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此事就此打住,如何?
都尉者,獨掌一郡之軍,論官位僅次於郡守,然而九州大勢,強者為尊,都尉手握兵權,做為武官修為往往也高於郡守,故此大多實權更甚。
以眉州為例,此地駐軍兩千人,半是騎兵,半是步兵,均受都尉轄制。雖然需要虎符方可調動大軍,但是天高皇帝遠,這一群大頭兵只認誰拳頭大,只知都尉不知皇帝的人可不在少數。
此外,這位都尉大人可是凝氣境的修為,而他們文官雖然也對修為有所要求,但是比起同級別的武將就低多了。
文官中修為最高的眉州郡守,上次出手的時候可是只有養精境後期的修為,其他人就更不用提了,在座三名文官中,修為最低的馬賢才,更是只有煉體境後期。
一個半月前,眉州都尉剛剛平調離開,新任柯都尉於一個月前剛剛走馬上任,且只在上任當天前來見了郡守一面,輕裝簡從,甚至一個隨從都沒帶。
上任之後,他更是一直待在軍營駐地,未曾外出。
因此,絕大多數眉州文官都未曾親眼見過這位新上任的同僚,雖然在背後多有議論,但時間久了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肖睿、馬賢才二人都在這些人之中,自然也就不可能認出柯蘭蓀來。
此時聽聞這個不修邊幅、邋裏邋遢的人竟然是此郡都尉,他們都心中忐忑,趕忙上前見禮。
雖然文官、武將並非同一系統,他們是郡守屬官,並不受都尉節制,但是都尉的實權是人盡皆知,真要拿捏他們,有的是手段。
郡守也好,盧家也好,都不會為了他們而跟一郡都尉對上,畢竟他們也不是盧家的女婿,而且這個位子誰坐對郡守、對盧家來說都沒差。
而田其義,則在柯蘭蓀會見眉州郡守董昭之時,正巧在與董昭私下議事,故此僅有的幾個見過都尉真面貌的人。
只是當時,柯蘭蓀一身鐵甲,雖然面帶風霜,但是威風凜凜,與眼前這個一身尋常士卒皮甲、滿臉慵懶愜意的傢伙實在是判若兩人。
最重要的是,短短一個半月,他的臉竟然胖了一大圈。
“我能認得出來就有鬼了。”田其義腹誹。
“無妨無妨,三位大人請坐吧。”柯蘭蓀背對着他們,揮了揮手,“柯某今天是受審來的,哪裏有判官向犯人行禮的道理呢?”
肖睿滿臉尷尬,正不知該如何是好,柯蘭蓀在那刺客四肢連點數下,又對着他下巴一拉,才站起身來,面朝肖睿,微笑道:“該輪到末將跟決曹掾大人交代事情原委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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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將該交代什麼呢,是在案發現場,盧府家人指證末將,被青羊部買通,勾結李春父子,欲圖綁架盧家少爺呢,還是剛才說的,末將試圖偷盜財物,又殺死孩童滅口呢?”
“柯大人哪裏的話,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肖睿狠狠瞪了馬賢才一眼,連連陪笑。
“柯大人想必是聽錯了。”田其義接口道。
“剛才盧家人交代的,明明是李春竊取財物,畏罪出逃,被盧家二少爺帶人追趕之時,自知難以逃脫,便蓄意挑撥姜少族長與盧少爺爭鬥,試圖趁亂逃離,卻被路過的您慧眼識破,然後喪心病狂之下,竟然拿自己的親子做人質,結果誤殺親子。”
“柯大人看這個交代如何呢?”田其義盯着柯蘭蓀的雙眼,加重聲音說道。
隨後,田其義又湊近兩步,輕聲道:“若柯大人肯給這個面子,盧家日後必有補報。”
此時田其義頗為頭痛。
原本扯進一個青羊少族長已是頗為難辦了,不過也不是不能解決,但是一郡都尉也扯進來,這事就難說了。
畢竟青羊部的部分根基就在這眉州城中,部族為重,除非將他們惹急了,否則哪怕吃了些小虧,青羊部也斷不至於與盧家死磕,雖然不懼,終無必要。
更不用說,這次吃虧的是自己一方。
但是這柯蘭蓀,初來乍到,卻又性格孤僻,沒人摸得清他的底細,不知他會如何行事。
這也罷了,可他偏偏還是一郡都尉,而且今天看樣子,短短一個半月時間,對軍隊的掌控力已經相當不俗了。
這樣的人,盧家是絕對不願意與之輕易對上的,但誰知道柯蘭蓀這條強龍,會不會要壓一壓盧家這條地頭蛇?
