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他們都好收藏
“呦呵,字寫的不錯,畫也畫的挺像那麼回事的的。”周忱安看着黑板突然說到。
荏苒回過頭來,看到了四個人站在她身後,她站在高處看着他問,“你怎麼在這裏?”
“我為什麼不能在這裏?”周忱安仰頭看着她。
“好吧,那你要幹嘛?””荏苒聳聳肩,原來俯視人的感覺這麼好。
“不幹嘛。”周忱安走上前,長腿一跨上也站在了凳子上,然後轉過頭問她,“就是想問你下,你妹近來可好?”
荏苒看了看後面的另外三人,連忙往邊上挪,詫異地問,“我妹?”
“妙妙啊。”
“噢,她呀,長胖了不少,無憂無慮的除了吃就是睡,別提有多滋潤了。”
“果然是個好姐姐。”。
“那我得替我家妙妙謝謝你這位大哥的關心。”荏苒說,“你的慰問我也收到了,沒事兒的話,你別在這兒搗亂了,去別的地方玩去吧。”
周忱安笑了,朝她走近了些,荏苒警惕地看了看他又往邊上挪了挪,一米二長的凳子,她毫無感覺自己已經站在最邊上了。
“你幹嘛?”
周忱安不說話,只在那笑,臉上浮上了一層壞壞的表情,荏苒不知道他在想什麼,直覺得頭皮發麻。
“你多保重啊!”說完他噌地跳了下來,荏苒一直看着他輕鬆地着陸,直到凳子像蹺蹺板一樣失去平衡,自己也失去重心,“啊”的一聲閉上眼,用自己婀娜的肢體,在空中畫出一道優美的弧度。
就算出醜,也盡量姿態優美一點吧。
周忱安像冬冬那隻男貓一樣,“噌”地閃到她跟前,在她即將着陸之時,穩穩地接住了她。荏苒就那樣保持着半躺的姿勢看着周忱安,驚嚇之餘她的第一反應竟然是,周忱安救了她。如果娟子在旁邊指定要罵她,花痴又愚蠢的女人。
“哇噢,比看電影還精彩。”孫大力幾個人在旁邊看着熱鬧,鬨笑着。
周忱安半扶半拉的看着她,笑的更深了,“你故意的吧?”
荏苒如夢大醒,她幾乎是跳起來又往後退了幾步,“周忱安,你有病吧?你才是故意的,要不是你我也不會摔下來的。”荏苒氣得臉通紅。
“同學,你就這麼急着過河拆橋?我剛剛救了你哎。”
“誰要你救啊?你哪來的自信?”就算全學校的女生都想往你懷裏跌,我荏苒也絕對是無心的那一個。
“可我剛才明明看見你一副很享受的樣子。”周忱安雙手抱胸,衝著荏苒笑。
神經病、自戀狂,荏苒低聲嘟囔着。
但很多時候,她應該是喜歡這個有些自戀又有些邪氣的美麗男生的,要不然也不會像他說的那樣,確實她是享受的,那怕他就是故意的。
他微微勾起的唇角,壞壞的笑,玩心大發時還有些小小的幼稚,這一切,似乎也並沒有那麼討厭。
不知不覺已開學快一個月了,同學們也都靜下心來,該適應的也都適應了。
高三的備戰工作緊張有條不紊的開展着。周忱安卻不一樣,1米8的大高個,常常在操場上籃球架下不知疲倦地跑着跳着,他喜歡這種大汗淋漓的暢快,討厭教室里那緊張壓抑的氛圍。
去它的高考,去它的成績。反正他又不去上大學,他知道,即使自己現在去教室里廢寢忘食懸樑刺股,這也拯救不了他,大學拯救不了他,他不需要任何救贖,他自己要做自己的救世主。
體育課上,老師讓同學們自由活動,娟子喊荏苒去打乒乓球,荏苒說不想去,她想看會書。娟子便不打擾,隨同學去打乒乓球了。
人群中,荏苒一眼就看到了籃球架下奔跑着的周忱安。她坐在觀眾台上,看着陽光里奔跑的少年,盡情揮灑着汗水,永遠不知疲憊,這大概就是所謂的歲月靜好吧。
抬起頭眼前是籃球場上洒脫的少年,低下頭走進書里,是三百多年前桀驁不馴的六世達賴喇嘛,倉央嘉措。
朱蟲八看到坐在觀眾台上的荏苒,便朝她走了過去,“你說說你,一個星期也就兩節體育課,多珍貴啊,還浪費它做這些無聊的事!”
“那是你的體育課,不是我的,何況我從來不覺得無聊。”荏苒嫌棄地看了朱蟲八一眼。“那你幹嘛不珍惜你的體育課,去打球呢?”
