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你打算怎麼做？”
“火災。”
“什麼意思？”林俗一時沒反應過來。
“幼兒園的那場火災的新聞，給季家人送過去，人手一份。”
“每人一份？你可真夠腹黑的啊，打算逐一擊破？”
林俗嘖了一聲，她都能想像到全家福照片上那群幸福的季家人收到當年那份報紙時，臉上疑惑的神情，和姜隱夢心裏巨大的恐慌。
“不過，我已經免費幫你調查了姜隱夢的資料，你要讓我繼續幫你，是不是得給我點補償啊？”
林俗語調壞壞的，聽起來像是另有計謀。
“調查不全。”
餘燼淡淡地吐出幾個字，一下子踩到了林俗的雷點。
居然說她調查不全！？
她可是從國搜局出來的，他居然說她的調查不全！？
“怎麼？難不成我漏掉了你是姜隱夢她兒子？切。”林俗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一下子將泡麵湯汁倒進了廁所，丟掉了塑料盒。
“……”
餘燼一如既往地沉默。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明天留給她送過去行了吧？”
林俗不耐煩地掛斷了電話。
昏暗的光線里，餘燼唇角冷冷勾了勾，望着窗外小流星似的不停墜落的雪花，想起那個幾乎不可逾越的寒冬，四個小孩擠在一起取暖……
不知道為什麼，房間裏暖氣很足，他穿着一件睡衣也不覺得冷，可是心裏卻像凍住一樣。
也不知道在那裏站了多久，他才轉過身，朝那扇門走去。
那幾年有他的火光。
～
夜深人靜，時景曜卻坐在窗前，一整宿都沒能睡着。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不是那種會故意搭訕別人的人。可是從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覺得她很像那個人。
他不清楚他對她的感覺，但他清楚她對他的感覺——需要保持距離的娛樂圈前輩。
這樣結果就很明了。
他不需要清楚他對她的感覺，也不能離她更近一步。
她的身邊似乎永遠只有那一個人。
而他只要能在圈裏給她一點幫助就滿足了。就像當初，她需要他幫助時那樣。
只可惜，那個人永遠也回不來了。
而他也不清楚這究竟是在彌補她，還是在欺騙自己。
大雪下了一夜，第二天破曉時才停。
雲燃睜眼時，卧室門正好敲響，餘燼打開門走了進來，手裏還端着一杯熱氣騰騰的牛奶。
雲燃微驚，怎麼回事？他怎麼直接打開門就走進來了？她記得自己昨天鎖了門的啊！
“醒了？”
他笑容溫柔，在雲燃惺忪朦朧的視線里靠近了她，拉起她的手握住牛奶，然後走到落地窗前拉開窗帘。
整個季洲都被一片雪白覆蓋。
雲燃端着牛奶起身，臉上浮現笑顏，“哇！好好看啊！”
她握着熱牛奶，喝了一口，心裏暖暖的。
再一回頭，餘燼已經替她收拾好了床鋪，抬起頭眉眼帶笑望着她，“早餐做好了。”
“哦……”
雲燃懵懵地眨眼，盯着那張她似乎越來越沒有抵抗力的臉，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
她感覺餘燼好像從昨晚回來就變了一個人似的，變得更主動更貼心了。
尤其他昨天還說了那樣的話……
她昨晚睡覺的時候腦子裏想得都是那句“雲燃，我這麼喜歡你，你怎麼才看出來呢”，心跳撲通撲通，一直到很晚才平靜下來進入夢鄉。
神知道她昨晚夢到了什麼。
現在看着餘燼的臉，想想都覺得羞恥。
她一個二十多歲的老阿姨了，人餘燼才十八歲……等等，他是不是快要滿十九歲了？
雲燃腦海里靈光一閃，猛地想起來，餘燼的生日似乎要到了！
～
凌枝也察覺到了一些不對勁，尤其是雲燃和餘燼之間的氛圍。
一早上餘燼的眼神就沒有離開過雲燃，而雲燃卻一直躲着他似的，皺着眉苦惱萬分，拍戲格外積極認真。
雲燃休息的這幾天，洛白驚已經把自己的大部分戲拍完了，就差幾場跟雲燃的戲了。
順利的話，今天就能殺青。
“a！”
——
容楚的箭精準無誤地射進鳳長樂心口的那一瞬間，好像有什麼終於落地了。
她渾身是血，心口更多，半跪在地上。
沙場上，鳳長樂帶領大榮的復國軍和容楚的御林軍激烈廝殺着，鳳長樂看着瀰漫的黃土，遙遙望着城牆上那個一直運籌帷幄的白色身影，笑了。
似嘲諷似解脫。
她這一生，無愧於心，敢愛敢恨；無愧於國，為民殞命；唯獨有愧於父母，也因父母有愧於他。
愧於父母，是因為她信錯了人。
有愧於他，是因為母后死前，曾將過去一切告知了她。
告訴她容楚的國家是如何被她父皇滅掉，父母是如何上吊自殺，宮殿是如何被大火燒得灰飛煙滅，百姓又活在怎樣的水火之中。
容楚身上背負着的，不僅僅是滅國之恨，更和她一樣，是家仇。
他們註定水火不容，勢不兩立。
過去的一切在腦海里浮現，鳳長樂才恍覺自己的愚蠢。
如今戰事再起，最苦的不是打仗的人，而是黎明百姓。
而她，已經再無力守護百姓。
國復不了又如何，只要容楚成為明君，護百姓安寧天下太平，她死又何妨……
她在士兵和兩位護她的將軍的撕裂般的呼喊聲中倒下，在沙場上，終被其他士兵覆蓋，被黃土掩埋。
可這一戰，容楚敗了。
向來足智多謀，神機妙算的那個容世子，敗了。
一敗塗地。
整座皇城又回到了大榮將軍手上，他成了罪人，被送進了天牢，曾經她呆過的地方，體驗了她曾經受過的苦。
最後被流放時，也死在她死時的那地，心口中箭。
死時他好像看到了她，也像從前那般對她笑靨如花，肆意張揚。
她騎着馬從夕陽盡頭趕來，一如從前般喚他——
“容楚哥哥～”
“卡！過！”
“不錯！非常好！”
導演非常滿意雲燃和洛白驚的演技和表現，以及兩人之間那種cp感。
“換場地！”
劇組的新場地在季洲郊區的低山景區上，劇組的人早早就架好了機器。因為下了雪還未融化，劇組也省去了人工降雪的程序。
“餘燼，你一定要一直盯着我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