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以畫代之
時間一晃,過去了大半個時辰。
天,又開始下雪了,而且比先前下的更大。
恰好這時信香也燒完,趙楷吩咐人讓大家回去。
“時間到了,各位請回來吧。”下人走到外面喊了一嗓子。
所有人的回來,各自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趙楷看到每個人的桌案上都有好兩至三張詩詞稿,只有華櫸的面前只有一張。
“文山,你怎麼才寫了一首?”趙楷問道。
華櫸坦然一笑,說道:“我詩詞功底有限,只想到了一首。”
其實他想到了好幾首,但他不想全部寫出來,因為他所知道的詩詞很有限,不能一下全部都寫完,否則以後再遇到要用的時候就沒有了,所以得悠着點。
蔡攸冷笑道:“既然不會詩詞,那你來幹什麼,混吃混喝嗎?”
華櫸眉頭一挑,立刻還以顏色:“是王爺發貼請我來的,就算我混吃混喝那也是吃王爺的,跟你有什麼關係。王爺都沒說什麼你倒先不滿了,當真以為天下是你蔡家的,你什麼都能管了。”
“你——”
蔡攸本想藉機羞辱華櫸一番,以報剛才之仇,沒想到被華櫸兩句話又頂的說不出話來。
旁邊的李浪子看不慣華櫸強勢的態度,陰陽怪氣的說道:“年輕人,說話不要太沒規矩,蔡大人怎麼說也比你年紀大,你這樣跟他頂撞,實在是太沒教養了。”
華櫸斜眼看了一下李浪子,沒有直接向他反擊,而是轉頭問趙楷:“王爺,這位是誰?”
趙楷笑了兩聲,說道:“瞧我,還忘了替你們介紹。這位是中書舍人李邦彥。”
李邦彥!
華櫸怔了一下,隨後釋然。
現在他總算知道趙楷為什麼叫他李浪子了,原來他就是那個後來被稱為浪子宰相,力主向金兵議和投降的李邦彥。
搞了半天原來也是一個大奸臣,華櫸心裏暗自冷笑。
不過,李邦彥被稱為浪子宰相也好,還是力主向金兵議和投降,那都是曾經歷史的事,現在有華櫸在,是絕對不會再允許發生。
“哦,我以為是誰呢,原來是那個喜歡把市井俗語編成小曲的李浪子。”
華櫸慢慢轉頭看了他一眼,輕蔑的笑了一下,繼續說道:“就憑你一個市井無賴,也配來指責我,可笑。”
先前是不知道這傢伙是誰,所以華櫸才沒有第一時間反擊,現在既然已經知道這是個奸臣,自然不會再跟他客氣。
“豎子,安敢辱我。”
李邦彥猛的一下站了起來,怒氣騰騰的瞪着華櫸,一副要把他撕了的樣子。
華櫸面不改變,平靜的看着他搖了搖頭,說道:“王府重地,王爺跟前,居然毫無禮儀。唉,市井之徒就是市井之徒,雖然做了官也依然還是本性難移。”
李邦彥氣的臉色煞白,左腳邁出準備撲過去打華櫸,趙楷擔心兩人廝打起來,趕緊出聲阻止道:“李浪子,不得無理。”
李邦彥怒指華櫸,說道:“王爺,此豎子欺我太甚,臣若不教訓他,難消心頭之氣。”
趙楷心裏也對華櫸很不滿,覺得他說話太沖,完全不給人留餘地,但他現在是在王府作客,如果任由李邦彥對他對手,傳出去將會影響他的聲譽。
所以,儘管他心裏不高興,但也絕不能讓李邦彥動手。
“好了,這事就到此為此,快緊坐下吧。”
趙楷本來想讓華櫸給李邦彥道個歉,但後來想到華櫸那個臭脾氣肯定不肯,到時候反而會讓他自己下不了台。
因此只能從李邦彥這邊着手平息。
“王爺——”
“好了,快坐下。”
李邦彥心裏一萬個不服,但趙楷吩咐了,他又不敢不從,只得滿懷怨恨的瞪了華櫸一眼,隨後坐下。
周圍其他人看到華櫸不僅得罪了蔡攸,現在連李幫彥也得罪了,都在心裏暗自搖頭,覺得他實在太不知深淺。
因為不管是蔡攸還是李邦彥,背後都有不小的勢力,得罪他們任何一個都是可怕的事情,更何華櫸是兩個都得罪了,後面等待他的是什麼,這些人用膝蓋想都能知道。
“豎子,你給我等着,不好好教訓教訓你,我就不是李邦彥。”李邦彥瞪着華櫸心裏發狠道。
看到李邦彥目露凶光瞪着華櫸,蔡攸心裏暗自高興不已。
因為他太了解李幫彥了,這傢伙雖然有一定的學識,但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小人,誰要得罪了他,必定會報復。
而且這傢伙出身市井,再邪惡歹毒的手段他都敢用,不達到目的絕不罷手。
如果有這傢伙來對付華櫸,那就用不着他出手了。
“不知死活的小子,你不是挺狂的嗎,我倒要看看你怎麼應對李邦彥這個市井浪子的報復。”
趙楷看了一下大家,然後說道:“各位,誰先把大作拿出來讓大家品評?”
