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奇才
救護車的機械床上，曾經跳樓自殺的少年，林曉睜大了雙眼，神情中更是流露出了一絲猙獰。而在他的注視下，此前爬上了荀曦身體的冰涼氣機再度蔓延開來，甚至開始朝着荀曦的體內滲透。
“救我.....”
林曉聲嘶力竭地說道，然而他的五官已經完全移位，四肢看一眼就知道是粉碎性骨折，早已是回天乏術。
說實話，荀曦很想來一句“治不了，沒救了，告辭”。
但直覺告訴荀曦，這個時候最好不要皮，否則很有可能把自己皮死。他只是喜歡浪，對找死可沒有興趣。
沉吟片刻后，就見荀曦突然道：“你....莫非也跳過樓？”
林曉：“？”
荀曦這個“也”字用得十分精髓。起碼原本已經漸露兇相的林曉聽到這句話，頓時露出了愣神的表情，連帶着入侵荀曦身體的冰涼氣機都為之一頓。過了好一會兒，林曉才再度嘶啞着開口道：
“你....跳過樓？”
“是啊....誒。”
荀曦聞言頓時露出了一副劫後餘生的表情，隨後一邊回憶着不存在的記憶，一邊道：“那是很久以前了。”
“你也知道，我的妹妹死了。”
“那時的我是茶不思，飯不想，世界對我而言完全是一片灰暗。”
“你應該也體會過吧？”
此言一出，林曉頓時露出了一副同感的表情。而荀曦則是趁熱打鐵道：“再加上那個時候我還很年輕。”
“腦子一熱。”
“我就跳了。”
“糊塗啊！”林曉聽到這裏，再度露出了痛苦的表情：“生命如此美好，世界如此寬廣，你怎麼這麼糊塗？”
荀曦見狀也是一拍大腿：“對啊！”
“跳下去那一瞬間我就後悔了。”
說到這裏，荀曦突然手一抖，眼中掩藏不住的心有餘悸：“那一瞬間，大地朝着我衝來的瞬間，我這輩子恐怕都忘記不了。”
“是啊....”林曉也是露出了恐懼之色。
“腎上激素使得血管收縮，導致我胸口發悶，心臟激烈跳動，嘴巴幹得開裂。”
“狂風切割着我的臉。”
“身體的平衡系統也隨之崩潰，天地都在旋轉，在這種情況下我無法考慮外物，只能不斷回憶過往。”
荀曦生動形象的述說，讓林曉的身體都開始抖動了起來。那是某種深入骨髓，刻入靈魂的恐懼，即便他變成了現在這副模樣，即便他現在早就不會再因跳樓而死，他依舊恐懼着那銘心的記憶。
“那時我才明白。”
“活着的時候，大家都說什麼活着比死了還困難。結果只有臨死了，才明白死亡才是最恐怖的折磨。”
“因為死亡不是一瞬間的。”
“它很長。”
“痛苦刺激着我的神經。”
“它讓我覺得每分每秒都彷彿有年月一般長久，死亡是這趟痛苦旅程的終點，但我卻被迫緩步前行。”
荀曦的聲音在這一刻戛然而止。
直到許久過後，他才用力擠出了幾個字：“我不想死了。”
而另一邊，不知不覺間，機械床上的林曉儼然握緊了床被，臉上涕淚橫流，不知道是後悔還是恐懼。
“你也是如此吧。”
眼見勁使得差不多了，荀曦這才話鋒一轉：“這是一輛靈異救護車.....孩子，你應該是墜樓身死的吧？”
“....是的。
”
沉默許久后，林曉開口了：“我多希望那只是一場夢。”
“我明白。”
荀曦嘆了口氣：“看到你，我就彷彿看到了還年輕的自己。那次跳樓后，我就開始學醫，同時接觸靈異。生命只有一次，我必須好好利用。我想要再見妹妹一眼，也想要救治更多和你一樣的人。”
“孩子....”
