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破碎的水晶球

「你夢想中的另一半是什麼樣子？」

「是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誓言？還是身騎白馬，如童話里的王子般駕臨到身邊的浪漫？」

「每個人都有自己憧憬的愛情，而現在的我卻想把人生活成一部偶像劇，之前是悲劇，但遇到他之後便是充滿幸福的小甜劇。」

「如今，你遇到他了嗎？」

艾小草手裏拿着信紙，右下角的署名正是自己的名字。

這是四年前，她剛上大學時，寫給未來自己的信。本來她早就將這件事忘記了，沒想到今天還真能收到。

看着曾經的自己在字裏行間肆意揮灑的天真，艾小草突然覺得有些好笑，又有些心酸。

她想說，她沒有遇到那個人，但她現在，很幸福。

因為她發現，自己的人生並不全是悲劇，起碼還有一個人，在她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偷偷愛了她好多好多年。

而他們現在，就要結婚了。

艾小草說不清楚自己現在是什麼感覺，畢竟她跟楊柯是光着屁股一起玩到大的，好長一段時間裏，她都把他當哥哥看待。

可如今楊柯的身份突然變成老公，不知為何，艾小草心裏面總感覺別彆扭扭的。

她，楊柯，還有巴青，自幼相識。楊柯跟巴青都是爹爹收養來的孩子，而她則是爹爹唯一的親生女兒，巴青比她跟楊柯略漲幾歲，就成了大哥，剩下他們兩個人年紀相仿。

艾小草母親死的早，之後爹爹就一直變得瘋瘋癲癲，最後更是失蹤，是巴青這個大哥將他們兩人一手拉扯大，所以巴青在艾小草的心裏，一直是亦兄亦父。

但這反倒給艾小草造成了困惑，她並沒有覺得自己對巴青的感情跟楊柯有本質上的不同，就算是有，她也形容不出來到底是什麼，所以她就時常自我懷疑，她對楊柯到底真的有愛情嗎？

她一直找不到答案，時間就慢慢推移到了婚期，艾小草在楊柯越發無微不至的照顧下，直感覺被泡在了蜜罐里，漸漸的被打動，也不在糾結，開始用心享受着被愛的幸福。

楊柯很好，每天下班都會開車來接她，他那麼喜靜的一個人，卻願意陪艾小草去鬧哄哄的舞室練舞，遇到艾小草喜歡卻捨不得買的東西，楊柯會默默記下，第二天準時送到艾小草的面前...

艾小草的室友都被他倆羨慕死了，直呼這是什麼神仙愛情，又反過來對艾小草恨鐵不成鋼，說她情商太低。自己要是有這麼個青梅竹馬陪伴長大，早就心動到投懷送抱了，哪還能像她一樣？

這丫頭上輩子怕是根木頭吧！

說起心動，艾小草還真有過那麼一次，那是小時候在國外，她遇到了一個男生。

他們之間發生過一些事情，讓艾小草印象深刻，可搞笑的事，到最後她連那男生叫什麼都不知道，現在更是連長相都記不清了。

這種心動怎麼能作數呢？更何況小時候的感情還那麼懵懂。

等到她回國后，巴青就發現了母親的遺囑，希望她能跟楊柯成婚，要不是今天收到這封信，恐怕她這輩子都不會再回想起這件事來。

當初的問題又重現在心中，她對楊柯，到底是愛情？是親情？亦或是責任？

她還是分不清，或許...這些都不重要了吧！

明明她這麼活潑開朗的一個人，卻被這些事情摧殘的多愁善感，變得不像自己，想想還真不值。

算了，往事何必再糾結，最重要的是要、過好當下不是嗎？

艾小草將信紙揉成一團丟進垃圾桶，穿好外套下樓。

「喂，巴青，你到哪了？」

她撥通了電話，男人的聲音馬上從那頭傳來。

「樓下，車裏。」

巴青說話簡潔，連一個多餘的字都懶得帶，艾小草早就習以為常。

她了解巴青的性格，並非是針對自己，反倒是他對她的態度，說是世界上最好也不為過。

艾小草很快就瞧見了街邊停着一輛打着雙閃的車，那便是巴青的座駕，她直接打開副駕駛的門，準備一屁股坐進去。

「去後面坐！」

男人的話像一盆冷水澆在艾小草身上，女生吃癟，有些不忿的沖巴青做了個鬼臉，但最後還是聽話的繞到巴青後面坐好。

她當然知道巴青是什麼意思，不都說駕駛員後面的位置最安全嘛，可艾小草偏偏每次都想不起來自己的專屬座位，每次都免不了被巴青訓斥。

可她就想坐他身邊怎麼了，在後面閑聊都要盯着後視鏡，連全臉都看不到，時間久了總會讓人感覺不舒服。

再說巴青的駕駛技術這麼好，能出什麼大事？

「行吧行吧，我就珍惜現在吧，等哪天你有了嫂子，這位置就不屬於我啦！」

艾小草小聲嘀咕，擠兌巴青，卻沒發現她說這話時，後視鏡中的眼睛閃過了一絲黯然。

巴青沒再說話，啟動車子，匯入車流當中。

她們要去的地方，是楊柯準備的婚房，楊柯在置辦這套房產時故意沒跟艾小草提起，算是給她的一個驚喜。

只是在驚喜揭曉時，楊柯突然有急事要去一趟九華，這一走就是兩個多月，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艾小草實在是按捺不住好奇，終於在死纏爛打下讓巴青同意了帶她去看房。