王安中說道:“王爺,您是主人,就由您先開頭吧。”
“對對,還是由王爺先來。”其他也跟着說道。
趙楷也沒有推辭,說道:“好,那就由本王來拋磚引玉。”
“王爺所作,必是傳世佳品。”蔡攸拍馬屁道。
趙楷笑着擺了擺手,說道:“本王一共寫了三首,一首詩,兩首詞。”
他讓下人先把他寫的那首詩拿起來,大家看了一下,是一首寫梅的五言詩,兩首寫竹和石詞。
“好,寫的,王爺不愧是當今第一才子,果然是文才過人,我等不及也。”看完詩詞,蔡攸第一個挑起大拇指稱讚道。
“這等傳世詩句,我等縱然再過一百年也是寫不出來的,王爺當世第一才子的名望當之無愧。”
李邦彥這個拍馬高手也不甘落後,馬上附和着說道。
有了這兩人的帶頭,其他人也紛紛跟着吹捧起來。
一時間,整間大殿裏全是對趙楷的讚美聲調,什麼第一才子,什麼文蓋當世,什麼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等等。
華櫸看着那些人,心裏不由感嘆這些人拍馬屁的功夫真的是太厲害,說這麼多吹噓之詞,居然都不帶重樣的。
“各位過獎,本王愧不當啊。”
趙楷雖然上說著不敢當,但臉上笑容卻出賣了他真實的心情。
李邦彥看到所有的人都在讚揚趙楷,唯獨華櫸一個人沒有說話,立刻有了壞主意,故意問道:“華大人,你為什麼不說話,難不成你覺得王爺的文采不值得稱讚嗎?”
他的一句話讓所有的人都停止了吹捧,紛紛把目光投向了華櫸。
蔡攸差點笑出了聲,心道:“小子,你不是挺能辯的嗎,這回我看你怎麼解釋。”
趙楷也發現在場就華櫸沒有誇自己,心裏也有點不高興,問道:“文山,你沒說話,是否是覺得本王的詩詞有不妥之處?”
“沒有,王爺的詩詞寫的很好,遠非他人可比。
華櫸沒想到李邦彥會這個時候出招,讓他有點出手不及,只得隨口敷衍了一句。
“既然王爺的詩詞寫的好,那你為什麼不稱讚呢?”李邦彥又陰陽怪氣的說道。
“是啊,大家都在為王爺的絕妙文才叫好,你既然也覺得好,那為什麼不說話,非要王爺問了你才說好,你這不是在敷衍王爺嗎?”蔡攸這個奸賊也跟着說道。
華櫸斜眼看了一眼李邦彥,語氣冷淡說道:“稱讚不一定非要用說的。”
“稱讚不用說,那用什麼?”李邦彥嘲諷似的問道。
“對啊,稱讚不用說,用什麼?”蔡攸也不懷好意的笑着問道。
趙楷看着華櫸,也想知道他能用什麼方法來稱讚自己。
華櫸看着對面的蔡攸冷笑了一聲,隨後對趙楷說道:“王爺,臣想借筆墨和你的詩詞一用可否?”
趙楷稍微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好。”
隨後擺了一下手,下人把三首詩詞和筆墨拿過去放到了華櫸面前的桌案上。
華櫸提筆蘸墨,在三首詩詞上各畫了一幅畫,然後把放筆說道:“王爺的詩詞文才過人,臣也想為王爺送上幾句贊語,奈何些稱讚的話都已經被在場諸位說光了,臣實在不知再該怎麼形容為好,只好以畫代之,還望王爺別見怪。”
下人把三幅畫拿給趙楷,趙楷看后激動的站了起來,放聲大笑道:“好好好,這詩詞與這畫搭配的完美無瑕,天衣無縫。諸位也好好看看吧,這才是真正的絕世佳作。”
他讓下人把三幅配上了畫的詩詞拿着給眾人看。
蔡攸、李邦彥等人一看,原來華櫸把每首詩詞都配上了相同內容的畫。
畫配詩詞沒什麼稀奇的,但詩詞配畫卻是世間很少。
這是因為畫提詩詞,可以根據畫的面積來調整字體的大小,畫的面積大,可以把字體寫小一點,畫的面積小,則可以提大一點。
但詩詞配畫就難了,因為寫詩詞的紙張本來就沒有作畫的紙大,寫上詩詞后就剩不了多少空間。
配的畫太大,與字體靠在一起看上去會比較擠。而畫的太小,又顯得不大氣,反而拉低了詩詞的檔次。
而華櫸所畫之三幅畫,不僅配的恰到好處,而且與詩詞相互襯托,渾然天成,使詩詞境界一下子升華到了更高的境界,堪稱神來之筆。
在場的人都被華櫸的畫功和他新奇的畫法給折服。
“這小子還真是有點才華,居然想到了這種新奇畫法。”就連蔡攸和李邦彥,也不得不暗暗佩服。
其實,華櫸的畫法也不是什麼新奇畫法,在後世的掛歷、海報以及雜誌、小說封面上經常能看到,只不過在這個時代還沒有這樣的畫法,所以大家才都覺得新奇。
“立刻把這三幅詩詞畫拿去裱好。”趙楷對身邊的僕人說道。
“是。”
僕人拿着三幅詩詞畫走了。
趙楷高興,怎麼看華櫸怎麼順眼,說道:“文山,你是怎麼想到如此新奇畫法的?”
華櫸笑了笑,說道:“這是在我寫書法的時候偶然想到的,不值一提,讓王爺見笑了。”
趙楷說道:“哎,這怎麼會不值一提呢,你知道嗎,你這可是開創了一種新的寫詩作畫之法,依本王看應該大提特提,讓每個懂得寫詩作畫的人都學會。”
蔡攸和李邦彥本來想借這事讓趙楷恨華櫸,沒想到結果反而讓他露了臉,連趙楷都對他稱讚不已,心裏又恨又妒,臉色陰沉的像要下雨似的。
李邦彥看着華櫸,心裏說道:“小子,這次算你走運,不過下次你就沒那麼好運了,我李邦彥要對付你,就算你有再大的本事也別想逃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