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羞辱
劉嬤嬤故意拍拍身上的灰塵,“什麼老太太老太爺的意思。在我們蕭家,老太太的意思就是老太爺的意思,老太爺的意思就是老太太的意思,他們是不分彼此的。”
說罷,劉嬤嬤大搖大擺地走回去拍拍門,很快,大門開了一條縫,劉嬤嬤靈活的擠進去。很快,像是擔心門外的姐弟倆會往裏闖似的,吱呀一聲,蕭家的大門又很快的關上了。
見狀,蕭婉兒低下頭,勾了勾唇,冷笑一聲,
“我明白了!”
看了看地上的銅板,又看了看懷裏雙眼緊閉的小弟,蕭婉兒咬了咬牙,輕聲喚道:
“小然,小然,醒醒,姐姐帶你去看大夫?”
小然迷茫的睜開雙眼,對着姐姐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問道:“他們……他們還……還回來了……是嗎?”
蕭婉兒悄悄的背過身快速地擦了擦眼淚,順便拿過他們倆的包裹。她往後挪了挪,將大大的包裹墊在弟弟的身後,語氣輕快道:“你放心,姐姐總會讓你看大夫的。”
蕭婉兒站起身,因為跪的時間太長,此時她的膝蓋痛的連路都快走不了了。
但她現在顧不得,小然今天早上的葯都沒有吃,她要趕緊帶他去醫館。
蹲下身,蕭婉兒漠然的將銅板一個一個的撿起來。
突然,她覺得身後有人拉住了自己的衣服,還輕輕向上提了提,似乎是想讓她起身。
往後一看,蕭婉兒便嚇了一跳,急忙過去攙扶小弟,“小然,小然,你怎麼過來了?”
只見蕭然還保持着爬行的姿勢,抬頭對着姐姐倔強道:“姐姐,不撿!”
剛才他雖然睡了過去,可迷迷糊糊中,也隱約感覺到姐姐是和人起衝突了。在一看滿地的銅板,蕭然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那群人必定是要羞辱他們姐弟倆。
說完,蕭然捂了捂嘴,盡量壓制住咳嗽,“姐姐……咳咳,咱們……不撿!”
蕭婉兒將弟弟扶着坐起來,順了順他的胸口,才道:“不是你想的那樣,是姐姐不小心,才將荷包掉了。”
可蕭然又不是三四歲的小兒,又怎麼分辨不出來,他緊緊的握着姐姐的手不松。
小然要趕緊去醫館,蕭婉兒心裏焦急,卻還是耐心的哄道:
“小然,咱們不爭這一時之氣,一會咱們去醫館看病,姐姐已經沒有爹娘了,不能再沒有你了。”
說著,蕭婉兒將弟弟攬在懷裏,目光沉沉的看着緊閉的蕭家大門,輕輕道:
“小然,只有你的病好了,咱們姐弟倆才能圖以後。”
當年她父親和母親被分出蕭家的時候是身無分文的。即便如此,父親每年還會給老宅一筆錢做為兩位老人的養老錢。更別提平時,父親主動給和他們找各種理由開口要的錢。
現如今他們三房這個樣子,她也不指望他們伸把手,但至少也要把屬於他們的東西還給他們。
可如今看來,他們哪有心呀?
蕭婉兒認真的掃視了一遍周圍,確定沒有遺漏的銅板才過去背起包袱,扶着弟弟去往醫館的方向。
他們姐弟現在這個樣子,哪有資格講尊嚴不尊嚴的,能先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蕭宅裏面,剛才對着蕭婉兒姐弟倆的劉嬤嬤此時正一臉賠笑的在回話。
“奴婢將老太太的私房錢給了二小姐后,果然如老太太所言,二小姐十分氣憤,居然還滿嘴胡言亂語起來,但是經過奴婢的教育,二小姐現在已經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她一個晚輩不該忤逆長輩的。”
上首坐着的如今蕭家的老太太,聽到劉嬤嬤的回話后,嘆了一口氣,
“唉,婉兒也是我的親孫女,其實我心裏也是很疼她的。可之前有遊方道士批過她的命,說那就是天煞孤星的命格,現如今,再看老三兩口子,可不就應驗了嗎?”
說著,老太太還抬手抹了抹眼淚,“咱們蕭家不止她一個人,還有這一大家子,我又如何能冒這個險?其實我這心裏也痛呀?”
然後,下面坐着的幾個兒媳不管心裏怎麼想,卻都是勸慰道:“老太天放寬心,想來二小姐會明白您的苦心的。”
“是呀,是呀,咱們二小姐最是善解人意的。”
蕭婉兒並不知道老宅里發生的這一幕,當然,便是知道了,也只是冷笑一聲,演給誰看呢?
姐弟倆互相攙扶着,終於來到了李家醫館。
這幾個月,醫館都快成了蕭婉兒的第二個家了,先是父親,後來是母親,現在又是小弟。
“快進來,快進來,我剛還在想着你今天怎麼還沒過來拿葯?”
說話的是李大夫的夫人,這幾個月尤其是母親過世后,李夫人給了他們姐弟倆很多的幫助。
到現在為止,她還欠着醫館近三兩銀子。
不知道為什麼,見到一臉擔憂的李夫人,蕭婉兒突然就紅了眼眶,她強忍着淚意,不好意思道:“李嬸,又來麻煩你們了。”
“說得什麼話,趕緊進來?你們怎麼現在才來?”
李夫人看了一眼小姑娘背着的的包袱,嘆了一口氣,不待蕭婉兒回話,便幫她拿開包袱,又喊了學徒過來一起幫忙扶着蕭然。
等到將弟弟安置在醫館的床上,蕭婉兒這才回頭對李夫人期期艾艾道:“
李嬸,我弟弟的葯,我,我可不可以,借醫館的爐子來熬。”
說著,生怕李夫人會嫌麻煩,蕭婉兒趕緊表示道:“您放心,等我找到落腳點后,我們就會拿回去熬的。”
本來別人家的私事,李夫人也不好多問,但話說到這裏了,她便問了一句,“你祖父那裏不能幫襯一下嗎?”
蕭婉兒眼中閃過一絲憤恨,轉頭胡亂擦了擦眼淚,這才道:“他們用三百個銅板打發了我們姐弟倆!”
便是在醫館見過不少奇葩的李夫人也沒能忍住說了一句,“真是造孽呀!”
姐弟倆現在這情況,區區三百文能幹什麼?
看了眼面前倔強的小姑娘,李夫人也只能安慰道:“唉,先別管這些,我讓人先幫你弟弟熬藥,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