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 不可逆法則
吳陌的靈識又轉到了核心晶體的一側，可以清楚地看到，密閉罐的底座，像是已被完全破壞，周圍還零星散着幾塊碎片。
這應該是原先的星港主腦晶體，被朵兒同源融合時，所產生的後遺症。
隨後一直比較悠閑寫意的吳陌，像是猛然注意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一下子綳直了身體，‘看’到了一幅波瀾壯闊的宏偉畫面。
原來多面晶體所散射出的青色微光，並不是晶體自身的顏色。
那是靈紋產生的光！
多面晶體裏面佈滿繁複的青色花紋，組成了一個又一個複雜的環狀漩渦式靈紋。
與庫魯身上的靈紋非常相似，只不過每一個漩渦的面積，相較於庫魯的而言，要小得多。
庫魯身上的靈紋，一直以來，吳陌並沒有進一步的深究下去。
一則是因為他根本看不懂，二則是多多少少，總得尊重一下庫魯的私隱吧。
而朵兒的晶體幾乎是透明的，跟庫魯的血肉之軀完全不一樣，哪怕僅僅只是用肉眼，差不多都可以毫無阻礙地一覽無餘。
映射在吳陌的靈識里，這裏的每一根線條、都那麼的優美流暢，每一條圓弧、那麼都滑潤飽滿。
仿似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層層疊疊地套在了一起，沒有任何一處的重複。
吳陌真的很難想像。
多面晶體再大，也不過就是兩拳之和，然而就在這麼丁點大的一處地方，竟然能夠鐫刻出如此之多的靈紋，
但是奇怪得很，吳陌的靈識，甚而數不清靈紋的具體數量，只弄得他眼花繚亂，腦中隱約生疼，最後不得不放棄這個徒勞的舉動。
他只能大概地估計了一下，約莫有數百個漩渦，宛若晴朗夜空裏的星星一樣，密密麻麻地聚在了一堆。
“嗯，好像在動？”
吳陌的靈識突然捕捉到了一絲波動，下意識地逮住了一根青色的線條，細細地查驗。
青色的線條在火力全開的靈識下，無所遁形、展露纖毫。
原來多面晶體的裏面，隨意一根看似普通的青色線條，其實都是由數條或者數十條、甚至是數百條更細的纖絲組成。
這些纖絲好像是活物一般，令吳陌產生了一種恍似在緩緩流動的幻影。
他想要用自己那可憐的小腦瓜，弄明白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不吝於是個天方夜譚。
漩渦，線條、纖絲交替地在吳陌的腦海中閃現，他的最後印象，彷彿是瞅見了纖絲扭着眩目的腰肢，伸出手指向他勾勾，
“來呀，來追我呀。”
吳陌收回了靈識。
不是他不想追，而是真的心有餘，然力有不逮矣。
只這短短的一瞬，就‘看’得他腦中欲炸如裂，生無可戀地攤開兩手，歪倒在椅子上，大口地喘着氣，
“這絕不是哪一個人類能夠做得到的，這是神仙的手筆！”
你妹的，倘若每一台智腦的核心，都是這個樣子的話，別說是一年刻一台了，就是給誰誰一萬年，特么的也刻不出一台來。
只聽得方朵兒笑吟吟地問道，
“咯咯咯，看好了吧？”
“你知道我去看了？”
“嗯，我可以感受和接收到你的靈識信息。”
方朵兒的聲音有些略略的惆悵，
“但是我沒有回復的能力。就算是我住進了你的空間裏，也只能通過外界的電子系統，才能和你進行交流。”
“等等，讓我捋一下。”
吳陌的反應很快，
“你在外面的時候，這一點我很好理解。”
他敏銳地抓住了方朵兒話里的重點，很有些細思極恐地問道，
“但是你既然已經住進了我的靈魂空間裏，那麼你的信息，要通過什麼途徑，才能傳遞到外界的電子系統里呢？”
吳陌的腦中，甚至浮現出了這樣的畫面：從自己的腦瓜里，接出了一根光纖，然後腰裏還要別著一個尿袋似的終端。。。
這畫風真的不要太美。
方朵兒的沉默，更是讓吳陌心驚肉跳了起來。
這一刻，他甚至想要放棄自己的承諾，
“人家說你是神，你就是神了？真是的，嘛都不懂，還要打腫臉充胖子，裝什麼大尾巴狼？”
好在沒有讓吳陌等多久，方多兒幽幽地說道，
“我並沒有很具體的解釋能力，我只能粗略地跟你描述一下。”
“本來我是不想橫生枝節的，這個問題其實可以留待以後，我們有大把的時間再進行探討。但是你既然問了，我就大略地跟你說一說。”
“你要是聽不懂，那這個問題，我們就先放一放好不好？”
吳陌很想回上一句‘不好’，話到嘴邊，卻鬼使神差地變成了一個字，
“好。”
“現在要講清楚這個問題是不可能的，這涉及了到宇宙的本源。說實話，我們的認知極為有限，到目前為止，也都是一個大概的推定。”
“我先舉一個例子，在兩千光年以外，你看到了某個兩千年前發出來的光。你說，我開一個星門，嗖地一下飛過去，是不是就回到了兩千年前？”
方朵兒自嘲地笑了起來，
“咯咯咯，那麼我從一千光年外的首都星，也是這麼飛過來的，怎麼就沒回到一千光年以前呢？”
“這是因為，在這個宇宙里，所有的事件都在同步地發生着變化，而你，只能參與或者觀察其中很小、很小、很小的一部分。”
“你可以定義宇宙里所有參數的單位，比如時間單位、長度單位、速度單位，但是不管你有沒有認識到或者定義到，它都在那裏。”
“這就是觀察者法則：在你感知不到或者認識不到的地方，別的事件照樣在發生，並不以你的意志為轉移。”
“接下來，我們還得確定另一個法則，就是不可逆法則。”
“一顆曾經存在的恆星，最後所形成的白矮星、中子星或者黑洞，這個行為是不可逆的。它不會由白矮星、中子星或者黑洞，再形成一顆恆星。或者說，即使它又形成了一顆新的恆星，那麼這顆恆星也不會是原來的那顆恆星。”
“再譬如，宇宙的膨脹可以變慢或者變快，甚至於靜止之後，然後在某一個時間點，宇宙再開始收縮以至於最後形成塌陷的奇點。但是不能說宇宙的這個收縮，是宇宙膨脹的可逆行為。”
“同理，時間也可以變快或者變慢，甚至於接近靜止，但是影像可以倒放，時間卻永遠不能倒流。”
“這就是我們這個宇宙里，至高無上的第一法則：不可逆法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