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不辭而別
經此一戰,汪曲、柴門三不郎匪部主力全軍覆沒,禍害東南沿海一帶多年的倭寇勢力基本被瓦解。
齊元敬領軍回到仙游城邊,巡撫譚琳早已率領親兵將校,大吹大擂,列隊在城外相迎。眾百姓也擁在城外,陳列酒漿香燭,羅拜慰勞。
齊元敬攜着凌宇之手,拿起百姓呈上來的一杯美酒,轉敬凌宇和阿藍,說道:“兄弟,今日你和阿藍姑娘親手斬殺柴門三不郎,倭寇勢力土崩瓦解,天下揚名固不待言,合城軍民,無不重感恩德。”
凌宇尚在為趙隱娘之死感動痛心,如今見全城百姓皆歡飲鼓舞,再聯想到趙隱娘追隨汪曲也做下諸多惡事,心想善惡到頭終有報,隱娘有如今下場也是當年失足之故,若非被執念蒙蔽雙眼,也許也不至於落得如此境地。再看阿藍依偎在自己身側,一直挂念自己,便朗聲說道:“大哥,親手斬殺柴門三不郎的是阿藍,我豈敢貪天之功?”
齊元敬大笑道:“嗯,賢弟說得對,阿藍姑娘巾幗不讓鬚眉,以後我這兄弟可就交給你啦!”齊元敬一句話說得阿藍臉色緋紅,接過酒碗二話不說一飲而盡。眾官兵見阿藍如此豪爽,叫好聲此起彼伏。
凌宇、阿藍二人攜手入城,但聽得軍民夾道歡呼,聲若轟雷。仙游城中家家懸彩,戶戶騰歡。雖有父兄子弟在這一役中陣亡的,但軍勝城完,悲戚之念也不免稍減。
這晚巡撫譚琳在軍營中大張祝捷之宴,眾將士縱談日間戰況,無不逸興橫飛。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眾將士熱鬧到深夜方才陸陸續續散去。凌宇拉着阿藍的手往回走,阿藍問道:“凌大哥,此間大事已了,你今後有何打算?還繼續在齊家軍中效力嗎?”
凌宇喝了不少酒,被阿藍這樣一問也清醒許多。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凌宇剛開始輔佐齊元敬平倭是為了兄弟義氣,後來看到倭寇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方才立下驅除倭寇的宏偉志向。如今倭寇中最大的勢力已除,相信其他小股賊人也不敢再造次,自己長久以來的願望基本實現,想到此,凌宇對未來確實有一絲迷茫。
“我也不知道,如果大哥需要我,我自然還會留在齊家軍中效力吧。阿藍,你為什麼這麼問?”凌宇問阿藍。
阿藍本想說什麼,但欲言又止,想了想便將頭靠在凌宇的肩膀上:“凌大哥,假如有一天我不在你身邊,你會想我嗎?”
凌宇心中一凜,以前趙隱娘就是說過這樣的話后就離開了自己,如今自己對阿藍一往情深,無論如何也不能再讓這種事情再發生。凌宇一把攥住阿藍的手說:“阿藍,你為什麼會問這種問題?你也要離開我嗎?不行,我不允許你離開我,一天都不行!”
感受到凌宇急切的心情,阿藍搖搖頭:“傻樣兒,我不會離開你的。我就是想證明一下我在你心中的位置。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夫妻尚有分別時,何況我們呢?”
凌宇笑道:“那我們就做一對長長久久的夫妻,生則同衾死同穴,如何?”
