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畫癆

第一百五十九章 畫癆

看着程懷謹一臉嫌棄的樣子,陸瑤真忽然噗嗤一笑。

程懷謹莫名其妙地吐槽:“你傻了?”

陸瑤真甜甜一笑:“沒有,我只是覺得,哥哥真好。”

她的態度太好,反而讓程懷謹瘮得慌,他有些不自在地反駁:“我不好,我只是怕你這種弱雞撐不到一息就沒了。”

陸瑤真勾唇,推了他一把:“別啰嗦了,快進去。”

兩人一前一後,走入了地道。

“這些是……壁畫?”

地道內並非一片黑暗,兩邊懸着一顆顆明珠,給地道打上了一層朦朧的光。

“不,這是史詩。”看着沿路的壁畫,陸瑤真心中震驚。

這是一個種族的興衰史。

如果沒有意外,這地下就是這個種族的族地了。

兩人對視一眼,小心翼翼地沿着地道前行。

這下面倒也沒有什麼迷宮之類的,所以兩人走得很順暢。

“或許是我有病?”陸瑤真忽然開口。

她只是輕聲嘀咕,但是這裏空曠,所以,程懷謹也能清楚地聽見,他惋惜地看了她一眼,附和道:“你終於發現了!”

“你不覺得我們走得太順利了嗎?”所以怎麼看都不對勁啊。

程懷謹忽然停下腳步,莫名道:“其實你可以少說點話的。”

他帶着疑惑的陸瑤真轉過一個彎,瞬間,眼前的場景撞入眼中。

蛇。

很多很多蛇。

密密麻麻地,地上,牆上,到處都是,它們顏色各異,漂亮鮮艷得有些詭異。

陸瑤真和程懷謹對視一眼。

“這裏沒有其他路了。”

“這是唯一的路。”

兩人都愣了一下,最後是陸瑤真率先開口:“我們怎麼過去?”

“硬闖。”

也只有這樣了。

“你在這裏等着。”程懷謹叮囑了她幾句,然後讓她腿遠了些,最後又不放心地塞給她一塊防禦玉佩。

陸瑤真知道自己的本事此時過去也是拖後腿,所以沒有反對。

那邊打鬥聲不斷,轟鳴聲、撞擊聲、爆炸聲,此起彼伏。

陸瑤真壓抑住想去看看的心。

可是她無比焦躁。

尤其是這樣什麼都做不了的時候。

躲在後面固然安全,但是從來不是她的行事風格。

她腦子轉得飛快,片刻后,一個主意就冒了出來。

有了想法就再也沒有猶豫的道理。

她悄悄摸到看得到程懷謹的地方,仔細地觀察戰局。

程懷謹正在努力清繳毒蛇,壓根沒注意她在做什麼。

經過周密的計算和複雜的推演,陸瑤真終於開始了。

一個陣法在她手中飛快成形。

她沒打算去力抗毒蛇,因為她有自知之明,如果她衝上去,也只能拖後腿。

以她的修為對那些毒蛇能造成的傷害微不足道,所以,她一開始就沒打算亂來。

飛快地布好陣法,然後她開始等待穿過地道的風。

“好風憑藉力”,優秀的陣法師,通常得學會利用身邊所有的東西。

她這一點做得還不錯。

她的位置在上風口,感到風來,她毫不猶豫地啟動了陣法。

酣戰中的程懷謹忽然精神一振,疲憊盡散,連消耗都力量都恢復不少。

他滿心詫異,奈何戰況不由人,他也分不出心神去關注其他。

這群毒蛇可不是地面上被陸瑤真收拾的那種,這些毒蛇不只色彩鮮艷,毒性強大,修為更是高上不少。

哪怕是他,面對數量這麼多的毒蛇依然覺得吃力。

所以,他不得不萬分謹慎,以免馬失前蹄,搭上自己和後面小丫頭的命。

陸瑤真在後面仔細控制着陣法,想着能幫上一點事一點。

幸好,她的陣法沒有出錯,最後的效果也很好。

至少她最後幫上了忙,挺好的不是嗎?

三天後,程懷謹才將毒蛇清理乾淨,戰鬥停止,只剩下遍地血污和蛇屍,陸瑤真見機快,裏面就指着金書將地上的蛇全吞嘍。

臉色有些蒼白的程懷謹照例說笑了一句:“你也不是個一無是處的廢物。”

他的狀態很放鬆,顯然,心情也不錯。

陸瑤真乖巧一笑:“沒辦法,我又不能見死不救。”

她反駁之後,連忙催促他恢復力量。

這地道還不知道有多長,後面也不知道會有什麼危險,如果他們還要繼續探查,那後面出力的肯定是程懷謹。

“你不高興?”程懷謹恢復之後,睜眼看到的就是小丫頭臭着臉發獃的樣子。

“沒,”陸瑤真搖搖頭,看了看前方不知通向何處的地道,有些遲疑,“我們還走嗎?”