更不用說這次還是盧家理虧。
若是斗得兩敗俱傷,然後柯蘭蓀掉頭就走了,盧家可得吐血。
“對對對,當時情景正是如此。”盧廿八看到田其義看過來的眼神,趕忙說道。
“我看不如何,至少這些並非柯某親眼所見。”柯蘭蓀雙目逼視,絲毫不讓。
“哦?那田某倒想請教,柯大人親眼所見為何呢?”田其義的聲音冷了起來。
“在柯某查案之時百般構陷青羊部姜少族長一行人,待得柯某查出對他們不利的真相之後,又換了一套說辭,開始構陷柯某,試圖一併滅口。”
“得知姜少族長身份后又是一套說辭,得知柯某的身份之後又是一套說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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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李家子渾身的瘀傷,可不像是誤傷,田大人準備怎麼解釋?”
“那處一腳致命的傷勢又是怎麼回事,那可不象是沒練過武的平常人能造成的。”
“今天郡衙內的刺殺又是怎麼回事?”柯蘭蓀表情越來越嚴肅,聲音越來越高,說到最後已是聲色俱厲。
“柯大人,”田其義面色已經徹底陰沉下來,聲音從牙縫裏擠了出來,“這是想與我盧家為敵了?”
“是又如何?”柯蘭蓀顯得毫不在意。
“柯大人可得想清楚了,你那兩千人,有多少是願意與我盧家作對的?”田其義冷笑道:“還是說,柯大人只能調得動這幾個人?”
周圍壯士聽聞此言,紛紛臉現怒容,躍躍欲試,卻在柯蘭蓀做了個下壓的手勢之後,又安靜了下來。
“田大人誤會了,這些只是柯某的親兵,聽聞柯某受審,來看個熱鬧的。”柯蘭蓀笑盈盈道。
“不過若是有人慾對柯某不利,我相信,會為柯某出頭的,絕不止這幾個好兄弟。”
肖睿一會兒看看柯蘭蓀,一會兒看看田其義,聽到此時,已經面色蒼白,當即猛下決心,將椅子往身後一擠,站起身來,高喝道:“兩位大人且住,請聽下官一言!”
見兩人頗為詫異地看來,肖睿從桌邊走向屋中空地,同時道:“下官以……唉呀!”
屋中眾人目瞪口呆地看見,肖睿腿腳一軟,一跤摔倒,頭碰在地面上,發出一聲巨響,隨後昏迷在地,不省人事了。
田其義不禁嘴角抽搐,心中暗嘆,還是小看了這個傢伙。
一名養精境修士,竟然能平地摔倒,而且直接昏迷,真的也是一樁奇聞了。
原本在一旁瑟瑟發抖、噤若寒蟬的馬賢才,突然福至心靈,跳起身來:“兩位大人下官這就送肖大人去見郎中!”
言罷,不等有人回話,就架起肖睿一條手臂,將他拖出了房間,速度之快,幾乎已經到了煉體期的極致。
腳步遠去,田其義正欲繼續說話,忽然又聽見腳步聲接近,忍不住不耐煩地說:“怎麼又……呃,董大人!”
只見眼前進門的,卻並非是肖、馬二人,而是一個身着便服,面闊口方,身材高大健壯,皮膚黝黑的中年人,聽田其義所言,應當便是眉州郡守董昭了。
只見他一進門,便對着柯蘭蓀拱了拱手,苦笑道:“柯將軍,請給下官一個面子,此事就此打住,如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