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4章 玩伴的邀請

第一卷 第4章 玩伴的邀請

第二天起床,董依依覺像被人呼啦一下套上麻布袋、胖揍一頓,頭腦渾噩、全身酸痛。可能是因為這段時間以來父親陷入破產,母親又死活不肯回來讓她傷透腦筋。但是她都把心中的痛苦隱藏起來,表面上裝作跟沒事人一樣。再加上昨晚睡得又晚,所以會出現起床前的那種狀況。

董依依一看時間才八點半,怪不得頭腦不清楚。但是看到甄珍的床鋪早已疊放整齊,估計天不亮就起床複習去了吧。奇怪的是珊珊也不見人影。只有小果殼還睡得正香。

董依依決定還是趕緊洗漱完畢去圖書館搶個位置。否則沒有佔到座位,她查到的參考書沒地放、也沒地方寫講義,因為明天還要給本科自考的社工班上課呢,起碼要準備四個小時,總不能站着書寫吧。自從父親經濟上陷入困境,董依依就決定不再給父親添麻煩了,所以找了一個能勝任的事情做,解決自己的生活費問題。周末再去外語培訓班上個課,學費和其它的開銷也能掙出來了!

這是董依依多年來養成的一種自我保護模式,不論外界多驚濤駭浪、波濤洶湧,她都自帶屏蔽,給自己設一個金鐘罩將一切煩惱的、痛苦的東西通通擋在外面。這樣她就可以按照自己的計劃行事,不會把事情弄得難以掌控的地步,她喜歡事事都能在自己把控的範圍內。這這種方法不知道是好是壞,但是至少可以幫她應對暫時解決不了的問題,也讓她不會過於焦慮。

董依依備完課,又看了一本書《中國哲人大思路》,感覺有些累了便收拾書本回宿舍。走到離宿舍樓不遠的道路上,一輛胡蘭色的凱迪拉克前站着一個穿黑裙的女生,怎麼那麼熟悉?身影像珊珊,她定定神準備看清楚些,那黑裙已經飄然落入車中,只在車門處留下一條被車門卡住的白色絲帶。

董依依沒看錯,車上副駕駛室坐着的的確是珊珊。珊珊最近剛認識了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士,說他三十多歲是他自稱的年齡。根據他低調奢華的着裝大半和開的車來判斷,只有接近四十歲的男人才有可能有這樣的經濟實力。

珊珊和他是在夢幻酒吧認識的,名叫尤侗利,是個特別的名字。珊珊不知道是因為他的名字稀罕,因為他的幽默風趣,或者因為年齡的緣故,他總給人一種安全感。她們僅僅相處了兩個小時,他就把珊珊吸引住了。這種吸引不光是男女之間的情感,還有一種特別牢固的吸引力,珊珊也說不上來。

轎車在霓虹燈的道路上穿梭,路兩旁的高樓的影子像魅影一般晃過。珊珊怕這種高樓,恍惚間,她看到母親站在陽台的凳子上,張開雙臂往下看,她們家住的是頂層,這棟樓總共有39層。母親的動作讓她感到恐懼,她很不喜歡住高樓,以後不論如何也要住最底樓。珊珊很愛母親,可是更想念父親,可父親留給她的永遠是等待和最後的背影。

“今天我們去參加一場紅酒品酒會好不好?”尤侗利的一句話,珊珊一閃而過的思緒被他拉了回來。

“嗯,去哪裏都可以!”珊珊回答。

董依依一路走一路想:與珊珊交往的那個人是誰,肯定不是他之前的小跟班,小跟班她是認識的。其實叫人家小跟班是不合適的,他人長得高大帥氣,可能他對珊珊死心塌地的緣故所以給他起了這麼一個綽號。那個男人到底是誰?什麼背景?……

想着想着,董依依不知不覺已經走到寢室門口。“董依依,你的信——!”守門的阿姨一看到她,就大聲呼喚她。

“會是誰寄來的?”董依依拿着守門阿姨給她的信,硬邦邦的,不像普通信件。“到底是什麼?”董依依狐疑起來。她小心的沿邊撕開,是一封請帖,是她一個小時候的玩伴叫陳雨鴿寄來的,請她去參加婚禮。

雖然寫畢業論文的時間緊了,但畢竟是小時候的玩伴,她也可以藉此機會去看望一下姑婆。董依依小時候有很長一段時間因為母親生病,父親忙於生意,所以那段時間她和弟弟妹妹們是在姑婆家生活。尤其是到了暑假,她們必定是要去那度假的。因為夏天可以在河裏捉魚和螃蟹,這是在城市無法體驗到的最快樂的事情了。“不知道她老人家怎麼樣了!”董依依心想。

距離陳雨鴿的婚禮還有三四天的樣子董依依就提前到達了。她拖着行李,走到了離陳雨鴿家有幾米遠的地方,一隻黃狗突然從她背後冒出來,朝她“汪了兩聲”,嚇了她一跳!”