程懷謹甚至沒有思考,直接斬釘截鐵地決定:“走!”

還是那四個字兒:來都來了。

來都來了,不搞清楚這裏究竟是什麼地方,他如何能甘心?

最重要的是,他覺得自己有能力走下去。況且,他們才走到洞口,如果實在不行再退出來也來得及。

“我在這裏等你。”陸瑤真擰眉。

她當然知道前面可能會有機緣,但是……她更清楚自己幾斤幾兩,好不容易遇到個遺迹,她不能拖程懷謹的後退。

“你在說什麼屁話,”程懷謹瞥了她一眼,“你不知道探索這種未知之地的時候,最忌諱分開嗎?”

雖然這個地方看起來確實沒有危險,但是誰知道後面會不會遇到什麼變化或者意外,只有把人放在眼前他才能放心。

像是知道她的顧慮,程懷謹打斷道:“你放心,你這種小菜雞,我能一拖五,你就老實跟着我,不然,到時候我還要分心去救你。”

陸瑤真被她噎得翻了個白眼兒,本來想說自己能夠自保的話也吞了回去,她咬牙切齒地堵回去:“好啊!你厲害,你能一拖五,到時候遇到危險了別哭。”

“你以為我是你嗎?”

兩個人拌着嘴,瞪着眼前進。

然而剛拐過一個彎兒,眼前便出現了另一個敵人。

這是一隻形似地龍的妖獸,模樣長得挺噁心,紅褐色的身體,某些部位斑駁一片,渾身佈滿了惡臭的粘液,無骨的身軀扭動着。

這地道都是由堅硬的靈礦鋪成,也不知道這麼大一隻蚯蚓是從哪兒鑽進來的。

“不好對付啊。”陸瑤真又挫敗又不高興。

誰叫這東西是她招惹不起的呢?

難道最後還得指望程懷謹?

可不能這樣,她要跟他一起往後走,那就一定要出力才行,不然,哪怕程懷謹不介意,她自己也會不自在。

所以,她得想想辦法。

所以,這次程懷謹開口讓她後退,陸瑤真立馬打斷他:“我不會退縮的,你一個人,我怕你被打哭。”

程懷謹嘴角微抽:“主要是怕你拖後腿。”

陸瑤真齜了齜牙,沒有反駁他。

最後,還是程懷謹妥協了。

主要是因為地龍發現了他們的蹤跡,已經冒着凶光衝上來了。

“躲開一點!”他嚴厲地囑咐了一句,便跟地龍杠上了。

地龍的攻擊有些噁心,不斷撞擊,打斷程懷謹施法,那粘液腐蝕了防護罩,沾一點在肉上都是鑽心的疼。

不過這玩意兒到底不是程懷謹的對手,剛開始不清楚對方的路數,他吃了一次虧,後面的局面就是碾壓。

地龍當時衝上來也是因為沒有從他們身上感受到威脅,如今察覺到他們不是善茬,心中難免生了退縮之意。

不過到嘴的肥肉沒有送出去的道理,程懷謹步步逼近。

地龍狡猾,最後竟然詐死逃亡。

可是它忘了,這裏還有個陸瑤真。

她這個不被地龍放在眼裏的小螻蟻早就估摸着戰局,用陣法斷了地龍的後路。

最後的勝利,理所當然屬於陸瑤真兄妹倆。

程懷謹想罵她莽撞,但是她的表現實在不錯,真要他雞蛋裏挑骨頭,胡亂罵她,他又不樂意了。

最後,臉色變換了幾次,也只憋出一句:“你陣法用的挺靈活的。”

得,他算看明白了,這臭丫頭根本就不是那種甘心躲在後面的嬌花,性子又野又軸,膽子還忒肥,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也敢去闖一闖。

真是……讓人又氣又無奈。

雖然程懷謹滿心的不滿,但是不得不說的是,兄妹兩個配合很默契。

陸瑤真估摸戰局是一把好手,不需要程懷謹多說,她就能在最關鍵的時刻推一把,然後給他帶來更大的優勢。

隨着他們打的怪越來越多,他最後對陸瑤真產生了欣賞和欽佩。

陸瑤真這種人,哪怕修為尚低,也能讓人產生一種尊重。

地道像是沒有盡頭,他們一路打怪,一路看壁畫,對這個不知名的種族了解得透徹無比,他們的信仰,他們的力量,他們的日常,他們族內流傳的故事,他們的繁衍……

陸瑤真懷疑他們是不是有個什麼事都要畫在牆壁上。

這地道這麼長,完全就是為了他們這點愛記錄的小習慣吧?