阿藍沒有再說什麼,握凌宇的手更緊了。
那天夜裏,凌宇做了一個個長長的夢,他夢見和阿藍成親了,阿藍鳳冠霞帔,美得如同天上的仙子。二人正準備拜堂時,突然周遭一切都消失了,阿藍在自己眼前越來越模糊,只剩下一群人刺耳的嘲笑。凌宇“啊”地一聲從夢中驚醒,方知剛才不過是一場夢,凌宇當即決定,天亮他就要去找阿藍,他要向她求婚。
第二天,凌宇估摸阿藍已經起身,便急匆匆來到阿藍房門口。昨夜夢醒之後,他再也未曾睡過,腦海里不斷在想像見到阿藍后,如何向她表明心意。儘管已經演練無數遍,凌宇此刻還是有一萬分的緊張。
凌宇輕輕敲門:“阿藍,你醒了嗎?我有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想跟你說。”以為阿藍沒有聽見,凌宇便放開嗓門又喊了兩遍,但過了許久,屋中還是沒有半點聲音。凌宇心中隱隱有一絲不祥的預感,時間這麼早,往常阿藍不會出門的。凌宇心急,便用力推了一下門,誰知門並沒鎖,凌宇差點晃了一個跟頭。
屋內陳設擺放得整整齊齊,被褥疊得板板正正。凌宇摸了摸,涼的,顯然已經挺長時間沒有人睡了。凌宇轉頭望去,見桌子上有一封信,信封上寫着:凌宇大哥親啟。
凌宇顫抖着雙手,緩緩打開信封。信上寫道:凌大哥,我走了,不要再找我,請把我忘了吧。跟你在一起的日子,是我此生最開心的事。祝你永遠幸福!阿藍。
凌宇心如刀絞,他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這種事情。這算什麼?不辭而別?當年趙隱娘離開自己是因為自己對她的傷害,可阿藍呢?凌宇不明白,他這次又做錯了什麼。
凌宇發了瘋似的找到齊元敬:“大哥,你見到阿藍了嗎?你們有誰見到阿藍了?”
齊元敬一頭霧水,他很少見凌宇如此慌張,但聽凌宇提到阿藍,心中便猜到了八九分:“兄弟莫慌,可是阿藍姑娘不辭而別?”
凌宇彷彿看到了希望,忙不迭地點頭:“是是是,阿藍一早不辭而別,你是不是知道什麼?快告訴我,她去哪裏了?”
齊元敬將凌宇拉到屋內,關上門,嘆口氣說道:“兄弟,自你將阿藍帶回來之後,為兄見你情根深種,有些事便一直瞞着你。這阿藍並不是尋常女子啊。”
“不尋常?有何不尋常?她只是一個江湖女子罷了。”凌宇有些不敢相信齊元敬的話。孰料,齊元敬接下來說的話讓他一時間茫然不知所措。
“這阿藍我見過,十年前,我在京城曾與她有過一面之緣。”
“京城?怎麼可能?你搞錯了,你肯定搞錯了!”凌宇拚命地搖頭。
齊元敬道:“兄弟,是真的,我齊元敬自幼在軍營長大,每天見過的人不說上千也有幾百,所以練就了識人不忘的本事。只要是我見過,哪怕過個十幾二十年我也認得。至於在哪見過阿藍,為了你的安危,請恕我我不能告訴你。”齊元敬覺得,以凌宇的性格,一旦告訴他實情,還不一定能惹出什麼驚天動地的亂子。況且,凌宇和阿藍是情侶,萬一他二人因此生出嫌隙,自己豈不成了罪人?
凌宇愣在原地,低着頭,久久未再言語。齊元敬安慰道:“唉,兄弟,阿藍背景並不簡單,你還是要謹慎!”
“這一切是為什麼?阿藍難道在騙我?不可能,阿藍不會騙我的。我能感覺到,阿藍對我的感情是真的。”想到這裏,凌宇突然抬頭對齊元敬說:“大哥,我要進京,找阿藍問個明白。”。
“進京?”齊元敬沒想到凌宇會有這樣不切實際的打算,“阿藍不一定在京城啊,說不定她此刻身在別處,你就這麼去了,人海茫茫,萬一見不到她怎麼辦?”
“辦法一定會有的,我要當面向她問個明白!”凌宇說話的時候很平靜,但齊元敬能感覺到,凌宇決心從未有這麼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