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老英雄
一路上，毛弟很是羞澀的只顧在前坑頭帶路，倒是身後的萬萬，一路上嘴裏講個不停，一時問問東，一時問問西的，一時又自顧自地自說自話給黎雲介紹這座山以及周圍的幾座大山。
對此，黎雲報以微笑，反正在他們到達白石村的時候，黎雲對這個地方的情況已經了解的七七八八了。
「到了，黎大叔！」
毛弟忽然停了下來，轉過身與黎雲說道。
黎雲抬頭望去，入眼的是一座由各種大石頭以及大塊木樁搭建的村落，門口的圍牆是一塊塊足有一人高的巨石拼接而成，其後還有四座高高的瞭望台，戰時足可當箭塔使用。
最讓黎雲覺得有些離譜的是，村門口的前方兩側有三排石頭做的拒馬，每一根尖刺都足有一人之長，拒馬前方還有一大片的木蒺藜，只有一道彎彎曲曲的羊腸小道可以供人行走。
黎雲剛剛感知到這座村莊時，頭上就是大大的黑線，這是認真的嘛？整座山上連頭頭目階的進化獸都沒有，這就搞了個這麼誇張的拒馬，要是有一隻頭目階的野生進化獸，是不是還要建城牆了？
事實上，白石村的村長大人當初就是有這麼一個打算的，但是礙於村裏的人口和勞動力的明顯不足，就也就作罷了。
白石村人口不多，攏共只有百來戶人家，村裡沒有人姓白，也沒有人姓石，最多的是姓山，其他的姓都是附近幾座大山上結親結來的。
這也就是說整個白石村都是山姓族人，在村裡隨便走走，就能碰到二大爺、三舅媽、大堂哥之類的族人，倒也是蠻熱鬧的。
「黎大叔，這就是我們的村子了，壯觀吧？前兩天也有穿的像黎大叔一樣的陌生人來村裡呢，他們都被震驚了呢。」
見要到家了，萬萬跳到黎雲面前大聲嚷道，語氣中帶有明顯的得意。
上次來的人里有個人還有些瞧不起他們村子呢，結果還不是被震驚到了，阿媽說了，咱們這個白石村的的圍牆是附近幾所村子裏最大的，就連最繁華的大松山都遠遠比不了。
話說黎大叔可比上次來的人好看多了，還有那個什麼，對，氣質，阿媽說的氣質，比他們好多了。要是他們再來，看到黎大叔，還敢那麼得意嗎。
似乎現在在萬萬心裏，黎雲已經是他們白石村的人了。
「走，黎大叔，去我們家吧，我阿媽做的菜粥可好吃了！」
這還沒完，萬萬又熱情地邀請黎雲去他們家吃飯，心裏也打着他自己的小算盤。
「不用嘍，我認識你們村長爺爺哦，我去找他就好。吶，這個送給你，感謝你一路上和我一直聊天啊。」
黎雲蹲下身子摸了摸萬萬的小腦袋，將手中剛剛路上隨手摘下的樹葉做好的草帽戴在了萬萬的頭上。
萬萬戴着這漂亮的草帽，一蹦一跳地跑回了家。
「走吧，毛弟，我可找不到村長家哦，你帶我去吧。」
村長家的房子並非是村子裏最大的，甚至村子裏大半的房屋都要比他家的房子大上幾倍。
這種大山裏的房子當然沒有富麗堂皇一說，離精緻也是差了一大截。
這位全村乃至周圍幾座大山中年紀最大的老者的家是由各種大大小小的石塊壘成的一個小院子，院子沒有門，只有一個能過人的缺口，圍牆也還沒有毛弟高。
院子裏歪歪斜斜的矗立着一座由同樣石塊壘成的是房子，屋頂鋪着一層層的茅草，勉強能夠擋住屋內的主人在下雨天不被雨水淋濕。
圍牆邊還有一個頂上鋪着層茅草的小石包，想來是用以人體排污之處。
小小的院子裏搭着一個小木棚，裏面擺放着爐灶以及幾樣鍋碗瓢盆。黎雲進來時，老村長正躺在木棚旁的躺椅上曬着太陽。
「村子爺爺！」
還未進門，毛弟就在院外喊着招呼道。
「嗯？」
村長聽聲便知是誰來了，但還是微微起身看向門口。
其看向毛弟的目光和藹柔和，連遠處的黎雲都能感受到那雙蒼老渾濁、目睹過無數世事風霜的眸子中傳出的慈祥。
但當黎雲走入其目光中時，那雙眸子瞬間就犀利了起來，投射出的是屍山血海般的凌冽殺機，黎雲知道，對方並非是真的先要殺他，這是殺過太多生靈所遺留下的本能的已經近乎實質化的氣機。
雖然早就靠精神感知過了，但現在才真正的用眼睛看到這位一村之長的家是如此的簡陋。
