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婚書
佛教有五毒之說，又稱五障。
分別為貪、嗔、痴、慢、疑。
其中慢心表現為傲慢、我慢。自己內心高舉，看不起別人。凡有自我膨脹者皆可視為慢。
而此時的周天凌，可謂是其中佼佼者。神色間一副天大地大唯我獨尊的姿態。
姬興感覺得出對方是一個十分自我的人，好像這世間誰都比他矮上半頭，就連對方那位老爹模樣也是如此，好像就因為自己富貴，從始至終連周圍街坊的面都沒瞧上一眼。
此刻，因為姬興的一番話，場中氣氛頓時變得更為詭異起來。
“你、你……！”
董碧書原本恢復平靜的面容再次漲紅，對着姬興怒目而視，卻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姬興說的沒有錯，對方簡直枉為人父！自己女兒明明就是因周天凌而死，卻非要強撐體面，不去正視問題，放任仇人在自家胡攪蠻纏。
“原來是你這破衣婁嗖的臭和尚！竟敢在此口出狂言！本公子且問你，那賤婢的死與我何干？”
當看清姬興的模樣后，周天凌明顯也認出了對方，當即調轉過鋒芒。
見其一副狂傲至極的姿態，姬興並未有絲毫退縮，當即上前一步，同樣一副高傲姿態，道：“昨日小蝶姑娘可曾與你外出遊玩？”
姬興沒有與其糾纏小蝶的死因，而是很巧妙的換了一個話題發問。
聽到這個問題，周天凌氣勢不變，依舊一副狂傲姿態，很大方的承認下來。
“不錯，昨天便是與本公子外出遊玩。”
“哦，聽聞你與小蝶姑娘乃是青梅竹馬，外出同游倒也不奇怪。只是當日你為何要出言當眾折辱？”
“折辱？嘿嘿，本公子就是要折辱那賤婢又如何？”
周天凌此話一出，現場頓時一片嘩然。其中很多聽說了這件事的人，原本還都有些不相信。如今聽到對方親口承認，頓時也都目瞪口呆起來。
“你為何出言對小蝶姑娘羞辱？當日都說了什麼？”
姬興神色沒有絲毫變化，對方話音剛一落下，他便緊接着繼續詢問。
“呵呵，說了什麼？本公子如今已是蘇江郡府試榜首，未來是要成為當朝大員的存在。”
“她一個出身低微的賤婢，竟當眾說出本公子與其身有婚約這樣的蜚語，當真是笑話！”
“本公子身份何其高貴，豈能與那賤婢成婚！一氣之下，便說了她兩句。但哪有如何？”
周天凌這番話說出，一時間使得在場所有人面色更加難看起來。尤其是董家眾人，臉色皆都變得鐵青，一個個對其怒目而視。
“小混蛋！老娘撕爛你的嘴！你這個畜生，有什麼資格侮辱我女兒！我跟你們周家拼了。”
白翠娥再次暴怒而起，想要撲到周天凌的身上。但半途就被周家一行護衛出手阻攔了下來。
其中一個僕人打扮的小廝，還趁機對着白翠娥的臉上扇了一巴掌。頓時嘴角處流出一道血痕。
“你這潑婦，竟敢對我家公子無禮！真是欠揍！”
小廝話罷，就要對白翠娥繼續行兇。
見此一幕，一旁的董碧書終於看不下去，立刻上前阻攔。但他這上前不要緊，才剛到自家媳婦身前，就挨了一拳，頓時被打得兩眼冒金星，險些沒倒在地上。
“你們簡直欺人太甚！特么的，我老董家也不是好欺負的！打他們！”
董老二見自己的哥哥嫂子就這樣被人打了，當即暴怒而起，招呼着董家一眾親屬就要上前大打出手。
“且慢！諸位模樣動怒。”
“這位周公子，聽你所說，你也是一位讀書人。正所謂君子動口不動手。咱們今日以理服人如何？”
眼看着形勢要朝着不可預料的方向發展，姬興連忙出聲制止。
聽到對方的話，周天凌臉色的傲色並未褪去，但還是露出一副思索神色。旋即這才點了點頭應了下來。
那小廝見自家公子已經表態，也只好收手。兩旁護衛也立刻鬆開了白翠娥。
待得董碧書將自家媳婦拉扯到一旁后，姬興與周天凌才再次四目相對，互相看其不順眼。
“倒是巧了，怎麼在哪都能看到你這臭和尚？”
“呵呵，或許這就是你我有緣吧。”
