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不救

約瑟夫學着地球人聳了聳肩。“我不知道。地精喜歡住在地底深處的洞穴或廢墟中。”“好吧，現在先不考慮這個了。”張北川說，“讓我們把注意力集中在這些陌生人身上。約瑟夫將軍，你知道他們來自哪裏嗎？”“他們可能是來自島嶼的商人。”約瑟夫摸着下巴。“群島以他們的船隻和商人而聞名。”“群島？”楚宸問道：“它在你與我們分享的地圖上嗎？”“是的，但地圖不像你們的那樣準確，也不詳細。”約瑟夫看起來很尷尬。“我們對這些土地周圍的海洋了解不多。”楚宸點點頭，打開掃描的精靈地圖，在主顯示屏上插入了人類繪製的當前區域。在通道以北一直是古老的金玫瑰王國，在他們的邊界更遠的地方是帝國，以及金玫瑰東北和東部的另外兩個國家，麥加王國和福拉爾王國。整個大陸的形狀類似於一個梨，在大陸的東南部有幾個島嶼群。有趣的是，整個大陸被一圈山脈包圍着，大陸中間有一片巨大的內陸淡水海。列國被群山所包圍。精靈們將這片土地命名為新世界。另外兩個大陸位於新大陸以南，他們的祖先來自那裏，被稱為舊大陸。“你知道新世界和舊世界的距離有多遠嗎？”楚宸問約瑟夫。“據文獻中記載，多達20周零5天或更長時間。”約瑟夫回答道。“你們為什麼不回舊世界？”張北川問道：“舊世界有沒有派更多的船過來？”“從古老的歷史文獻中可以看出，我們的祖先忙於保衛地精部落，沒有過多關注舊世界。如果沒有足夠的駐軍或補給線，在野蠻土地上建造的前哨和堡壘很容易被攻陷不斷遭到突襲。因此，也就沒有人去送死了。”約瑟夫解釋道：“我相信其他國家也是如此。”“所以沒有舊世界的任何消息？”張北川又問，約瑟夫搖了搖頭。“數百年來，我們與祖先來自的土地沒有任何聯繫。”約瑟夫說。張北川心想，他們就這樣與整個世界隔絕了，生活在這環山之中，就像井中之蛙。張北川看了一眼楚宸，楚宸點了點頭，示意私下談這件事。“艦長。”技術人員從控制台報告。“這艘船帶着另一批乘客返回，目前擱淺在岸邊。”張北川點頭，“繼續觀察，有變化通知我們。”他轉身對着約瑟夫問道：“你對群島上的人有多少了解？”“大部分是商人，應該是被擊敗的盟軍殘餘。倖存的戰艦和補給船及其水手逃到島嶼上，隨着時間的推移安頓下來。”約瑟夫講述了他所知道和記得的群島歷史。“據說他們身上有海洋的血液，使他們成為了不起的水手和商人。”約瑟夫解釋說：“他們很少與精靈進行貿易，主要是與麥加尼亞人打交道，因為他們在群島附近有一座海港。”“所以他們很有可能是商人？”張北川指着屏幕上的圖像。“如果我們聯繫他們，或許能做一些交易。”……海浪舞者擱淺在黑暗中的海岸旁，船員們試圖在男孩的幫助下找到一棵合適的常青樹，男孩設法變出一顆光球，為周圍環境提供照明。最後，船上的木匠宣佈發現了一棵適合做桅杆的樹，船員們帶着工具過來開始鋸鐵木樹。守衛們圍成一個圓形陣型，一邊保護船員一邊注意怪物。男孩睡眼惺忪地打着哈欠，他的工作就是不斷地維持光照法術，為船員們提供足夠的光照。他靠在另一棵樹上，眼皮感覺就像鉛塊一樣重，在不斷與睡魔搏鬥。船員們匆匆忙忙地工作，快速完成砍伐樹木並剝掉樹葉和樹枝的工作。夜裏，他們的工作出奇地安靜，除了偶爾的咕噥聲和怒吼聲外，聽不到任何交談聲，生怕引起森林中生物的注意。即便沒有說話，樹木的鋸切和最終砍伐的聲音在整個森林中都回蕩着，讓翼龍從巢穴中驚叫起來，將一大群鳥兒從樹上驚的飛起。所有人都愣住了，就連少年也是猛然一驚，他們都盯着森林深處，感覺黑暗爬進了自己的骨子裏。守衛們拿着武器，準備好圓形的木盾，而拿着斧頭的船員則緊張地站在他們周圍。時間慢慢流逝，漸漸的船員和守衛慢慢放鬆了警惕，有的甚至開起了玩笑，拍拍對方的後背嚇唬彼此。當男人們將注意力轉移到砍倒的樹上時，一根樹枝突然折斷，再次讓所有人都僵住了。轉身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再次準備好武器。“你們兩個。”水手長低聲吩咐道，“去看看！”德利加入了海浪舞者當了一名守衛。這是他報名參加的第二次航行，第一次的酬勞足夠養活他的四個弟弟妹妹一段時間。因此，當港口再次招收船員時，他報名並輕鬆獲得了這份工作，也是因為之前曾與海浪舞者合作過。他用汗濕的手掌在鹽痂的褲子上擦了擦，將彎刀舉起，鋒利的尖端指向聲音的方向，而他的朋友兼衛兵卡曼則舉起左手燃燒的火把和一把短劍站在右邊。他們一步步小心翼翼地向森林深處走去，盡量避開散落在森林地面上的鬆散樹枝和樹葉。離開法師之光的照耀範圍，他們進入了黑暗的森林，燃燒的火把發出的微弱光芒驅散周圍的黑暗。“你看到什麼了嗎？”德利低聲問道，眼睛慢慢適應了黑暗，但樹木投下的閃爍的陰影似乎在嘲弄他，讓他想像怪物就躲在樹後面。“我什麼都沒看到。”卡曼將火把舉得更高，試圖照亮該區域。“那是什麼？”他聽到右邊的樹葉沙沙作響，隨即轉身。“你聽到了嗎？”

