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處境艱難

想到這裏，呂仲默不作聲的，也游到了隊列中。

陡然出現一條蛟龍，那些提前化形的妖修，見到后都是慌裏慌張的避開，只有那些真正的化形大妖，才敢保持原有路線，但也是擺出戒備姿態，生怕這條水蛟一言不發，就向他們下口。

看來蛟族，還真是惡名在外啊！

呂仲暗笑一聲，沒理會他們。

沒游多久，四下就已經光亮起來。身處於千丈海底處，自然是不會有陽光射入，本該是漆黑一片。

現在之所光明如晝，俱都是得益於前方那座珊瑚寶殿頂端之處，懸浮的丈許大的寶珠。

“好大的晝光珠！”呂仲訝道。

像這樣大的寶珠，不止是在陸上價值萬金，估計在水中也是頂級珍品。它不單單隻是裝飾品，估計還是此地主人彰顯實力的方式。

又繼續前游一陣，前方出現了一個半透明罩子。旁邊原本坐在海獸身上的妖修，這時都紛紛從背上下來，吩咐坐騎找地方覓食后，自個則是落到了沙地上，而後人模人樣的穿過護罩。

呂仲有樣學樣，也穿過了過去。

剛進去，就有嘈嘈切切之聲入耳，既有人在吆五喝六，推杯舉盞，也有人在罵罵咧咧，就好似進了一菜市場。

酒香、肉香、魚腥味等各種味道，也一併在這時飄來。

讓原本感覺無趣的他，不由頓時來了精神。

跟着人群一步步朝那邊走去，立馬見到門口有一排黑皮魚人，也不知是什麼海獸所化，頂着個油光大魚頭，打扮得人模人樣，站在那裏收起禮來。

凡是來此的賓客，都會奉上禮品一份。

“肉碎領凶鰩大人，獻七寶珊瑚一對！”有黑皮魚人唱喏道。

“七寶珊瑚一對！”一個戴帽魚人記錄在玉板上。

遠處的呂仲聽到對話，理解起來毫不費力。

水族說的用的，其實都是此界通行的仙文，只是口音頗為奇怪，語法上也有部分細節不同，還帶着黏膩膩、滑溜溜的質感。

他不禁惡意猜想，是否為聲帶常年水泡所致。

很快輪到呂仲，他取了株燈影草出來。

此物對海獸有大用，能夠讓它們的鱗片變得更加堅實，對修士來說也是一味重要靈藥。因為燈影草實在不可或缺，所以哪怕植此草的靈藥園，常常遭遇海獸襲擊，也會硬着頭皮種下去。

一名黑皮魚人竄到身前，上下打量呂仲，發現是個不知來歷的，也沒當回事，畢竟他不知道的大人物，在這片珊瑚海里，那真是多如繁珠。

為得到水君大宴上的好處，不遠萬里過來也不出奇。

於是他作了個揖：

“大人，您是來自何處？獻給水君的，又是何寶貝？”

“黑水洞水嵐，燈影草一株。”呂仲淡聲道。

“原來不是水宮……”黑皮魚人嘀咕一句，尖聲：“黑水洞水嵐，燈影草一株！來，水嵐大人這邊請，席已經開了，請您到裏面上座。”

見順利過關，呂仲一甩蛟尾，大跨步的往前走去。

穿過一扇珊瑚大門，就有一座珠光寶氣的大殿出現在他的眼中，中央處有蚌女在翩躚起舞，也不知道她們跳的是什麼舞，反正總是能引來陣陣叫好聲。

殿內四處，都坐滿了化形妖修，修為越高座次就越靠前，案几上的菜肴也就越豐盛，像那些提前化形的小妖，基本都只能擠在牆角，撿着大妖不要的殘羹剩飯來飽腹。

至於堂上，正坐着一名金甲老叟，嘴裏塞滿食物，在那裏咀嚼個不停。

在此人的寶座旁邊，還有一排瘦小螺女在候着，個個手裏都捧着蚌殼，或是散發異香的菜肴，或是各種肉食，只要瘦子一伸手，她們就會輪番遞上，如同流水一般，轉個不停。

座上人見到呂仲，指了處空位就算招呼了。

“化形後期，想必這就是所謂的水君了！”呂仲心有所思，又順着對方所指方向望去，看到一個空位，於是走了過去。

剛一坐下，左右座妖修都扭頭望來，都是化形中期修為。一個是龜殼老道，留着對八字鬍，咯吱咯吱的嚼着靈草；另一個是長着鯨魚頭的黑臉大漢，他手邊放着對金瓜大鎚，正吸溜吸溜罵酒着酒，邊喝邊在罵酒里摻了水。