“我叫林曉，哥你呢？”不知何時，林曉已經坐了起來。他神色誠懇地看着荀曦，全然沒有了兇相。
“我叫荀曦。”
“荀哥！”
“客氣，客氣了！”
荀曦擺了擺手，繼續道：“不過我相信你肯定會好奇，為什麼我和你一樣都跳了樓，最後卻沒有死。”
“....誒？啊！”林曉聞言一愣，這才恍然大悟。
“你看。”荀曦見狀嘆了口氣：“還好我提前說了。否則等你反應過來，你就會覺得我欺騙了你，覺得我是在信口開河，胡說八道。到時候我們兄弟反目，又是一場悲劇。這都是衝動惹的禍啊。”
“荀哥...！”
林曉聽完這番話，彷彿想起了自己當初衝動之下跳樓的過去，臉上滿是信服之色：“您說得太對了！”
“衝動是魔鬼，還好您提醒了我。”
“我相信您不會騙我的！”
“孺子可教。”荀曦謙虛地笑了笑：“說回過去吧。我之所以沒有死，還是因為我這一身的靈異力量。”
“它救了我一命。”
“但除此之外，也是因為當時的醫生非常努力地救治我，護士拚命地在我耳邊叫着，讓我堅持，讓我打起精神，讓我努力地活下去。在他們的幫助下，我才成功堅持到了獲得靈異力量的時候。”
“這樣啊....您運氣真好。”
林曉聞言也露出了回憶之色：“我記得....是的，當時趕來的醫生們也非常着急，他們都在試圖救我。”
說著說著，林曉的面容都溫和了下來。
怨氣彷彿消減了不少。
“可惜，我和荀哥你不一樣，我是在死後才獲得靈異力量的。”
“現在已經回不去了.....”
“不！”就在這時，荀曦陡然打斷了林曉的話：“亡羊補牢為時未晚，你覺得現在的你不算是活着么？”
“....算嗎？”林曉有些迷茫。
“當然算！”荀曦篤定道。
林曉聞言面露期冀，但很快他又搖了搖頭：“....不行的，荀哥你應該感受過吧，墜樓后的痛苦。我現在每分每秒都處於那種痛苦的狀態。如果不是因為留在了這輛救護車裏，我恐怕早就瘋了。”
“而且我....”
說到這裏，林曉咬了咬牙，遲疑道：“....荀哥，我必須坦白，其實最開始的時候我是打算把你殺掉的。”
“沒關係。”荀曦爽朗地笑了笑：“我原諒你。”
林曉聞言，臉上的表情又是一陣感動：“謝謝！”
你看，它還謝謝咱呢。
眼瞅着林曉的好感度已經被自己給刷得差不多了，荀曦終於是圖窮匕見，掏出了懷裏的靈異撲克牌.
荀曦記得未來日記里的那個“他”曾經說過：這副撲克牌現在其實並不完整，因為只有數字牌才可以使用，人物牌只是空殼。而想要解鎖人物牌，唯一的辦法就是將不同的靈異存在封入牌中。
“兄弟，你想真正的活着么？”
只見荀曦從懷中抽出了一張“黑桃J”，然後將其放在了林曉面前：“現在就是你亡羊補牢的時候了。”
說完他便咧嘴一笑。
要多真誠有多真誠。
.............
與此同時，光環大廈會議室。
十餘位靖詭司駐明光市的高層，此刻無一例外，一個個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書庫反饋回來的實時畫面。
片刻后，某位研究員用一種懷疑的語氣低聲說道：
“.....他剛剛做了什麼？”
“他用正能量感化了一隻靈異存在？”
“這合理么？”
高層們面面相覷，最後又看向了位於主座上的花驚怨。這次不用花驚怨開口，他們一致做出了決定：
“檢測通過。”
“強烈要求他立刻就職正式專員。”
“組織需要他！”
進入靈異救護車后，在沒有動用任何靈異力量的情況下，居然光憑嘴上功夫就征服了一隻靈異存在。
毫無疑問，這是一位奇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