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榮親王插手
驚雷炸響,陸長歌三人眉頭緊鎖。
在死亡的壓迫面前,鎮南王狀若瘋魔。無數支強勁弩箭插進血肉中,任誰都能看出,他已是強弩之末。
但即便這位王爺單膝跪在地上,捂着被弩箭刺穿的右眼,當他悍然拔出箭矢,將帶血的眼珠一口吞下,僅剩一隻的眼睛橫眉怒目掃視堂內群臣時,竟無一人敢上前。
鎮南王摸向腰邊的劍鞘,卻想起他佩劍上殿的特權早被取締。
也罷,這個沉默的男人握緊了發青的拳頭,插滿弩箭的身軀猛烈抖動,無數弩箭被真氣逼出體外。
鎮南王的眼中閃過凶光,他悍然站起,像一頭沒有感情的野獸,衝進了百官隊列中。
“大膽!”文官色厲內荏的喊道,腳底發軟,不住的往後倒退。
但回應他的,只有一雙無情的鐵拳。鎮南王好似回到了邊關歲月,跟當初殺蠻子的情形一模一樣,又冰冷又無情的以任何血腥的手段將敵人殺死。
他一拳接一拳的捶打那位他也記不得名字的官員,人的腦袋像西瓜似的爆裂開,鎮南王提着裂開的半個腦袋,嗜血的目光瞪向殿內諸公。
養尊處優的他們哪見過這般陣仗,一個個扶牆而立,強忍着噁心想吐的衝動。一身文膽已碎了乾淨,面色慘白只盼這惡魔離自己遠些。
鎮南王如猛虎下山般衝進了人群,象徵朝廷威嚴的長樂宮,淪為了修羅地獄。
“高天元你目無王法,你不得好死!”
“救命……救命啊陛下,救救老臣吧!”
元狩帝嗤笑一聲,滿堂諸公的呼救聲如耳旁風在他身邊吹過。他冷漠的做了個手勢,示意太監將美酒佳肴奉上。
太監舉着餐食,顫顫巍巍的跪在龍椅前。
元狩帝一手提着玉壺,一手舉着烤羊腿,像是在觀賞斗獸場裏的野獸廝殺。
待羊腿下肚后,堂下百官已死傷過半。鎮南王殺紅了眼,拳頭骨節處被磨的露出白骨。
活着的官員,比死去的好不到哪去。那精緻高貴的官袍,被腥臭的尿味浸泡着,整座大殿臭不可聞。
元狩帝抽出天子劍,面目冰冷的走向鎮南王。
鎮南王已力竭,雙臂也因數次爆發,承受不住真氣暴走而被寸寸折斷。
當熟悉的親人靠近時,那被殺戮沖昏的眼眸恢復了一絲清澈。
他像個孩子一樣,臉上浮現一抹天真無瑕的笑容。
而後看着無情的天子劍,劍芒劃過咽喉。
縱橫天下十餘年的無雙悍將,最終也難逃被人割去頭顱的下場。
長樂宮內,只能聽見元狩帝張狂的笑聲,與外界風雷相呼應。
陸長歌靜靜等着,身為夏人,他們對前朝的宮廷內鬥談不上什麼興趣。
只能暗道天家無情,世事難料。
但當鎮南王的頭顱被人懸挂在長樂宮的屋檐上時,他們突然發現天地換了番顏色。
這片空間都有崩潰瓦解的趨勢,四周不斷出現空間裂縫,稍有不慎便會被捲入其中。
長樂宮成了元狩帝一人的獨角戲,但從頭到尾,陸長歌也沒發現龍脈的影子。
連裴清風都有些坐不住了,如果龍脈當真不在皇城內,那麼他們接連數日的佈防就成了笑話,甚至有可能太平道已悄無聲息的取走龍脈。
陸長歌不斷回溯記憶,如果龍脈不在長樂宮,那麼它會在哪裏?
