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友好會晤”
「我覺得你如果願意,那我們也不用多廢話了,直接可以達成協作。」花以朝道。
鍾離廷不應,「有些事還是說明白為好。不然真有萬一,我落個食言而肥的名頭事小,花將軍豈不是要賠了夫人又折兵?」
「若真是他日事成,我要帶所有家人離開,你不能阻撓。」
「容我問一下,侯爺這個家人的範圍,是包括花如?」
「月牙是我妹妹,自然要跟我走。」
鍾離廷眸子微眯了眯,「那就恕我不能答應了。」
花以朝不置可否地看着他,「為了一個小丫頭,你就甘心放棄唾手可得的捷徑?」
他的語氣十分的篤定。中容雖然如今攻佔嘉平城以南的諸多多州郡,佔據一定優勢,但戰備補給線拉的也長,以雙方不相伯仲的勢力,他真要固守嘉平,中容短期內未必落得着好處。
他就不信,肉都到了嘴邊,凶神惡煞的餓狼會捨得輕易鬆口?
鍾離廷微掀了下唇角,沒答應,也沒拒絕,反而道,「侯爺有沒有想過,就算我今日真假意答應你這事,他日小花兒照樣會跟着我走,侯爺能管住人,還能管住人心嗎?」
他這話直接把花以朝氣笑了,可還沒等花以朝罵他,鍾離廷便又道,「但我不打算這麼做。而今周饒局勢動蕩,侯爺的選擇也關乎未來很多人的存亡,我尊重侯爺如今的意願,但也想請侯爺能夠慎重考慮再做決定。」
花以朝冷哼,「我君臣忠義都已經拋之腦後了,你倒奢望用這不存在的道德來約束我。」
「我覺得侯爺不是薄情冷血的人。」鍾離廷道。
花以朝一臉油鹽不進的模樣,「不用給我戴什麼冠冕堂皇的高帽子,我說了,我不存在道德。」
話是如此說,但好歹是交過多次手的敵對關係,鍾離廷十分了解自己這個對手。
雖然花以朝看着總是一副薄情浪蕩子的形象,好像什麼事都不放在眼裏一般,卻不是那等對人命肆意屠戮,無所顧惜的人。真要拿滿城百姓性命要挾,花以朝未必不會投鼠忌器。
但是他不會這麼做。話音一轉,鍾離廷看向了花以夕,「花將軍覺得呢?」
「我覺得?」花以夕抱臂,「我覺得彼方似乎沒有什麼談判的誠意,單單一點小事推三阻四。」
鍾離廷搖頭,虛心求教,「我糾正一點,婚姻大事不是小事。我自認功名利祿不輸旁人,也非頑劣之徒,何至於讓二位對於把人嫁給我如此多顧慮?」
花以夕道,「那我就直言就,將軍或許很好,但絕非平淡度日的良配。」
他們顧慮太多了。
眼前人太過強勢,雖說向來高嫁低娶,但花家沒這個想法,他們就是寧願讓花如嫁一個身邊的尋常人家,也不想把人嫁給眼前這個捉摸不透的異國人。把人嫁那麼遠,受了什麼委屈他們都不知道。
「這是偏見,」鍾離廷搖了搖頭,「何以見得,和我在一起就沒有平淡日子過,我又不是長在了戰場上。」
花以夕隨意提了一點,「世家子弟,哪個不是一妻多妾的?后宅不寧,妄談什麼平淡。」
「將軍恐怕誤會了。」鍾離廷一雙桃花眸微微彎起,俊美的眉宇間毫無掩飾,「我從未納妾,以後也沒這個打算。」
花以夕未開口,花以朝聽不下去了,插口道,「你個老男人,怎麼可能沒有……」
鍾離廷,「……」
花以朝說著,目光隱晦朝人下三路掃了一眼。
弱冠都過了,很多人這個年紀,應該娃娃都滿地跑了,若是身邊連個鶯鶯燕燕都沒有,怕不是有什麼難以啟齒的問題吧?
鍾離廷從對方欲言又止的模樣中猜出了什麼,眉頭抽了抽,「侯爺。」他鄭重喊了一聲,道,「若我沒有料錯,侯爺應該比我還稍年長些。」
所以,到底誰老了?
「……」花以朝。
鍾離廷抬了抬手,話音一轉道:「不過侯爺如此守身如玉,實在令人欽佩。」
花以朝冷了臉,「看來是沒得談了?」
鍾離廷道,「我尊重侯爺的選擇,不論侯爺決定如何,我都不會讓手下殃及城中百姓。」
花以朝沒再應聲,冷哼一聲,直接甩袖離開,「我看你能清高到幾時。阿姐,我們走。」
雙方看似不歡而散,鍾離廷兵分兩路圍城,花以朝也趁機斬斷了他的戰備補給線。
你來我往,雙方形式有些膠着。
常言道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他們戰線拉的太長,不宜久拖,底下多方建議,鍾離廷卻始終沒拿城外諸多周饒百姓做要挾。
他們補給線雖然被斷,倒不至於立馬彈盡糧絕,鍾離廷兵分了兩路,一路對抗花家軍的騷擾,一路對嘉平城展開了新一輪強攻。
花以朝態度不明,似乎始終留了幾分餘地,嘉平城在風雨中飄搖,幾次險些被破,周饒上下或許感受到了被圍城的恐慌與威脅,惶然多日,認為翻盤無望的周饒君臣日夜多番商榷以後,忽而越過花家軍送出了一封議和書。
說是議和,不如說是割據政權的降書更為貼切。但此番行徑,無異於把花家軍給賣了。
花以朝對此更是乾脆,直接鳴金收兵撒手不管了,徹底給中容大開了方便之門。
鍾離廷沒有猶豫的撕毀了那封到手的議和書,經過數日廝殺,率眾攻破了城門,直入了嘉平城。
軍隊第一時間包圍了皇宮,迎來的卻只有四下逃竄的宮人。
江行雲跑了,丟下了祖宗的百年基業,帶着身邊殘餘勢力與一些近臣趁夜狼狽逃離到了嘉陵江以北,偌大的嘉平城悄然空了大半,只剩下一些沒逃掉的官員也早就嚇破了膽,降的降,下獄的下獄。
形式緊迫,倉皇之下的江行雲仍然沒忘記花如,可他想帶人撤離,花容卻想趁亂解決了心頭大患。
到底是弱女子,在城破的前一天,匆忙之下動手偷襲的花容沒能得逞,反被花如擒做了人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