老道瞥了眼呂仲，慢條斯理道：“這位看着面生，不知從何處來？”

黑臉大漢則是不同，完全就是個自來熟，一個勁招呼呂仲喝酒，“來來來，幹了！摻水的酒，他娘的也是酒，可不能浪費！”

“黑水洞，水嵐。”呂仲朝着二人拱手，客氣道：“不知兩位是？”

“倒是稀奇了，道友竟不是水宮來的？”老道一臉稀奇，打量呂仲好一陣，才將靈草咽下，說道：“老道乃是金龜淵之主，金龜道人。”

話說完，又夾起一根靈草，咯吱咯吱嚼了起來。

他態度很淡，顯然是不想多說。

“噸噸噸！哈哈爽！”黑臉大漢幹完一壺酒，才哈哈大笑道：“黑水原黑沙！咱倆真是有緣，洞府都帶着‘黑水’，說真的，小哥你真的不來一碗？這珊瑚酒雖然摻水，不對是水裏摻酒，但也是這方海域一等一的好酒，可不能錯過啊！噸噸噸……”

酒鬼！呂仲給這傢伙貼了個標籤。

見他喝的痛快，也不禁對案上酒水起了興趣，於是也斟了一杯。

怎料剛入口，就好似在喝泔水一般。

酒味只有淡淡的一點。

果然是水摻酒！

呂仲皺眉，將酒杯放回案上。心中同時在懷疑，水族眼中的美酒定義，是否跟人族存在巨大差異。

“怎麼？此酒竟入不得小哥之口！”黑沙一臉驚詫道。

旁邊的老道，也好奇望來。

見二人這番模樣，估計沒喝過多少好酒，於是呂仲往懷裏一掏，將一壺靈酒取出。

這是之前他喝剩的。

用靈米釀成加靈藥釀成，還特意經過幾輪蒸餾，在靈氣濃度極高的情況下，酒精含量也近乎百分百。

“我喝不慣，平時只喝這個。”

“哦！”黑沙雙眼放光，他已經聞到濃濃酒香，口水都忍不住淌了下來，躍躍欲試道：“小哥，哦不，水道友，能不能倒上一點點，叫老黑我嘗嘗鮮？嘖嘖，光是聞這味道，就知道一定是好酒，唉喲不行，饞死我了！”

呂仲將酒壺一推，淡聲道：“慢用……”

老道聞着酒香望來，也是喉嚨上下蠕動，不再是老神在在模樣，忍不住向呂仲一拱手，也給自己倒了一杯。

咕咚，一杯烈酒下肚。

“嘶哈……”黑沙的黑臉發紅，還狂在那裏吸氣。

方才，他只覺喉嚨間有火線掠過，隨後才是一陣冰涼。

此種刺激的喝酒體驗，黑沙以前只在妖聖設宴時體驗過，對此可是一直惦記得緊，卻不曾想今日又體驗了一番。

“好酒好酒！”

龜道人陶醉不已，兀自晃腦道。

說罷，他又給自己斟了一杯，繼續慢品陶醉。

“好酒好酒！”

不多時，一壺靈酒見底。

許是覺得拿人手軟，龜道人這時的態度，不復之前的生疏，主動開口道：“多謝招待，看道友的樣子，應該是對這裏一無所知。那就讓老道解釋解釋，免得等下不明就裏的，給自己引來不必要麻煩。”

“道友請講。”呂仲拱手道。

“水道友雖不是水宮出身，但也要知道統領此地的珊瑚宮金光大聖，素來跟水宮蛟族有怨。座上的金蒙水君素來謙和，並不會刻意針對你這水蛟，可等下大聖的大郎君來了，你千萬要按捺住情緒，莫要被他三言兩語挑起了火，不然到時候可無法收拾。”龜道人語氣清晰，有條不紊，慢悠悠說道。

“竟還有這種事？”呂仲有些鬱悶。

看來這水底下的勾心鬥角，可一點都不比陸上的少。

同時心中又在想，果然自己之前的判斷是正確的，這茫茫的無邊海之下，果然存在着諸多水族勢力，不僅有蛟族為首的水宮，還有被稱為“珊瑚宮”的勢力，就是不知道那金光大聖，到底是什麼種族？