實際上，村裏的人早就提議過很多次要重建村長的家，但都被老者拒絕了，理由也很簡單。
「就我一個半死不死的老頭住在這裏，這點地方足夠了，我又不在這裏面跑步，要三室一廳有啥用。」
對於老村長強硬的態度，村裏的人是拗不過他的，遂即也只能是作罷。
心中卻在默默盼望着老天在村長出來曬太陽的時候，能來一陣大風，把這房子吹倒了，好讓他們有機會重蓋。
然而這麼多年下來了，當初年輕體壯的小夥子們抱着這樣的祈盼已經變成了白髮白須的皚皚老人了，這房子依然還是那副歪歪斜斜、搖搖欲墜的模樣，它就是不倒。
在這近乎以百年為單位的日子裏，村子裏的房子已經煥然一新，只有這座老房子還是一如既往地模樣。
讓村民們費解的是村長願意接受他守着的就在他家邊上的祠堂可以翻新，就是不能接受翻新他的小院子。
「村長爺爺，這是黎大叔，他剛剛救了我的命吶！他說認識你，我就帶他來找你啦！」
毛弟見老村長看向黎雲，便開口主動介紹道。
說完還用手豎著擋在嘴邊做着悄悄話的模樣，小聲地向老村長說了一句，「他和您說的神仙好像啊~」
老村長當然知道眼前這個陌生人的實力對他們來說就是神仙般的人物，因為他的感知平常都覆蓋住了整個村莊以及周圍，但他所感知到的就只有毛弟和萬萬，而沒有第三個人。
雖然那樣的感知力不是在刻意的情況下，但現在刻意了，也依然還是感知不到這個人的存在，由此可見，眼前之人的實力遠遠超過他，再加上他的年紀，以他的目力很確定眼前之人就是看上去的這麼年輕。
這樣的年紀就擁有這樣的實力，就是在大災變後期那個英雄輩起的年代也定是人中翹楚，此人定是某家大勢力的天才妖孽之流。
老村長此時眼中多了些許疑惑，自己並不認識黎雲，在他的印象中，自己那為數不多的活下來的戰友的後輩中並沒有這樣的人物。
黎雲看着老者的疑惑，不待其開口，便率先介紹自己，在這樣的老人家並且還是英雄面前，作為晚輩，怎麼能讓對方先自報家門呢？
「後進末學黎雲，見過老英雄。」
不卑不亢但又明顯帶有強烈尊敬意味的話語傳入老者耳中，這才讓老者放下些許戒備，眼神柔和了一些。
當然，也僅僅只是些許而已。
「後生，你拜錯人咧，這裏沒有什麼老英雄，只有一個半死不活的殘廢老人罷了。」
說出這話時，老人眼中顯露着難以遮掩的痛惜與落寞。
「從小家裏老人就有言，遇到當年大災變時人類抗戰的英雄必須尊敬。」
黎雲再次恭敬地一躬。
「真是有心了。」
老人眼中閃過一絲欣慰，至少自己等人當年的犧牲與付出並沒有白費，雖已多年隱世不出，但看這年輕人的形象，或許外界的盛世真的如諸位戰友們所願。
「村長爺爺，黎大叔，你們在說什麼啊？什麼人類抗戰的英雄啊？聽村裏的其他老人說，村長爺爺當年確實是全村人的大英雄呢，要我說啊，黎大叔也是大英雄呢，救了我的大英雄！」
毛弟感覺這兩位大人都在打啞謎，雖然他們說的話他都能聽懂，但連在一起是什麼意思真的好難理解啊，這就是大人們的世界嗎？說話都這麼難以理解啊！
「二毛呀，吶，桌上有剛烙好的大餅，你帶三塊回去給你阿媽啊。」
老人用頭微微指了下方向，示意毛弟去拿桌上的東西。
「好嘞！」
毛弟欣然答應，又不是第一次拿村長家東西了，毛弟將腰間兜包里的樹莓挑出一大半來放在桌上，全是又大又紅的，只甜不酸，阿媽說，年紀大的人吃不了酸的東西。
在毛弟的印象里，村長爺爺就是村裡年紀最大的人，就連隔壁的隔壁家裏的二狼爺爺都要喊村長爺爺叫爺爺呢。
和黎雲說了聲再見，毛弟抱着大餅歡快地跑回了家，這個年紀的孩子啊，腳步天然富有彈性，等慢慢長大了，這一天賦也逐漸消失了。
「後生，坐！」
老人看着躺椅邊上的木凳，示意了一下。
黎雲在一番「固所願也，不敢辭爾」之類的話語中乖乖坐下。
「前兩天有兩個聯盟政府的人過來，你應該和他們不是一起的吧？」
之前在村口聽萬萬說最近有人來過這裏，黎雲轉念一想也就明白那一撥人是何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