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項鏈
當晚江漁自然是不敢睡的,生怕一覺醒來自己又回到livehouse的現場。
可她的確很少熬夜,強撐到凌晨三點的時候上下眼皮不住打架,終於還是睡着,一覺睡到了上午十點多。
她先是迷迷糊糊地反應了一陣,隨後立即起身打量了周遭,確認的確還在自己的卧室,懸着的心才緩緩放下。
接着她又拿起手機確認了日期和時間、打開微博之類的軟件去搜索了昨晚那場livehouse,確認當時的確沒有任何類似於“炸彈爆炸”的大事發生。
這明明是最好的結果,可江漁還是覺得心有餘悸。
畢竟那接連七次的回溯應該不是幻覺,現在她卻找不到任何它們曾真實發生的證據,也找不到它們發生的任何原因。
詭異。
除了詭異這個詞,她再找不到別的形容。
一向沒那麼喜歡向人傾訴的江漁此時覺得自己無比需要傾訴,對心理醫生傾訴也好、對朋友對爸媽傾訴也好,都可以。
但同時她也知道,自己無法向任何人證明那些都是真的,不想在難得的假期被抓進精神病院的話,最好還是把嘴閉嚴。
現在的走向詭異是詭異了點,不過現在出來了就算好事,她好奇心沒那麼強,並不執着於對謎底,至於情緒,應該正正常常過個幾天就好了吧。
想到這裏,江漁掀開被子下了床,正常洗漱、吃飯、給親人朋友發元旦祝福消息。
臨近中午她接到了好友楊青玉打來的電話,這才想起來自己今天晚上是有約的——幾個留在本地的高中好友約了晚上一起吃一頓飯。
按理來說這樣的約定她不刻意記也不會輕易忘,不過經歷了在一場livehouse里徘徊七遍這種事,差點忘記應該也情有可原,還好現在有人提醒。
晚餐時間,江漁出門上了地鐵。
正趕上晚高峰的地鐵十分擁擠,被人群擠着,她便想起座無虛席的livehouse,心裏不合時宜地湧起孤單感和不安感。
這些感受並沒有在抵達餐廳看到熟人們的時候好一些,除了她以外的人都在正常說笑,只有她感覺很抽離。
是坐在她旁邊的周禮第一個發現了她的不對勁,壓低聲音問了她一句,“小漁你怎麼臉色不太對,沒事吧?”
她揚起臉想扯出個笑容但失敗了。
長這麼大沒遇上過什麼大事的她本來心理素質就不好,再加上周禮不僅是她的好友之一,還同時是她現在喜歡的人,被他關心,她很難不流露出真實的脆弱。
“我......”她稍微斟酌了一下用詞,“昨晚遇上了點怪事。”
“怪事?”周禮挑眉,“聊聊?”
“還是算了吧......”
“哦。不方便在這說嗎?”周禮誤解了她的意思,“那出去聊吧,正好我也準備出去抽煙。”
就算是出去,江漁還是沒辦法對他解釋自己的心情。
遭遇了循環並且擔心還會再次遭遇這種事,和誰說了誰不覺得她有病?
可她還是鬼使神差地點了頭,在周禮起身出去抽煙后,跟着他一塊出去了。
“說說吧。”周禮給自己點上了煙,“遇到什麼事了,被怪人搭訕了嗎,還是別的什麼?”
提到搭訕的怪人,江漁想起了那個在循環里每次都極為詳細地給她介紹自己的小朗小朗,不過要說怪,他好像沒什麼奇怪的,反而是她後來把人家嚇得不輕。
周禮誤解了她沉默的意思,以為自己說中了,出言寬慰道,“這能算什麼怪事呀,那種人哪都有,livehouse應該還好點呢,你下次去蹦迪的地方看看,更誇張。”
“說得好像你去過似的。”雖然兩人說得完全風馬牛不相及,江漁還是撇着嘴懟了他一句。
“是沒去過,但是沒少聽何載舟說。”說到這,周禮頓了頓,“不好意思啊,一時嘴快提到了。”
何載舟是江漁的唯一的前男友,原本也是他們這個圈子裏的,不過和江漁談了一年多戀愛最後以他主動提分手告終以後,他就不再出現在有江漁的聚會上了。
聽到這個名字江漁其實波動不大,她雖然是被何載舟甩的,但是當時的局面能算得上和平分手,更重要的是,她現在已經不喜歡何載舟了,自然沒什麼聽不得的。
只是對於何載舟會去蹦迪場所這事她多少有點意外,以前何載舟可是連清吧都不去,不過這個年紀的人們變得都快,她也不想去推測何載舟是什麼時候發生變化的了。
“今晚我送你回家吧。”周禮忽然又說了這麼一句。
江漁想着他大概是為了彌補剛剛“說錯話”的事才這麼說的,不想錯過和周禮單獨呆會的機會,她馬上揚起臉笑着說了聲好啊。
等到聚餐結束,周禮沒有食言,和江漁一起出門攔了輛出租,上車后,報上了她家所在的小區名字。
“小漁。”他喊了江漁一聲,在她扭過頭來時,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禮物盒子遞給她,“送你的。”
“送我?”
“嗯。”周禮點頭,“新年禮物。”
江漁感到自己的心跳快了起來。
她還記得半年前自己對周禮隱晦表白時他的說法,他說他只把她當妹妹,而且她和何載舟在一起過,他沒辦法接受她的感情。
可是到了今天,他忽然送她禮物,並且是一群人的聚餐,只送了她禮物。
關於循環的模糊恐懼在這一刻被喜悅沖淡,江漁笑着,抬手接過了那個禮物盒子,語氣輕快地道了謝。
周禮的面色卻晦暗不明,接下來的一路他都沒有再說話。
江漁注意到他的不對勁了,但是怕說多錯多,沒有着急去詢問。
回到家后,江漁收到了周禮發來的消息。
周禮:我是喜歡你的,只是以前想到你和載舟在一起過,我覺得我們如果有發展確實會很尷尬。不過我現在想清楚了,我還是想直面自己內心的想法。
——原來他路上一直沉默着是想說這個。
江漁鬆了口氣。
來回編輯了好幾次消息,她仍然不知道該怎麼回複比較好,最後她決定先拆禮物。
她小心翼翼地打開盒子,看到裏面躺着一條項鏈。
項鏈的鏈條部分是很平常的,就是吊墜比較與眾不同,水滴中間包裹着一條鯉魚,看上去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古怪。
當她目光落在鯉魚的眼睛上時,那種古怪的感覺更強,甚至讓她小臂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