱難耐,身上的每一寸皮膚好似都在被火烤一樣。他站起來一把拉開窗戶,然後站在窗邊點燃了一根煙。
白天女兒打電話給他,說自己在學校遇到問題了,她們學院的院長現在被調查了,她曾經做過的那些事,很可能隨時會被曝出來,接着張軍又給他打電話,說陶冬戶籍的問題已經被上頭髮現了,現在要追查,最後是學校的老師,曾經陶冬的班主任跑到他辦公室。
一個陶冬,竟然搞出這麼多事情。陶家人真是沒用!
沒用的陶老二今天和自己大哥幹了一架。
早上起來的時候,薛金男發現陶冬不見了。
「這個賤丫頭!我就知道她在玩花樣!騙了錢現在就跑了!」
罵了幾句后又看到自己好好的房子折騰的沒一處是好的,當即又拍着大腿坐在地上號起來,「天殺的,你們這群王八蛋,我好好的房子就被你們拆了。你們一個個都眼紅我家日子過的好,趁我和老陶出門就背地裏折騰我家,我要和你們拼了。老天啊,快劈死這幫畜生吧。」
她將責任全都推到同村人的身上,覺得就是他們眼紅自己,故意將他家弄成這樣的。以前她就是看不慣隔壁陶順出去打工賺了錢,故意在他家門口撒糞。
她這番咒罵並沒有引起村人的反應,畢竟這個老太以往幾十年就是這樣滿口噴糞,誰要是搭理她,反而會被她黏上不放,非得討得點好處才肯罷手。
所以村民們就任由她撒潑,自己該幹啥就幹啥,就當後山的老貓發神經在亂叫好了,不就是吵一點么,沒什麼的。
薛金男在地上滾了半身塵土,自己罵到嗓子眼也幹了,愣是沒人來搭理,反倒是陶老二嫌她煩了。
「你給我閉嘴,你回來不是要去看耀宗的么,還不快起來。」
聽到自己的寶貝兒子,薛金男馬上從地上爬起來,袖子胡亂抹了下嘴邊的飛沫,就要跑去隔壁陶順家讓他用電瓶車送他們去鎮上。
「陶順,陶順在嗎!」
她直接跑到隔壁家到處找人,那副不把自己當外人的樣真是讓陶順的媽媽給氣笑了。
「我家順子不在。」
「不在?怎麼會不在呢?這才幾點啊。」薛金男不相信。
這可真是管得夠寬的,「我家順子可不是你家陶耀宗,在家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恨不得兩頓飯都要端到床上吃。」
薛金男一點都沒有求人的自覺,聽到這個婆娘竟然敢說自己兒子不好,當即就豎起來眼來,「我家耀宗可是大學生,自然要比你家陶順精貴。」
「是是是,你們全家都金貴,我家這地可容不了你們這些金貴人,快走,別待在這。」說著就拿起掃把掃她腳下的地,掃得薛金男不停的跳腳。
「你幹嘛,還趕人呢。呸,以後請我來你家,我都不會踏一步腳。」
罵罵咧咧的薛金男無功而返,只能往村裏頭走,那邊最近有家人家也買了電瓶車載客,不過那家人不和陶順一樣容易拿捏,得先給錢才接活。
但現在情況緊急,薛金男也不得不捏着鼻子去找人家。
那家人家雖然不喜薛金男,但是對於送上門的生意,也還不會拒絕。
「看在一個村上的情分,來回就收你三十塊。」那人伸出三根手指頭。
「咋這麼貴!」薛金男差點將眼瞪出眼眶,「陶順家只要二十塊。」
「那你去找陶順載你吧,二十塊的話我可真做不了。」那人也不着急,三十塊是沒有給她便宜,但也是市場的公道價,要是村上其他人來開口他說不定會二就接了,但薛金男一家么,他可沒那麼好心。
想到還在醫院的兒子,薛金男此時是恨不得插着翅膀飛過去。最後一咬牙就答應了,「行,三十就三十。」
這家種了幾顆石榴樹,現在已經長果子了,再等兩個月果子大了,她半夜帶個布袋子來薅光那些果子去鎮上賣,也能賺個二三十塊錢。
待電瓶車載着薛金男和陶老二來到鎮衛生院的時候,兩人下了電瓶車急匆匆往裏面趕,拐眼間薛金男好像看到了陶冬。
等她還想走近再看清楚一點的時候,陶老二已經不耐煩的催促了,「你磨蹭啥呢,還不趕緊來。」
「哦哦哦。」薛金男忙不迭的跟上去,找了護士問了陶耀宗住哪個病房后,就一臉哭哭啼啼地往樓上跑。
被問的護士奇怪的嘟囔,「陶耀宗是誰啊?怎麼一個兩個都來問。」
剛剛還有一個年輕女孩來問,可能都是他的親戚吧。聽說是鎮上高中的高三學生,現在離高考沒多久了,被打成那樣,可憐哦,應該是參加不了了吧。
十六來衛生院問了下陶耀宗的病,發現那些黑社會還挺給力的,陶耀宗主要是皮肉傷,並不傷及內腑。但!