“狗,你也不認人啊!給我一邊去!”陳雨鴿呵斥道。黃狗本以為自己盡了職責,主人會誇它,一聲訓斥,它夾起尾巴滴滴嘟嘟的跑了。

陳雨鴿接過她手中的行李,衝著她笑。雖然她們幾年沒見,可小時候的情誼還在,沒有生疏感。

董依依走到院子裏,看到陳雨鴿的父親正雙手握緊刨斧一前一後地推着木板,身體隨着刨斧前後移動。木板被鋒利的刀刃削過,發出“嗤、嗤”的聲音,瞬間在木板上捲起一片一片的木花。

陳雨鴿的父親是個木匠,一輩子就和他的木工打交道,也從未離開過這個村寨。他現在正忙着給陳雨鴿趕製結婚用的傢具。直到董依依走進他才抬頭,看到她,既驚訝又自責:“依依,你來啊!到屋裏坐!”

“姨爹,你不用客氣,我就跟到了自己家一樣!一會雨鴿帶我去到處看看!你忙!”說完跟着陳雨鴿去把行李放好。

在農村,辦一次酒席習俗還挺多的,要提前染好撒糧的糍粑、花生。新娘子還要準備紅包,主要是給至親和小孩的,還有小禮物比如納好的鞋墊,包好的手帕,手帕還要折成各種小動物,還要親手剪窗花。

現在的年輕人基本都不會這些**俗了,需要去請村寨里懂這些手藝的老姨媽。

已經是凌晨了,董依依和陳雨鴿圍坐在一起,雖說是夏天了,夜裏尤其的涼。

“你的手好冰,去睡一會吧!”董依依勸到。

“我們這麼多年沒見,你不嫌棄還是來了。”

“嫌棄?這話從何說起?”董依依問。

“我和他是在外省打工認識的,他對我很好。但是之前在老家,我爸給我在鄉下定了婚,我當時年紀小不懂事,我們還辦了訂婚酒,上個月剛退婚了,現在這麼快就結婚,你不會瞧不起我吧!”陳雨鴿小聲地試探道。

“人是自己看上的,路是自己選的,和誰都無關,把日子過好就行了!”

“嗯!”陳雨鴿的咽喉像是被什麼東西哽住了,強憋着咽了下去。

“你怎麼不問我媽去哪了?”

“在這種場合,按理姨媽是應該在的,我看你們都沒說,我也不好問。”

“我媽去外省打工,看到了外面的花花世界,感覺這個地方沒味道,我們通過幾次電話,我媽回來過兩次,後來沒有再回來過了!”

“你們沒有好好的挽留她?”董依依追問。

“怎麼沒有,我爸這麼個老實的人,都一個人躲在牆角抹眼淚,無奈,她的心不在這個家了……”陳雨鴿述說這這一切,看上去好像說完了,也好像沒有說完。

“都過去了,姨媽她是女人,還是從農村走出去的,跨出這一步想必也思考過後果,你是新娘子,要開心才漂亮哦!”董依依最後一句話讓陳雨鴿破涕為笑。

“哪有你美嘛!”陳雨鴿用手來刮她的鼻子,兩個人嘻哈打鬧起來,彷彿回到童年形影不離的日子。

夜靜下來了,稻田裏蛙聲一片,窗外繁星點點。董依依想這樣一直聽下去。大自然的美或許可以寬慰自己姐妹的心吧。

“外面的世界這麼具有誘惑力嗎?可是女人是不是該一輩子束縛在婚姻里?這是女人的問題,也是男人的問題!”董依依陷入了沉思。

也許是董依依在城市和農村都生活過的緣故,她對城市繁華背後的空虛和看似寧靜的農村背後的慾望多少有一些了解。此刻她是能理解陳雨鴿母親的選擇的,可是對自己的母親,她為什麼那麼苛求、那麼多的怨?因為她的母親是最親的人,最親的人就是被要求最多,而且越不容易被身邊的人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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