但她心中其實另有打算，楊柯給了她這麼多驚喜，她也不想在一直被動下去。艾小草盤算着等看了房子就準備着手裝修，爭取在楊柯回來時，能讓他看到一間家的完全體。

她已經開始幻想着楊柯感動的稀里嘩啦的模樣啦，嘿嘿！

艾小草嘴角洋溢着笑容，手卻不經意間碰到了什麼東西，她下意識的望去，是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物。

她剛剛上車時並沒注意身邊還有這麼個東西。

「這是什麼？」艾小草將禮物放在手裏掂量了下，跟巴青詢問。

「新婚禮物！」

新婚禮物？那就是給她的嘍！

艾小草啼笑皆非：「我還沒結婚呢大哥，你這禮物是不是給的有點早啊！」

巴青臉色微囧，他也感覺艾小草說的對，但大哥的面子還是要維持住。

「那就提前預支！」他想了想，又加上一句：「早晚都一樣！」

「這東西還有預支的，你真的是...」艾小草無奈的搖了搖頭，她跟巴青也犯不着見外，當著他的面就拆開了禮物。

那是一顆水晶球，看着並沒有什麼特殊的，跟禮品店裏賣的也沒什麼不同，艾小草上下打量了幾眼，結果發現水晶球里的景物越看越熟悉。

那是...他們小時候一起住的老房子！

房子裏面還有三個小孩，兩男一女，這不正是她，巴青，還有楊柯嗎？

還記得他們曾經一起在老房子裏發誓，不論以後人生如何，他們都會彼此互相扶持，不離不棄。

「怎麼樣，喜歡嗎？」巴青瞟了眼後視鏡中的女生，看到艾小草的眼神，就知道自己送對了。

他嘴角揚起一抹滿意的微笑。

或許這水晶球不值幾個錢，但是這裏的寓意，對艾小草來說，卻是無價的！

「等新房子裝好后，我要把它放在最顯眼的地方！」艾小草嘻嘻一笑，拿着水晶球沖巴青揚了揚：「謝啦，這是我收到最好的新婚禮物！」

巴青點點頭。

「只要你開心，就好了...」

......

「就是這裏了！」

巴青打開房門，一間空曠的房屋展現在了艾小草眼前。

屋子在交房時，只是進行了簡單的裝修，但也算是整潔，艾小草步入其中，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這就是自己夢寐以求的家啊！

房間雖然不算大，看着只有七八十平的樣子，但也是兩室一廳，南北通透，各種設施齊全，而且還配有露天陽台，站在上面，能遠遠的眺望到河流穿城而過，景色十分養眼。

律城的房價貴的要命，能買下這麼一套河景房，想來楊柯是把這輩子的積蓄都花空了吧！

艾小草想到這裏，不禁有些內疚，眸光也黯淡了許多。

他們三人從不是什麼富家子弟，還家道中落，這幾年好不容易才有了起色，艾小草更是剛剛畢業找到工作，哪裏捨得這樣的揮霍？

巴青見她這樣子，瞬間就洞悉了艾小草的想法，上前寬慰：「像我們這種普通人，一輩子可能就這麼一套房子，自然是要把最好的給你。」

他難得多說了幾句，就是想讓艾小草不要有太大的壓力。

無論是做妹妹，還是做妻子，她都是他們最最珍貴的掌上明珠，無論外人怎麼看待艾小草，回到家裏，她就是被寵上天的小公主！

她，值得他們這樣對待！

艾小草明白巴青的意思，她也只是有感而發，不會在這問題上糾結太久。

「咱們還是想想怎麼裝修吧，好等着楊柯回來，給他個驚喜！」

艾小草說道，而且聽楊柯說，這回從九華回來，還有個驚喜要帶給自己，不知道又是什麼？

這回自己可不能落下了，她倒要跟楊柯比比看，誰給對方的驚訝更大些！

艾小草心中充滿了期待，她現在有些開始憧憬跟楊柯的婚後生活了！

到時候，他們兒女雙全，再叫上巴青，或許那時還有嫂子，一起在陽台上打麻將，那情景，嘿嘿...

艾小草開啟了無限遐想，那邊巴青的手機響起，他接通電話，跟人聊了幾句，瞬間臉色大變。

「怎麼了，怎麼了？」艾小草十分詫異，巴青的面癱可是出了名的，除了媽出事那回，她還沒見過他擺出過這麼一副可怕的表情呢！

艾小草心中生出幾分不祥的預感，她湊上前去聽。

電話那頭的聲音十分沉重，只有短短的幾個字，卻讓艾小草小臉霎時間變得慘白，她手一顫，水晶球頓時滑落在地，摔得粉碎，那三個小人，也是四散紛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