光皮肉傷他們怎麼會滿足呢,當然要給人留下更深刻的印象啊!膽敢欺騙他們,耍他們玩,這陶家人真是太可惡了。
尤其這人也是陶勇的親戚,想起因為陶勇的出賣,他們過的什麼日子,原來一個個瀟洒極了,想要玩妞直接去大哥手裏的店裏,現在呢?不僅店被查封了,他們這些人也和過街老鼠一樣東躲XZ。
想到這,前來抓陶勇家人卻又撲空的兩個混混更是怒從心起,這次他們可是領了老大的任務來的,現在要無功而返,回去怎麼交代?
然後陶耀宗的兩隻手都骨裂了。
「天殺的!這是什麼人乾的!我的兒啊!」
薛金男看到兩手打了石膏的陶耀宗差點暈厥過去,而陶老二的臉色也十分不好看。
還有一個多月就要高考了,這樣子怎麼握筆?醫生說最起碼恢復三個月,否則短時間內就要活動手的話,以後可能會落下後遺症。
薛金男捧著兒子的手哭的不能自已,鼻涕眼淚一把又一把,而陶老二則是忍不住想起陶聖利的那個承諾。
他一定要將陶冬給捏住了,否則兒子怎麼辦?
「耀宗,你好好休息,到時候直管去高考,不然這兩年就白費了。」他拉住薛金男,讓她出去問問醫生啥時候能出院。
待薛金男出去后,陶老二黑着臉問:「你這傷到底怎麼回事?」
剛剛陶耀宗說他是被街上的混混打了,可陶老二根本不相信。
這鎮上的混混沒事找一個學生的麻煩幹嘛?
陶耀宗眼神躲躲閃閃,不肯和他爸對視。
「還不說實話!」
他一巴掌重重拍在病床旁的柜子上,把上面的水杯也震了幾下,那語氣中的不悅讓陶耀宗想起小時候他是怎麼打陶冬的。
只要他用這種語氣說話,陶冬每次都要脫一層皮。以前他會在旁邊拍手看戲,現在輪到自己,他慫地一刻都扛不住。
「是大伯家!」陶耀宗連忙喊出來。
只要第一句開口說出來,接下來的話就簡單了。..
他將自己在省城怎麼遇到那幾個混混,怎麼想要討好人家,人家怎麼找過來卻找不到人最後揍他一頓發泄的事說了個清楚。
陶老二的臉色變了好幾變,他真沒想到自己兒子會這麼蠢。討好混混,他一個準大學生這麼做是自降身價!
他好像打開他的腦袋,看看裏面裝的是不是豆腐還是豬腦!不過現在要緊的是那些人還會不會再尋來。
「那些人是可以隨便沾的么!你腦子是不是壞了!」
他真的氣死了,也有點害怕,那些混混已經知道他們家在哪了,萬一再來怎麼辦?
