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郡衙對峙
“不知兩位大人所為何來啊?”田其義端起一杯熱茶,吹了吹熱氣,啜了一口,才淡淡問道。
此時,田其義正跪坐在一面案幾前,案几上放置着熱茶點心,肖睿在左、馬賢才在右,坐在案幾的另一邊,面前放着田其義給他們倒的熱茶。
“田大人,”肖睿忍不住苦笑道,“下官此來何事,您當真不知?”
“我就知道!”田其義猛地一拍案幾,驚得兩人渾身一顫,“兩位定時聽說了在下剛到手的雨前龍井,想要來一品為快的。”
“茶就在此,兩位請隨意品嘗吧。”
肖睿哪裏有心思喝茶:“既然如此,那下官就直說了吧。盧嘉樹公子一事,大人準備如何呀?”
“什麼,嘉樹出了什麼事?”肖睿忍不住驚訝道。
偏房突然傳來“哐鏜”一聲響,引得肖睿、馬賢才轉頭看去。
田其義暗罵瓜老娘們太也沉不住氣,嘴上卻是話鋒一轉,肅然道:“當然是秉公執法了。”
“怎麼個秉公執法,通判大人倒是的給在下兜個底啊,不然青羊部可不是好惹的”肖睿見田其義終於鬆口,心中大大鬆了口氣,也管不得偏房裏的到底是何人了,抓緊追問。
“哦?”田其義雙眼有些危險地眯了起來,“青羊部不好惹,我們盧家就好惹了?”
“所以下官這不是找田大人討主意來了嗎。”肖睿趕忙陪笑。
田其義聞言面色稍霽,招了招手,兩人忙湊到了他跟前,三人開始竊竊私語……
……
白子規一行人被帶到了位於郡衙後堂的一間大房間前。
房間既寬且高,起碼能容納數十人,屋門八扇並排,漆成黑色,高大氣派,上半部有精緻雕花,兩側則整齊布列着長矩形的直欞窗,頂上是片片密佈成魚鱗一般的瓦片,屋脊上還可見到數只鎮脊獸。
前方領路的吏員停在門口,伸出手臂朝向門口,笑道:“各位請進。”
門口的僕役打開門,一行五人魚貫而入,有兩名僕役用擔架抬着李春,在五人中間進入房間。
進得房間,豁然開朗,房間內里空間極大,正前方是一張寬大的桌子,兩側則依序排列着一排座椅。左邊的一側已經坐上了盧嘉樹一行人,中間空地上則站着跟隨盧嘉樹、之前被白姜二人擊倒的家丁。
盧家一行人身後還站立着一些護衛模樣的漢子,盧十七、盧廿八都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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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得門開,盧嘉樹轉過頭來。
此時的他,手腕用夾板夾住,臉上用一張青銅面具遮住了眼睛以下的下半張臉,露出來的部分還隱約可見一些青腫,惡狠狠盯着白子規。
白子規視若無睹,跟着石鈺龍、石搏、姜青峰三人之後,坐在了右側下首,那兩名僕役則將擔架放在了中間空地上朝向李春的一側。
至於那柯蘭蓀,並未坐下,而是走到了那排椅子背後的牆邊,依靠在牆角,被牆邊的陰影遮住了臉,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盧嘉樹正欲作勢前撲,從椅子上躍起,被坐在他右側的一名中年人伸臂攔住,只得恨恨坐回座椅,對白子規輕聲說話,看口形應該是“你們死定了”。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寬大桌子旁的一扇側門被打開了。門口走進一人,身穿正合春季的青色官服,面孔方正,濃眉大眼。
只見他坐到那桌子之後,緊接着又有兩名僕役,搬着兩張椅子從側門走出,一張放在桌子左側,與桌后椅子平齊,另一張則放在側前方,盧嘉樹的上首處。
只見桌后那人笑道:“想必青羊少族長還不認識本官,我乃是本郡決曹掾肖睿,主管決獄之職。”
“兩位在這眉州城中遊玩,意外起了些衝突,這本不該由本官過問,只是衝突中有一名盧府家奴意外喪生,本官職責所在,只得請二位公子來,詢問一二了。”
“今日之事,兩位身份都非比尋常,而死者只是一家奴。若是到了公堂之上,由郡守大人公開問案,與兩位身份不符,反倒惹人笑話,別人也覺得我眉州郡府輕慢了兩位公子。”
“因此,就由在下在此處後堂,問清當時情況,略作調解,所謂不打不相識,還望兩位以和為貴。”
“不過在此之前,本官還要等待兩人前來,才好問話。”
“咦,姜少族長怎麼坐在那個位置啊?”