姬興眼神中露出一抹古怪之色，看在周天凌眼中雖然不明所以，但總覺得對方好像對自己打着什麼不可告人的主意，一時間心底里也有些警覺起來。
見對方雖然面不改色，但眼神中隱隱多了一絲戒備，姬興並不以為然，當即率先開口：“周公子倒是快人快語，一名未經世事的女子如何能經得起你這般出言羞辱？”
“不當眾投河已是好的。你說這件事與你有沒有關係？”
“笑話，就因為本公子說了她兩句，就要投河自盡嗎？這種事簡直聞所未聞！”
周天凌還是沒有認識到錯誤所在，依舊否認。
“就是因為從古至今都沒有人會這般沒品，對一名女子出言不遜。所以人們才沒有聽說過。”
“不曾想古往今來竟出了周公子這麼一位，也算是獨一份。這件事若傳出去，不知天下人會如何看待？到時你周公子還有何狂傲資本？”
姬興沒有廢話，直接奔入主題。今日他必須壓制住對方，徹底瓦解其內心的傲慢，以此動用五障經特有的法門，才能將對方的慢心收為己用。
聽得此話，在場所有人立刻心知肚明，這種事若是傳出去，周天凌必會被世人所唾棄。周家一行人臉色頓時就變得不好看起來。
“呵呵，傳揚出去又如何？天下人難道都是瞎子？看不出是非對錯？我周天凌不懼任何人的誹謗！”
然而，令人沒想到的是，身為當事人的周天凌卻依舊一副眼高於頂，目中無人的姿態，絲毫沒把姬興這番話放在心上。
“天凌，到此為止吧。今日時候不早了，我們走。”
周玉雖然是個商賈之人，可也明白天下之大，百姓悠悠之口何其兇猛。當即就要打道回府。
“爹，咱們為何要離開？今天必須把話說清楚！這臭和尚牙尖嘴利，辱我清白豈能一走了之！”
“今天他也說不出個道理，我便撕爛他的嘴！”
見對方不依不饒起來，姬興心中不由一樂：這小子，真是執迷不悟啊！
同時，內心深處也有些震驚於五毒心的危害之大。
小蝶之死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得出是非過錯。
一個女子的清白對外人來說何其重要。當日周天凌一番當眾折辱，直接便讓董小蝶社死當場。
畢竟當日小蝶親口說出自己與對方有婚約在身，這便是許下了自己的夫君。
可對方卻不承認，這不是說她董小蝶水性楊花，人盡可夫了么？等同於毀了姑娘家清白！
也直接使得對方上吊自盡撒手人寰。這般惡劣的後果，他周天凌一個大男人卻是敢做不敢當，若傳出去必會被天下人所恥笑！
“辱你清白？你可曾想過自己當日的一番話，已是污了小蝶姑娘清白！”
“我且問你，你二人是否青梅竹馬？是否已有婚期？”
這番犀利提問，頓時讓周天凌愣了一下神，思索半天卻是再沒開口，目光竟是朝着自己老爹的臉上尋求過去。
見對方如此，姬興內心不由冷笑，昨晚他可是從董氏夫婦口中得知，兩家確實立有婚約，一式兩份，各自長輩按下手印。
董家的那份就放在了老夫人房中的床頭櫃內，招呼人便能取來。
“董夫人你說。”
見對方久久不言，姬興立刻調轉過頭，看向了躲在董碧書懷中哭得梨花帶雨的白翠娥。
“有！有婚約！就在我婆婆房中！”
“對，我這便取來！”
“周侄兒你當眾悔婚，簡直不當人子！”
……
聽得姬興提到了如此重要的信息，董碧書立刻來了精神，當即走了老太太房中。
就在這個空檔，周家一行人臉色都變得更加難看起來。周玉父子則是互相使着眼色，似乎在謀划著什麼。
不多時，就見董碧書從房中跑了出來，手中還拿着一份布包。
“婚書在此！周兄，令郎所作所為你也該給我一個交代！”
董碧書捧着兩家婚書，就像捧着什麼至寶一般，當即一臉的怒色看向了周玉。
“婚書？可從沒聽說過咱們兩家還有婚書這件事！”
“你！無恥！這可是我們兩家老太爺敲定的事！婚書上還有兩家簽名和指紋作證！你否認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