“籃球不是我特長,那是我大哥的特長。”朱蟲八得意的說。
“大哥?也太江湖了吧。”荏苒討厭他們那些人,動不動就表現出來的江湖氣息,還真拿自己當傳說。
“唉對了,就是這個詞,江湖,江湖。”朱蟲八說“才女就是才女。”
荏苒不再理他,繼續低着頭看書。
“你知道嗎?我前兩天去找麥糠了,我對他說,我要和荏苒同桌,麥糠問我理由,我說,我之前語文50分,和荏苒同桌一學期我語文竟然得了70分。麥糠讓我滾出他辦公室,我問他幹嗎?他說,荏苒進班時英語80分,和你坐了一學期,她英語就只得了60分。天哪我都驚訝了,我這影響力不容小覷啊。”朱蟲八學着麥糠的語氣,一手叉腰,一手在空裏指指點點的,這是麥糠的經典動作之一。
“朱蟲八,你以後可以去學表演,一定會是個好演員。”荏苒看着他直笑。
“演員多累啊,我當個村長就行了。”朱蟲八也跟着笑。
“我是真的該反省了,辜負了麥糠,他是個好英語老師好班主任。”荏苒不禁低垂眼帘,一臉自責地說。
“唉,你別呀,我這是想逗你的,你看你還傷感起來了。”朱蟲八沒想到,他的笑話反而讓她情緒低落。這女孩的心思真是海底針。是真不假。
一時間他倆都不說話了。
“對了,我哥說他這學期要給我們認個嫂子,你知道這事嗎?”朱蟲八看着荏苒,又開始沒個正經地說些胡話。
“我怎麼知道,我和他又不熟。”荏苒用左手把頭髮捋在腦後,再次打開書來不再說話。自從上次他給自己製造了個英雄救美的事故后,兩人也幾乎沒單獨見過面,可能他都忘了誰是誰吧!
“和誰不熟?”突如其來的聲音,讓荏苒和朱蟲八都嚇了一跳,她轉過頭來看到周忱安穿着單薄的T恤,站在她身後。周忱安一手拿着籃球一手擦着額頭上的汗,看着她倆,儘管身上衣服都被汗水濕透了,卻依然帥得讓人捨不得把眼睛從他身上挪開。
荏苒慌亂的收回目光,低頭看着手裏的書,抬起左手把頭髮捋到耳後。她不確定周忱安是否聽到了他們剛才的對話。
“哥,怎麼不打球了?”朱蟲八笑嘻嘻的問。
“聊什麼呢這麼開心?”周忱安早就看到了她,荏苒她們班出現在操場上時。
他忍住了無數次去找她的衝動,又怕自己的衝動於她而言會是一種突兀,荒唐。他會在校園任何一個荏苒有可能出現的地方,刻意的在人群中搜索着她的身影,目光追隨着她。
“哥,千萬別誤會呀!我剛才還在說,你準備給我們認嫂子的事呢。”朱蟲八聽着周忱安的話好像話裏有話似的,他趕緊澄清道,“我問荏苒知道這事嗎,她說你們不熟。”朱蟲八一股腦的禿嚕完,才又發現自己好像說錯話了,氣氛頓時變的更加的尷尬了。怎麼辦?逃吧。“那個,哥,我急,去個廁所。”說完一溜煙的跑了。
“情書都送過了,還不熟?”周忱安把玩着手裏的籃球諷刺地說。
荏苒臉唰地就紅了,慌忙朝四周看看,然後低聲狠狠地說,“那是幫別人送的,狗咬呂洞賓。”說完不再理他。
周忱安看着她氣乎乎得模樣,圓嘟嘟的小臉上紅暈的可愛,不再跟她爭鬥。
“哇,他真的好帥哦!”“他就是高三長的最帥、籃球打的最好的周忱安。”旁邊過來的女生們開始低頭竊竊私語,用女生之間才懂的曖昧語氣相互之間調戲着。
周忱安一直站着,他似乎已經習慣了自己每到一處就給旁邊的人帶來的這種躁動不安。而荏苒低着頭視線放在書里,她聞到了他身上那淡淡的味道……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但曾相見便相知,相見何如不見時,是這書里的?”周忱安看着荏苒手裏的書,他記得她那張稿紙上寫的這句話,便問她。
荏苒有點驚訝地看着他,他竟然也知道這句詩。“倉央嘉措的詩,你也知道?”
她哪裏知道,自己隨手一亂寫且早已想不起來的一張稿紙,被周忱安當名家墨跡一樣收藏了起來。他甚至還曾莫名其妙地跑到書店裏,去找那些詩的出處。最後是在網吧的電腦里查了一個下午,才弄懂它的意思,上面的每句話,周忱安都反覆讀了幾百遍了。
“很驚訝吧?我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周忱安自嘲道。
“那現在呢?依然莫名其妙或是恍然大悟?”荏苒認真的看着他,他會怎麼回答呢。
“豁然開朗吧!”周忱安說道。這番話,應該是他這18歲以來,說過的最具文藝色彩的幾個詞語了吧。
荏苒笑着說:“那自然是好的。”嗯,不和她鬥嘴時的周忱安也算是半個君子吧。
“那個、還沒來得及跟你說聲謝謝。”她舉着手朝他揮了揮,那個新年禮物。
周忱安發現荏苒只要一緊張,她就不由自主的抬起左手,把頭髮捋到耳朵後面。他又看到荏苒的耳垂依然圓潤,但不再紅腫了。
送你的凍瘡膏,你有在用嗎?
天氣逐漸變暖,凜冽的北風不再肆虐,人們迫不及待的退去厚重的棉衣棉服。荏苒的耳垂不再紅腫發癢了,她小心的收藏起那盒凍瘡膏和手套,當寶貝一樣收了起來,捨不得用。
原來他們都好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