到了後面,他們腦子裏已經只剩下了一個念頭:“什麼時候才能走完啊?”

在地道內耗了整整一年,兩人倒是收穫不少,陸瑤真抓住空隙就會練習,終於將控火的技術練得還算純熟,而程懷謹終於準備教她收斂殺意,這個時候,他們終於走出了地道。

眼前豁然開朗,在那鬼地方走了一年,簡直看膩得不行了。

還來不及觀察眼前的環境,陸瑤真先感慨了一句:“這‘九九八十一關’終於闖完了。”

“這個種族怕不是專出話癆?”程懷謹吐槽道。

陸瑤真默默補刀:“不,他們是‘畫癆’。”

她自覺這個詞形容很準確。

這個不知名種族的本事就是神筆,以畫寓道,個個都是丹青好手,所以留下來的壁畫才這麼多。

略略觀察過四周,程懷謹竟然難得地贊同了她一次:“你說得對。”

他們面前是一片巨大的空地,地面上全是大大小小的畫,而上面還懸着各種各樣的載體,載體上當然也全部都是畫。

陸瑤真吞了口唾沫:“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巧了,我也是。”

程懷謹說完,抓出一隻活蹦亂跳的低階妖獸。

“你真的好多……”陸瑤真說到一半,發現可以觸及了什麼隱秘,又硬生生轉開了話題,“這小傢伙挺鮮活。”

“不過就是一個可以裝點活物的空間罷了,沒必要欲言又止的。”他說著,將靈獸扔向了廣場。

陸瑤真總覺得自己被鄙視了,可她沒有證據,乾脆閉嘴。

很快她就沒了關心這些的心思,因為那締結靈獸落地的地方竟然憑空冒出來一隻饕餮。

這凶獸的模樣栩栩如生,可惜到底模樣不夠凝實,威壓也弱得很,也就只有外表能夠唬人。

不過就算如此,對付一隻低階妖獸也盡夠了,將低階修士殺死之後,地面上那幅饕餮的畫也憑空消失。

陸瑤真生無可戀地嘆息一聲:“就知道會這樣。”

“還好,實力不強。”

程懷謹雖是這麼說,但也沒有放鬆警惕,又扔出去幾隻低階妖獸。

陸瑤真還是沒忍住疑問:“你怎麼抓了這麼多低階妖獸?”

“口糧。”程懷謹沒看她,隨意回答了一句,然後就陷入了沉思。

“你有沒有發現……”

“是的,”陸瑤真點頭,“越到裏面走,畫形成的景象越凝實。”

“裏面有東西。”

陸瑤真和程懷謹同時將目光落在空曠的廣場盡頭。

“以畫成真,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本事?幻術?也不像。”陸瑤真嘀咕。

“笨死了,怎麼可能是幻術,這是法則。”

陸瑤真手抖了一下:“法則這麼不值錢?他們一個種族都會?”

“總有一些人是得天眷顧的。”程懷謹的聲音無悲無喜,陸瑤真能聽出來他的透徹,還有一點……譏誚。

得天眷顧者眾,他們這些有機會修仙得道的,相對於壽元短暫的凡人,不也是得天眷顧嗎?

所以,陸瑤真對這一點沒有感覺,她關心的事,這個不知名的種族裏每一個或者許多都掌握了法則。

所以,他們是怎麼滅絕的?

“你有沒有用你那雙閃閃發亮的眼睛仔細看看壁畫?”程懷謹諷刺道。

“我看了。”

她思索片刻,然後靈光一閃:“生殖崇拜的壁畫特別多!”

程懷謹接下來那句話肯定了她的猜測:“這裏沒有收到什麼破壞。”

所以,這個種族不是因為意外滅絕,而是因為後人越來越少才走向滅亡的?

“他們只能族內通婚,新生孩童又越來越少,走向這個結局很正常。”

修仙界這種事情多了去了,就在他們說話的這點時間,就有一些勢力毀滅,一些勢力誕生。

所以,兩人雖然有些唏噓,倒還算得上平靜。

陸瑤真則是直接問道:“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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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他又佛又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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