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歲月總是厚此薄彼
這一轉身就是兩年。
周忱安帶着荏苒,走進市區一所高檔住宅區的高層上,打開房門,二百多個平方的大房子,敞亮地出現在荏苒眼前,周忱安把鑰匙交到她手上,荏苒說:“我是不是可以和我兒子團圓了!”
周忱安笑着說:“以後和兒子我們一家人,再也不分開了。”兩人幸福地相擁。
荏苒下了飛機直奔周家,終於見到了日思夜想的兒子。
2歲多的周子謙又調皮又懂事,他摸着荏苒的臉,奶聲奶氣地說:“媽媽,你真漂亮,比多多的媽媽,漂亮好多好多呀。”
荏苒好笑地說:“子謙,你也好漂亮,比媽媽還要漂亮,好多好多好多呢。”
“媽媽,我喜歡你,”
“子謙,我更喜歡你。”荏苒看着孩子熟睡的小臉蛋,一遍一遍的撫摸着,怎麼也看不夠。他肉嘟嘟的小臉蛋,白凈細嫩,嘴巴小小的嘟嘟着,兩條彎彎的眉毛、濃密而長的睫毛,像極了周忱安。別人都說他眼睛像媽媽,可是荏苒覺得他的眼睛更像周忱安,尤其是他睜着黑亮的睛睛,看着她時,那專註的眼神,和周忱安一模一樣。
此刻,他正睡在媽媽的懷臂里,做着香甜的夢,聽着他均勻細微的呼吸聲,荏苒覺得歲月如此靜好。
“這孩子才兩歲半,都已經長到98厘米了,鄰居家的多多和子謙相差一個星期,才90厘米高,體檢的時候醫生說了,2到3歲是孩子長個最快的階段。”
“子謙已經會背好幾章三字經了,他現在可喜歡模仿人了,記憶力也好,能記很多事和人名字。”
“知道你要回來接他,高興得不得了,逢人就告訴人家,我要去爸爸媽媽那裏了……”趙麗瓊嘮叨着關於孩子的一切,荏苒認真的聽着。雖然沒有參與孩子這一時期的成長,但聽趙麗瓊說著,她彷彿自己親身經歷着孩子的成長。
又是一年金秋,故土的一切熟悉而又陌生。
天空藍的透明,偶爾一團白色的雲朵飄過,像棉花糖一樣潔白柔軟。門口的石榴熟了,掛在枝頭咧着嘴,笑的燦爛,紅寶石一樣的果實吃着酸甜爽口。柿子也紅了,成堆的湊擁在一起,壓的樹枝不得不彎着腰。蘋果的香味瀰漫在鄉間的小路上,摘上一個,咬一口,咔嚓地脆,沁人心脾的甜。田間地頭裏,人們都在井然有序地忙碌着,為秋收,為即將來臨的冬天。
故鄉處處有我們10年前的影子,那時我們也滿面春風,也年少懵懂,也孤獨徘徊。如今天我們都散落在天涯,你們都還好嗎?
荏苒來到孫建軍家,孫建軍已經退休了,如今在家不問閑事。無聊時和周華幾個老友下棋、打牌,一個人時舞文弄墨,日子過得悠然自得。他看到荏苒時,忽然眼前一怔,半天沒認出來。
“孫叔,我是荏苒,來看你了。”荏苒站在門口看着孫建軍,10年前那個正直不阿,威風凜凜的派出所所長,如今雖已解甲歸田,但精神仍不減當年。
“唉呀,這不荏苒丫頭嘛,快快進來坐,聽周華說你要回來,沒想到,你還記得我這個老頭。”孫建軍歡喜地說。“怎麼就你一個人?忱安沒回來?”
“他這次有事,回不來。孫叔,忱安知道你喜歡喝茶,特意讓人從福建帶過來的茶葉,希望你喜歡。”荏苒連忙把手裏的禮盒,大包小包的遞給他。
“哎呀,還是忱安這孩子有心,知道我的這點喜好,那我就收下了。”說著笑嘻嘻地收下了。“人啊,上了年紀就喜歡熱鬧,可是你看,這麼大一個家,就我和你阿姨兩人。她這一出去跳舞,就剩我一個人了。你們這群孩子啊現在都忙,孫大力雖然在老家,可我是一年到頭見不着他幾面的,趙逸這孩子也是忙,忱安和你又遠。10年嘍,真快,10年不見,他都成家立業當爸爸了。”孫建軍無比感慨地說。
“雖然10年不見,孫叔仍不減當年風采,我聽我爸說你喜歡寫字,特意給您買了宣紙和筆墨,希望您喜歡。”荏苒說。
“那我得謝謝你啦。哎,老嘍,年輕時舞刀弄槍的,現在就喜歡寫寫字,能讓自己的心靜下來,也好打發時間。”孫建軍歡喜地說。“還是你和李承懂我。”
“孫叔,李承、他現在怎麼樣?”荏苒不安地問。
“哎,李承這孩子,到底是有擔當的,當年發生了那麼大的事,命是保住了,但這腿卻落下了殘疾,臉上也留下了疤。”孫建軍一邊說,一邊把泡好的茶遞給荏苒。“當年出事的那天,我們追上王強時,他拒捕,不得已被我們的民警擊斃了。完顏洪濤的許多罪證也沒有了,李承的努力也付諸東流,王成倒是判了12年。”
“04年冬天,那場雪,沒見過那麼大的雪。完顏洪濤和李梅在山裏出了事,連人帶車翻到了山底下,第二天發現時兩人都沒了。你說說這兩人造了多少孽,就這樣撒手一走了之了,毀了5個孩子的人生啊。”孫建軍說著唏噓不已。
“他倆走後,欠了一屁股的債,磚廠也破產了,還好有李承,這小子有擔當,完顏洪濤那兩個雙胞胎兒子,當年才9歲,是李承這麼多年撫養長大的。那倆孩子還真是爭氣,今年都考上大學了,其中一個還考上了公安大學,這些可都是李承的功勞啊。”
“對了,你還不知道吧?當年出事的那個破舊的石料廠,李承後來把它買下來了。完顏洪濤出事以後,村裡閑言閑語的,是待不下去了,他就帶着兩個孩子去了那裏,修復了一番,又添了幾間房屋。這小子有眼光,我們這裏,現在大力搞旅遊事業,附近的皇帝陵和靈塔山,要被開發出來,他那兒現在可是個香餑餑。”孫建軍雖然已經退休了,可是心依然閑不下來,鎮上大大小小的事,他總能有小道消息。
“荏苒,去吧,去看看他,10年了,該過去的,都讓他過去吧。說到底,人生能有幾個10年,你們幾個曾經多要好,一起經歷了那麼多事,總不能就此不來往了吧。”往事重提總是太多遺憾,孫建軍不想他們幾個年輕人錯過太多。
10年前那個晚上發生的一切,曾經很長一段時間,如惡夢一般纏繞着她,禁錮着她的精神,荏苒都快忘記了,自己用了多久、是如何走出那段可怕的記憶的,直到今天,她的夢裏依舊會聽到棍棒敲擊着骨頭碎裂的聲音,夢裏李承拿着刀,劃破皮膚的撕裂聲。心頭裏真真切切地痛,永遠也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