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再訪鬼市(第一更)
“李員外真是好手段,康某佩服。”康棟樑陰陽怪氣道。
李景隆倒也不客氣,“康老闆不服?”
康棟樑拱手,陰陽怪氣道,“康某自然是服氣的,當場杖斃兩名流民,大手筆……大手筆啊!”
李景隆白了康棟樑一眼,並未再理會。
康棟樑心中不屑,打死流民算什麼本事,在座的富商豪紳哪個沒打死過幾個家奴流民?
在他們眼中家奴便是私產,對於私產的處置自可隨心所欲。
“這結果諸位可滿意?”康棟樑掃視眾人道。
“李員外甘為表率,我等心服口服!”
“我是服了,李員外肯割肉,在下自然願意。”
“此事若只出現一次還好,若是發生的頻次多了,怕官府不想管都不行!”
“周老闆言之在理。”
李景隆自然明白這夥人無利不起早,不給點甜頭此事無法善了,“諸位放心,只此一次,李某手下人若再犯,全憑各位處置。”
李景隆話說得好聽,但其他人哪敢處置李府下人。
眾人一頓商議算是揭過此事,至於又有糧船到來,他們樂見其成。
沒人想過糧食還會源源不斷地運來,加上李景隆安慰說這是最後一批糧食。
畢竟他收到消息,杭州府那邊近幾日可沒發糧食。
杭州府都沒糧了,台州還能有嗎?如此定勢思維最終成為埋葬他的黃泥。
…………
入夜,台州郊外鬼市。
朱厭帶着來福等人早早蹲守在郊外樹林中。
臨近子時,鬼市逐漸熱鬧起來。
“時間尚早,你們留在原地,朱某前去查探一二。”朱厭囑咐了句,而後帶着來福向鬼市走去。
“鬼市有好東西嗎?”來福問道。
“運氣好的話可以撿漏,就像昨日有人兜售美女肚兜,才十兩銀子。”朱厭打趣道。
來福臉都黑了,這算什麼好東西?自己又無怪癖。
“兩位初到鬼市吧?可否讓小人介紹一二?”一名帶着猴臉面具的精瘦小伙問道。
來福剛要出聲,只見朱厭掏出一顆銀裸子拋給猴臉面具。
猴臉面具一把接住,“謝大爺的賞,您兩位這邊請。”
“東家,他是什麼人?”來福低聲問道。
“鬼市接引,黑話稱之為接引小鬼,幾乎每個鬼市都有,負責打探進入鬼市之人的身份,順便為初次進入鬼市的人介紹生意。”朱厭解釋道。
來福默默點頭,心想東家知道得還真多。
“貴客您左手邊的是屠戶,賣牛肉他們家最新鮮。”猴臉面具說道。
大明皇朝以農為本,禁殺耕牛,因而牛肉供給十分稀少,但豪紳貴族消耗肉量極大,正常途徑又買不到牛肉,往往會來鬼市買被無故宰殺的耕牛。
“不必!”朱厭惜字如金,來福跟着搖頭。
猴臉面具也不失望,轉而有介紹道,“這家是賣珠寶玉器的,貴客可有相中的?”
來福抬眼看去,只見琳琅滿目的珠寶、金釵,比市面上見到的樣式花色更多。
“這個樣式不錯,我看……”來福伸手便要去拿。
朱厭卻拍了他一下,而後低聲在他耳旁說道,“此乃冥器,不可妄動。”
來福聞言驚出一身冷汗,一旁的猴臉面具笑道,“這位貴客好眼力,以前常來嗎?”
朱厭只是笑了笑卻並未開口,三人繼續向前走去。
“東家,您怎麼知道那是冥器?”來福問道。
冥器多為陪葬祭祀所用,鬼市中售賣的大都是摸金校尉從墳里扒出來的。
“你方才若是仔細看,就能看到玉簪和金器上沾染的泥土,你說說這麼貴重的東西怎麼會有沾染泥土呢?除非是從土裏刨出來的。”
“再者說如此明艷的首飾為何不光明正大地拿到集市上賣?非要黑燈瞎火在這裏?記住,事出反常必有妖。”朱厭提醒道。
來福默然點頭,走在前面的猴臉面具又指了指另一處攤子,“兩位貴客對金銀玉器不感興趣,那個攤位都是些神異的小玩意兒,您大可以掌掌眼。”
朱厭走上前去,來福緊隨其後。
猴臉面具已然興緻缺缺,原本想着朱厭與來福是初入鬼市,自己糊弄着撈上一筆,現在看來全要泡湯咯。
朱厭俯下身子,攤位上零零散散擺放着一口殘破的陶罐,一枚泛黃令牌,一方缺角的玉璽,斷了半截的鐵鞭和辨認不出樣子的小物件。
來福蹲下指了指手邊的殘破的小旗子,“攤主,這是什麼東西?”
攤主年歲不知幾何,面容黝黑,頭髮散亂,一撮花白鬍子耷拉在胸前,身上的長衫破舊不堪,腳上的布鞋也開了洞,漏出半截拇指哥。
“你若能說出這東西的來歷,老頭子就送給你!”老攤主瓮聲瓮氣。
來福聽了卻笑道,“老人家你賣的東西,竟要我說出來歷,誠心不賣?”
老攤主還未開口,卻聽朱厭說道,“別問他,他也不知道。”
老攤主一聽這話皺起眉頭,“我家祖上傳的東西,老朽怎能不知?我看你們就不是誠心買,去去去。”
老攤主說著便要趕人走,一旁的猴臉面具立刻出聲解圍,“老攤主莫怪,他們是新來的,不懂您老人家的規矩。”
“兩位貴客快走吧。”猴臉面具催促道。
整個鬼市所有人他都熟絡,唯獨打聽不到老攤主的底細。
聽鬼市的老人說,鬼市初開時老攤主便在此叫賣,而今過去十多年,可老攤主容顏如故,絲毫不因歲月流逝而衰老。
鬼市有人曾言老攤主也許是妖魔化身,只有妖魔才有歷經十餘年不改容顏的本事。
可後來不知為什麼再無人提及此事。
朱厭聞聲卻無動作,“其他幾個小玩意兒你看不上?”
來福指着殘破的黃色小旗子說道,“這東西看着順眼,老人家,十兩銀子賣與我如何?”
老攤主冷笑,並不回話。
朱厭指着那方缺角玉璽說道,“其實這方玉璽更適合你,也許是天意。”
朱厭沒頭沒腦地說了句,而後指着黃色小旗子問道,“是要我說出這方小旗來歷,還是只說出它的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