心眼通尋找着記憶中被他忽略的細節,回憶被切割成一幅幅畫面……
最終,在鎮南王府的茅草屋裏,他回想起日光下,瘋娘子發瘋的一幕。
當她拉開胸前外衣時,胸前刻着一道狼頭形狀的刺青。
那曾是北蠻部落之間,對俘虜奴隸刻下的刺青。
陸長歌猛然抬頭,瘋娘子的身影與那位令元狩帝、鎮南王決裂的絕世美人相重合。
鎮南王已經伏誅,下一步便是對王府抄家滅族。
“走我們去鎮南王府!”
……
一路風塵,剛至王府外,陸長歌便感到一絲不平靜。
猛烈狂風,令王府正門大開。
剛跨過門檻,便看到府內處處皆是明亮的銀甲。
榮親王在王府內四處溜達着,摸着他那兩撇小鬍子,打量王府風貌。
他將那些擅自搶佔王府的賤民驅趕至一處,扯去身上的棉衣,命他們在寒風中自省。
不速之客的到來,徹底打破了王府安寧。
裴清風皺起眉頭,神念快速捕捉到榮親王位置,如一陣風般飄了過去。
“王爺這是何意?”
榮親王挺起皮球般圓潤的肚腩,身邊自有姬妾攙扶照料。
他指向王府內的一磚一瓦,理直氣壯的說道:“那些庶民擅自佔據王府,孤略施懲戒有什麼不對?”
裴清風眉頭皺的更深,但還是好言好語的勸說著。
“六扇門將要在此地辦案,王府恐不安全,還請王爺與百姓們共同搬去他處。”
榮親王露出奸笑,歪着頭斜眼打量一番裴清風,質問道:“裴清風,我知道你們在找什麼。龍脈乃天下至寶,合該歸皇室所有。你既然有了龍脈線索,為什麼不通知孤這位王爺?”
“南方太平妖道現正於城內窺伺,臣恐殿下為奸人誤傷,故未知會王爺。”
榮親王面帶嘲弄,輕笑一聲道:“你看孤這銀甲軍如何?”
“銀甲軍士出自禁軍,各個皆是由科舉選出,自然稱的上精兵強軍。”
裴清風面色尋常的對銀甲軍做出點評,只是說這話時,心中不免泛着苦澀。
榮親王滿意的笑了,滿是肥肉的胖臉皺成一團,活像朵盛開的老菊花。
“孤座下數百精銳在此,何懼太平亂黨!”
而這些被譽為精銳的銀甲軍士,此刻卻在做着驅逐百姓的骯髒事。
陸長歌心知若龍脈藏於王府內,恐多生是非,便想號召百姓先行離開此地。
他原以為鄉民們不會願意遠離安全居所,可誰料他一提出想法,竟未遭到一人反對。
“我等信任公子,公子讓我等去哪,我等便去哪!”
“是啊,都聽陸公子的!”
裏應外合之下,他偷偷帶人將全府百姓聚集到一處,可就在踏出王府的前一刻,一桿長戟攔在眾人面前。
銀甲軍展開軍陣,領頭的將軍手持方天畫戟,面色冷傲。
“王爺有令,任何人不得離開王府。”
榮親王府那位討人厭的閹人管事,扭着腰肢從軍陣後走出。
嫌棄的掃了一眼那些庶民,捏着鼻子靠近了些。
“王爺聽聞太平亂黨藏匿城內,唯恐府中有亂黨諜子潛伏。從此刻起,王府不許任何人出入。”
“違者,斬!”
身後銀甲軍齊齊抽出兵刃,將王府正門堵上。
“可他們都是尋常百姓啊!”
陸長歌有些着急,言語中也顧不得禮數。
“大膽!王爺做的決定,豈容爾等庶民議論!再敢廢話,咱家非掌嘴不可!”
閹人瞪了他一眼,懶得多廢話。趾高氣揚的對銀甲軍統帥吩咐一陣后,便扭着妖嬈步子進了內堂。
陸長歌心急如焚,他已見識過太平道的實力。高品武夫和修士之間的對決,波動範圍極大,一不小心便會對普通人造成滅頂之災。
怎麼辦?
銀甲軍各個面色冷漠,像是一群沒有感情的殺戮機器。而六扇門身為朝廷下屬組織,也不能明着與皇室對抗。
實在想不出還有誰能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