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牽扯
“為什麼，為什麼不去？”楊一娟像只剛剛學會說話的鸚鵡，不停地重複。
林樂姍板著臉，用盡自己最後的一點耐心解釋道：“我剛才不是說了嗎？那是我父親的地盤。”
“你是怕被人認出來嗎？”陳冠霖一針見血的指出，而後又笑了笑說，“偽裝偵查也是偵探必備技能！”
這邊，陳冠霖的話剛落音，楊一娟不知道又從哪兒抱出一大堆的衣服。
林樂姍只是稍微瞟了一眼，就看到了衣服上的污漬。
她的衣服向來都是專門定製，人工手洗后才穿，就算是商店的她也會上身，何況是這些不知道碰到過什麼東西的。
她正在猶豫，陳冠霖已經隨手拿起了一件衣服扔到了她的身上。
“……”
“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裝扮得你媽都不認識。”
楊一娟十分配合的拿出了化妝工具，只要一聲令下，她就要大展手腳了。
“我雇傭你們，是讓你辦工，而不是配你們一起辦工。”林樂姍隨時將衣服扔開，“何況，我怎麼可能穿這種東西。”
“林大小姐，我對你很失望！”楊一娟突然換上了一副正兒八經的模樣，搖頭嘆氣着，好像很痛心。
“我們做偵探的，那都是水來水裏去，火來火里去，若是擺着大小姐的架子，這工作沒法做了。你看看我老闆，也是富家少爺，可人家那是為了查案，能跳糞坑的……”
楊一娟說的那是一個滔滔不絕，津津樂道。
一旁的陳冠霖難得配合她點了點頭，“想要找出真相，就必須有犧牲，跳糞坑倒是不必。”
“老闆，我只是用了點誇大的手法。”楊一娟傻笑着，雙眼含情脈脈的看着陳冠霖表白道，“不過，老闆，就算你跳過糞坑，我也照樣喜歡你。”
陳冠霖又是嫌棄地一把將她推開，“你不是最想知道真相？”
沒錯，這一系列的案子，可能會牽扯到她的很多同學，甚至是她的家庭，除此之外，她也的確對真相更感興趣。
這個男人表面上看起來弔兒郎當，但那雙眼睛似乎總能洞察一切。
她看了一眼這些臟衣服。
“下不為例。”
陳冠霖的嘴角微微上揚，暗中與楊一娟擊掌，二人倒像是奸計得逞的模樣。
……
李子坊。
本是上海灘里，沿着港口的一條巷子。這兒魚龍混雜，三教九流之輩都在這裏穿梭。
常年濕潤的牆壁，已經掉了許多的牆皮，有些甚至長滿了青苔。
濕噠噠的地面，好像從未乾過一樣。
一些穿着旗袍的婦女，端着盆子就往地上潑出帶有熱氣的水。
那水到底是洗過什麼的，就無從得知了。
林樂姍被強迫穿上了婦女的大花色上衣和一條黑色長褲，頭髮也被編成了老土的麻花辮，臉上被塗了黑粉，打上了高原紅。
為了進入角色，林樂姍還把手給揣進衣袖裏，坐實自己來自農村的大土妞身份。
此時，她衣服上的污漬，反倒成了最有利的證明，畢竟真正幹活的人，身上的衣服怎麼可能幹凈。
這是林樂姍第一次演戲，還有些緊張的低着頭，跟在陳冠霖和楊一娟的身後。
楊一娟倒是熟門熟路，還把自己畫成了一個鄰家大媽的形象，一邊走還一邊拉着林樂姍說：“小牛他娘啊！你放心，跟我出來混，三年之內，我就讓你賺到大錢！”
林樂姍看了看楊一娟，差點被她的扮相給逗笑。
“誒！瞧你們這說得什麼話，有我大明在，一年之內，我就讓你賺到蓋房子的錢！”陳冠霖也是戲精上身，拿出一副小混混的模樣，走出了一個六親不認的步伐，還大言不慚的扯着嗓門說。
林樂姍也注意到，除了他們三外，巷子裏的還有好幾對這樣的人。
也不知道這是哪兒的規定，一個良家婦女總是要配上兩個拉皮條的。
原本林樂姍覺得他們寫的劇本，放在大街上的話，一定會招來異樣的眼光，可放在這兒，卻有一種渾然天成的感覺。
這兒每天都是這樣的生活？
林樂姍向來同情那些靠在牆上，擺弄身姿的女人們，也很同情那些眼含希望，即將踏入黑暗的良家婦女們。
可她的力量太少了，她根本沒法幫助這些人走出困境。
陳冠霖注意到林樂姍的失神，微微蹙眉，剛想提醒她，卻又想起自己已經被她摔過兩次了。
他給楊一娟使了一個眼色。
楊一娟明白的點點頭，暗中掐了一把林樂姍，繼續演他們的戲：“我說，小牛他娘！我們先找個地住下來吧！”
“哦，哦！”林樂姍微微擰眉，從來都沒有人這麼對她動手動腳，她還一時不適，但仍用力的擠出了一個淡淡地笑容，點點頭。
“好，我覺得這個地方不錯呢！”楊一娟拉着林樂姍，就往一門口走去。
“喂！你們幹嘛！”兩個大漢一伸手，便擋住了兩人的去路。
楊一娟抬頭看了看，立馬拿出了街頭大媽的潑辣勁：“我們是來找地方住的！你這兒不讓人住啊！”
說罷，楊一娟就要硬闖進去。
兩大漢也不是吃白飯的，直接用力的推開楊一娟。
“快滾，這不是你們應該來的地方！”其中一個大漢更是飛揚跋扈，大嗓門的怒吼着。
看門的人都是這樣狐假虎威仗勢欺人。
林樂姍小心翼翼的抬頭，生怕被人發現了自己的身份。
不過，她這一抬頭，果然發現了線索，這些人的身上都戴着鹽幫的標誌。
“兩位大哥！這裏面怕是有什麼誤會！我也是鹽幫的人，這是我介紹來的姑娘！”陳冠霖痞里痞氣的來到兩個大漢的面前，好一頓討好。
可兩個大漢根本不吃這一套，上下打量着陳冠霖，質問道：“你是我鹽幫的人？怎麼證明？”
另一個大漢更是直接掏出匕首，抵着陳冠霖的腰上，惡狠狠道：“若是你證明不了，那就別怪我，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
“這個……”陳冠霖乖乖的舉起手，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