姜青峰一笑,拱手道:“在下對青羊部沒有寸微之功,不敢坐在長輩上首。”
肖睿心中暗罵果然蠻夷,不識尊卑有序,嘴上笑道:“原來如此,本官受教了。咦,人已經來齊了,我們便開始吧。”
只見說話間,側門中又走出兩人,一人年約三十許,頜下有須,相貌頗為耐看,氣質沉穩,風度翩翩,坐在了側前方座椅上,正是之前與他們打過交道的馬賢才;另一個坐上了肖睿左側並排座椅的男子,年齡看來約莫四十,面容儒雅,俊秀斯文,身材修長,一看便知年輕時是相當出眾的美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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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睿笑道:“這位是本郡通判,田其義田大人,聽聞此案,代表郡守大人前來了解案情。馬大人就不用我介紹了吧,正要請他詳細敘述案發之時的場景。”
白子規注意到,盧嘉樹見到田其義出現之後,雖然只能看見半張臉,眼中的喜色卻是掩飾不住的,下首坐着的一些人也悄悄放鬆了些,不由暗自留心。
馬賢才應聲起身,將他到場時的情景和之後的所見所聞說了一遍,只是略去了要鎖拿白子規等人的那一節。
白子規等人也不揭破,只是冷眼旁觀。
接着便是盧嘉樹身後的盧廿八越眾而出,只是這趟便不再是敘述了多遍的“綁架”之說,只說惡奴竊取財物,畏罪出逃,被盧嘉樹帶人追趕之時,自知難以逃脫,便蓄意挑撥看似頗有勢力的路人,引發兩伙人爭鬥,試圖趁亂逃離,卻不料人算不如天算,還是被捲入爭鬥,兒子被殺,諸如此類云云。
而殺死孩童之人,自然便是逃避巡邏、前來躲懶,見到兩伙人爭鬥,起了歹心,試圖趁亂盜取財物、卻被孩童發現,心狠手辣之下,殺人滅口,卻仍被被盧家人發現的訓誠甲士柯蘭蓀了。
當真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啊。
盧廿八雖然是武道修士,出身不好,只得投靠了盧家,口才倒是甚為不俗,這一番話下來,滔滔不絕。
只是他還未曾說完,便被一個聲音打斷了。
聲音來自從擔架上勉力爬起的李春。
只見他膝行而前,直到肖睿所坐的桌前,拚命叩頭,叩到磚石地面砰砰作響:“請大人為小人做主!”
“小兒是被盧嘉樹所殺,只因他不知為何,誣陷小人偷竊他的玉佩,便毆打我們父子,甚至蓄意踢死小兒。”
“請大人為小兒討回公道!”
一邊說著,他一邊用力叩頭,頭破血流,在地面積起了一灘血跡。
肖睿臉上此時已經陰雲密佈,冷冷道:“以奴告主為大逆,除非主人謀反,否則無論主人有罪與否,家奴均律當處死,你可知曉?”
李春並未說話,只是接着叩頭。
一旁的田其義面現不忍之色,開口道:“如此叩首,如何問案?還是先讓他起來,不論如何處置,都待得問清案情之後,再處置吧。”
肖睿點點頭,示意一旁的一名衙役上前將李春扶起。
那衙役緩步上前,彎下腰,忽然從懷中取出一柄短劍,朝着李春背上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