「我哪知道大伯他們會偷偷跑掉啊。」陶耀宗不滿地道,「要不是他們跑了,那些人出氣了,自然會給我好處。」
「我都打聽過了,那些人在省城很有勢力的,現在即使被派出所打擊了,可他們的老大很厲害,只要我——」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陶老二一巴掌給打掉了。
「爸——」陶耀宗不可置信,從小到大陶老二從沒打過他。
「你以後是大學生,和那些混混有什麼好攪和的。那些人都是什麼?地溝里的老鼠!你倒是好,還自己湊上去,你是想害死我們一家嗎?」
陶老二氣急了,看看陶勇的下場,坐牢啊!不僅如此,那些人還要找上門來,這是要攪地全家都不得安寧。
這一幕剛好被去喊了醫生的薛金男看到,見到自家老頭打了兒子,她瘋了一樣撲過去,護着陶耀宗:「你做啥!兒子都這樣了,你還要打他!」
「我剛剛都聽到了,這事不怪咱兒子,都是陶勇自己惹的麻煩,現在耀宗是幫大哥他們背了這個鍋!」
薛金男才不會認為這是自己兒子的錯,反而覺得都是陶老大一家的錯。他們為什麼那個時候不在?他們就應該老老實實待在家裏等着別人尋上門,讓那些人揍一頓出氣。
想到這,她就摟着陶耀宗,「耀宗,別怕,媽等下就去你大伯家,讓他們給個書法,你這傷不能白受了。」
然後薛金男風風火火去陶老大家興師問罪。可陶老大剛丟了媳婦,到家后發現家裏被人打砸,問了后才知道前幾天有兩個流氓來他家一頓亂砸。
他心中本事有點數,這流氓怕是和二兒子有關,結果薛金男這個沒腦子的上門一頓亂噴,說漏了嘴,這下可捅了大馬蜂窩。
本就因為女人跑了的陶家旺氣得掄起拳頭直接揍了上去,而被打懵了薛金男幾秒后回過神來,尖叫着撲到陶家旺身上,那尖尖的,不知道多久沒有修剪的黑長指甲直衝面門,陶家旺竟然一個不察被她抓個正着。
這可不是普通的一條血印子,薛金男深深從他臉上扣掉了一塊肉!陶家旺的臉頓時血流如注,臉上,身上,地上全是血。
「老大!」本來觀戰的陶阿柄坐不住了,隨手拿起手邊的木棍就去打薛金男,卻被陶老二攔住了。
「大哥!你這不地道啊,我家姑娘被你們家陶勇禍害了,現在還帶累我家兒子。」
聽到這句顛倒黑白的話,陶阿柄笑了。
「老二,你可不要當了婊子還要立牌坊。陶冬可是你們自己交過來的,我們勇子也是勸過的,可你們是怎麼說的?說只要能賺錢,隨便勇子處置。」
「現在看我們勇子不在了,就要翻臉不認了?還有那些混混怎麼找來的?還不是你家那個小兔崽子招來的。」
「大哥,話可不能這麼說。要不是陶勇乾的事見不得光,耀宗怎麼會被那些混混盯上。」
說起陶勇做的事,陶阿柄就和被戳中了痛處的野獸,當即就爆起:「什麼叫見不得光?你們自家那點事才叫見不得光。把好好的一個女大學生名額給賣了,就為了家裏那個扶不起的阿斗,就這我也不想說什麼;後來還要將她按斤兩賣了,當初勇子可是給足了錢的,你們還不知足,每個月還要問陶冬要錢。」
「我看你們養的不是女兒,你們也不是陶冬的爸媽,是扒着她吸血的吸血鬼。」
雖然他家確實幹着那種事,可也不會朝自己家裏人動手,自己弟弟一家真是一點講究也沒有,現在還有臉指責他們。
陶冬的錄取名額被替代這件事陶老二自認為瞞得好好的,陶聖利也再三警告一定要閉起嘴巴,否則給了他們的要全部收回來。
現在聽到自己大哥說起這件事,陶老二一陣悚然,陶阿柄怎麼知道!他還和誰說?
「你胡說八道!」
驚怒之下,他也不得其他,抓住陶阿柄手裏的棍子就要反擊。然後陶阿柄家的院子裏,四個人扭打在一起。
這動靜讓周圍的人紛紛來看熱鬧,看到是他們兩家后,一傳十十傳百,整個村上都來看熱鬧,但是沒有一個人站出來調停。
這陶阿柄兩兄弟每一個好東西,現在看他們狗咬狗,真是舒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