德利回頭看向其他船員，有一種想要回到男孩法師旁邊的衝動。“你在幹什麼？”卡曼的火把似乎變暗了，隨即轉過身來。這才發現卡曼失蹤了，只是一個燃燒的火把標誌着他之前的位置。“我的媽呀！”德利祈禱着，慢慢地向後退到其他船員的身邊，驚恐地瞪大了眼睛。“我應該聽媽媽的話，呆在家裏！”他又往後退了兩步，後背顫抖着撞在了什麼東西上，一股溫暖腐爛的空氣撲面而來，抬頭一看，在昏暗的火光下，一排發黃的匕首般的牙齒上滴下了口水。“對不起媽媽！”他哭了起來，然後消失在了巨口中。……“水手們受到了攻擊。”駕駛台上的無人機操作員向指揮組報告。“大部分樹冠阻擋了傳感器的穿透。”“夜視儀呢？”張北川看着主顯示屏上出現和消失的色調，問操作員，“無論如何，要找出是什麼在攻擊他們？”“艦長，攻擊者有百分之八十七的幾率是巨狼。”操作員在控制面板上敲了幾個鍵時回答道。無人機從樹冠的縫隙中設法通過，實時圖像顯示得很少。“我們要派人幫忙嗎？”約瑟夫問道：“他們被屠殺了。”楚宸對約瑟夫挑了挑眉毛，問道：“所以我們派人進去，是要把他們的遺體拖回來嗎？”約瑟夫臉都紅了，“但我們不能就這樣任憑那些人自生自滅吧！”他與楚宸爭論。“如果我們救了他們，群島的商人也更容易信任我們，與我們合作！”“所以你現在願意讓你的手下去死，還是想借用我們的力量？”楚宸猛然回過神來。“夠了。”張北川打斷了爭論，“天一亮，我們會派出一支隊伍下來。在黑暗和未知的領域中無疑於送死。而且，屠殺已經結束了。”張北川對着屏幕做了個手勢。圖像顯示屍體緩慢冷卻並逐漸消失在較冷的背景溫度中。“約瑟夫將軍，請你去軍營準備人手，我們黎明時分出發。”張北川命令道。“遵命，陛下。”約瑟夫行了一禮，離開了艦橋，而楚宸則用匕首般的眼神盯着他的背影。“你太心軟了。”楚宸喃喃道。“為什麼我們需要幫助我們看到的所有人？”“我知道，我們不是慈善組織。”張北川對楚宸的不滿笑了笑。“子彈和醫療用品不是免費的，不過欠了人情，談判起來就更容易了。”楚宸聳了聳肩，“我們的子彈和藥物不是無限的你知道嗎？”“不能當成是投資嗎？”張北川轉向李肅群，李肅群靜靜地看着戰術展示圖。“奇怪？為什麼整晚都這麼安靜？”張北川問道。“你對此有何看法？”“我們已經嘗試追蹤狼群有一段時間了，但根本沒有成功。而且它們也非常安靜，幾乎沒有任何狼群的跡象。”李肅群靠在桌子上，計算着遭遇戰發生地到基地的距離。“我們可能已經迫使它們離開了以前的狩獵場，它們可能正在為冬天囤積食物，而那些水手正好送上門來了。”李肅群給出了他的想法。“我們可能不會在那裏找到什麼有價值的東西，當然更不會有倖存者，而且寧可在白天去也不能晚上去。”李肅群給出了自己的想法，“還有，指揮官說得對，我們不能一直為別人做慈善。我們的彈藥已經不多了。”“這些我都明白。”張北川點點頭。“準備好人手，明早出發。”“是，艦長！”李肅群行了一禮，離開了艦橋。張北川說道：“看來我們儘快完成火藥廠。這個世界在不斷向我們拋出各種問題，但是留給我們的時間卻是少之又少。”……男孩縮成一團，躲在一棵空心的長青樹榦里。他用雙手捂住口鼻，努力抑制自己的呼吸聲。樹枝和枯葉的碎裂聲越來越近，他向心中的女神祈禱着。就在沉重的腳步聲接近他的時候，黑暗的森林中回蕩着一聲恐懼的尖叫，巨大的生物隨即轉身，向著不幸的靈魂飛奔而去。男孩躲藏的地方傳來了嚎叫和更多的尖叫聲。感覺自己的心臟都快要炸裂了，男孩連忙深吸了幾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顫抖的雙手在藏身之處築起了一道小小的屏障，遮蔽了他的存在。於是他抱住膝蓋向自己祈禱，聽着尖叫和嚎叫，直到疲勞將他吞噬到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