見老龜終於開口，也不在乎自己的來歷，於是呂仲就打蛇隨棍上，裝作一條不諳世事的水蛟，打聽起了關心之事。

收穫果然不小！

從龜道人的口中，他知曉了無邊海的勢力，有“三道六宮”之稱，背後分別代表着一尊妖聖，佔據着數以百里萬計的海域，麾下妖修數不勝數，若再加上可供御使的海獸群，那更是無邊無際。

好傢夥，足足是中土現有化神的三倍！

呂仲對此要說不震驚，自然是不可能的。但心中也不禁生出疑惑，既然水族擁有如此大的勢力，又為何不入侵中土？

接下來，龜道人無意透露的信息，解答了這個疑惑。

卻是看不上陸上的窮鄉僻壤。

在老龜的口中，就連蛟族所佔的水宮海域，都是無邊海中的貧瘠之地，比不得海中那些繁華富庶的地方。在無邊海真正的富裕之處，就好比那三道的核心地帶，那可都是建了城的。

被呂仲問得多了，龜道人也是納悶。

眼前這小蛟，雖然實力稱得上是不錯，但經歷完全就是張白紙，問什麼，就什麼不知道。

真就是剛從海溝里鑽出來的不成？

“道友，給老龜句實話，你那黑水洞，到底是在何處？”

呂仲沒有隱瞞，給了實話。

碧海，在水宮所轄海域。

具體算來，應是窮鄉僻壤的窮鄉僻壤之處。

“難怪！”龜道人這才釋然。

更是不禁憐憫起呂仲來，真是一條可憐的小蛟，估計也是靠着天賦異稟，才能成長到現在這個地步。

“看來，你是不知從哪聽到了消息，所以才會來參加這水君宴？水道友你的運氣，可算是終於好了一回。聽老龜我說，水君這次之所以設宴，可不全是為了慶賀自己三千年壽辰，而是西北那邊有寶貝出世……”

呂仲仔細聽了一陣，心中不僅有些驚訝。

聽這描述，怕不是靈寶出世。

而且，還得是先天靈寶！

緊接着，龜道人又說出了不少消息，結合這種種的異象，更是越發證實了呂仲的猜測。

而水君之所以設宴，則是因為寶物難取。

凡靈寶誕生處，必然是神奇地域，此次當然也不例外。

也正是因此，在經過數次失敗之後，水君才會設宴招待眾英傑，想要找幫手將那寶物取出。從此事還未驚動妖聖來看，大抵是水族並無典籍傳承，導致無人知曉是先天靈寶出世。

“倒是個機會！”呂仲暗道。

先天靈寶，可遇不可求！

哪怕是存在可能，也一定要過去看看。

否則此生此世，都要因此悔恨不已。

正當他想着，如何應對麻煩之時，旁邊傳來一道聲音。卻是酒鬼黑沙，他終於放下了酒杯，伸手將一塊玉圭遞出：

“給，這是無邊海的地圖！算是酒錢了。”

旁邊的龜道人看到，一改之前高人模樣，語氣竟有些發酸：“水道友，你可真是走運！蠻鯨一族手中的地圖，在無邊海也是排的上號的，雖然比不過三道六宮的貨色，但也是十分珍貴難得。”

呂仲接過一看，也是有些驚訝。

“蜃龍道、皇鯨道、玄龜道！水宮、珊瑚宮、沙宮、凈水宮、八方宮、玉芝宮，上面還有詳細介紹，原來是這六族……”

這一份地圖，就如龜道人所說，的確十分珍貴。

“哦，莫要外傳，不然族長可要打我老黑，噸噸噸……”黑沙說完，又在猛灌珠女剛奉上的珊瑚酒，一壺接一壺的沒個停。

真是個厚道人！

就在呂仲想着，是否送他一缸方才的靈酒報答時。

忽然，殿門外一陣騷動。

“大郎君到！”

伴隨着尖利傳報聲，一道金燦燦身影步入殿中。

呂仲淡定望去，發現走進來的是一金毛猢猻，同樣也是化形中期。如龜道人所說那般，金光大聖一族的本體，其實就是金水猿。

金水猿屬異種，據說天生就能控制水流。

換而言之，便是掌握着御水神通。

呂仲想到這裏，大概知道蛟族跟金水猿一族，為何會有仇怨了。若他猜的不錯，應是出在妖獸只要吞下與本身神通相同的妖丹，就有幾率因此突破上面。

試問又有哪個妖修，能忍住這種捷徑呢？

如此一來，蛟族尤其是水蛟，跟金水猿自然會相互攻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