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就是斜
昏黑的天氣,炫亮的霓虹燈,互相往返的人流。
即使是到了晚上,街上的燈光卻將城市照得如同白晝一樣。
人流中有位青年,與人群格格不入,手裏提着一個回收水瓶用的麻袋。
全身上下的穿着都是黑色,黑衣黑褲黑鞋,這些衣服並不是買來就是黑的,而是長年不換,穿的太久而變成這樣的。衣服褲子上也有些許的破洞。
很明顯,是個乞丐,年紀輕輕卻成了個乞丐,但他本人——衡逸,並不在意。
當有人靠近時他也會很識趣的主動讓開,默默低着頭搜尋着地上被人遺棄的水瓶。
就這麼約莫過了半個小時,衡逸撿起最後一個水瓶丟進袋子裏,直了直腰,提起手裏沉甸甸的麻袋。
“嗯,終於夠了。”
衡逸嘴裏說道。隨後他便提起袋子逆着人流朝城市外走去。
周圍的人開始漸漸減少,街邊的路燈有一盞沒一盞的亮着,直到衡逸眼前出現火光,越走越近,眼前的光景出現在他的目幕中。
三四堆篝火旁坐着老老少少的乞丐,和衡逸一樣。穿着不知多久沒有換洗過的衣服。
這是一批聚在一起靠着撿垃圾為生的乞丐,二三十號人。能夠溫暖他們的除了火光就只有死死拽在手裏的幾點錢罷了。
衡逸向著其中一位像是頭領一樣的中年乞丐走去,說道:“劉老大,我回來了。”
劉老大抬起頭看見他,回答:“你可算回來了,這麼晚才回來,又跑去衡城48區里撿水瓶了吧?”
“嗯,路雖然有點遠,但人多的地方垃圾自然也多。”
說著,衡逸將麻袋丟給他,劉老大也從身上摸出半個麵包遞給衡逸,衡逸接過坐在他身邊掰着麵包吃起來。
劉老大看着他吃麵包,在一旁說著:“衡逸啊,你來這也有一個多月的時間了,去區里找個簡單的工作吧,總比天天和我們這些老傢伙在一起撿垃圾強。當初你裸着個身子從林子裏走出來的時候可把我們嚇了一跳。”
“區里不收來歷不明和失憶的人,而且和你們在一起撿垃圾沒什麼不好。”
“但這樣下去總歸不是個辦法,你還年輕,不能這樣下去。像我們這裏的人,大家都是被斜所害后沒了家,才聚到一起抱團取暖。而且我們在郊外這塊偏僻的地方不屬於區內調者保護範圍內,若是來了斜,我們大家都有可能死在這裏。”
衡逸三兩下將手裏的麵包吃完。
“如果有斜來了,我會清理掉的。”
劉老大笑笑。
“得了,我找人打聽過,管理我們48區的調者是個小女娃,性格很好。明天我帶你去區里打理一番,上門求人家給個工作,先做着,若是不行回來再說。”
“嗯,聽劉老大你的。”
“吃完了去河邊洗把臉睡覺吧。”
說完,劉老大起身走到火堆旁,躺在塊布上合著衣服睡下了。
衡逸起身緩緩走到小河邊蹲下,看着自己的臉,黑色的頭髮亂糟糟的,和鳥窩一樣,黑色的瞳孔漆黑如墨看不出內心的波瀾。
脖子上掛着一條銹跡斑斑的銅項鏈,鏈條上連着的是個象徵公平的小天平。
衡逸想起自己一個多月以前來到這裏時,全身赤裸着從樹林裏走出來,只有脖子上掛着這個項鏈,劉老大問自己從哪來,為何不穿衣服,叫什麼。
而自己卻什麼也不知道,只能說是失憶了,連衣服也是位乞丐大媽給的。
劉老大索性就讓他在這住下。
“那你就先和我們這些老東西住一起吧,用我的字,就叫衡逸好了。我算是這的管事,你可以叫我劉老大或者劉頭都可以。明天和我去拾水瓶賣錢吧,還可以順便打聽的身世。”
劉老大是這麼對他說的。
在這裏能溫暖自己的除了身上的衣服就只有手裏幾張零碎的錢。
但劉老大不知道的是自己沒有家人,從誕生到這世界上的時候就是這幅青年小伙的模樣,因為……
“我就是斜……”
衡逸張嘴輕輕說道,隨後用手舀水狠狠搓了兩下臉。
翌日早晨,衡城48區街道上一老一少,一前一後地走着,正是衡逸劉老大兩人。
二人停在服裝店的櫥窗前,衡逸已經換上了一身行頭,總算沒有之前那麼垂頭喪氣的樣子了。
衡逸看着櫥窗里印出來的自己的影子,仍是黑衣黑褲黑鞋子,但頭髮被理的比之前乾淨得多了。
“老大,為什麼還是黑衣服黑褲子。”衡逸問道。
“害……黑色的耐臟,哪來那麼多閑錢幫你多買幾套衣服褲子。走吧,去找人問一下,哪位調者大人住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