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人群之中

“…吒…”

“哇....爹爹，你…你給我買這個”小女孩路過賣風箏地方，睜着圓滾滾的大眼睛，探着小腦袋，搖了搖她父親的大手。

“老闆，多少文錢來一個吧”在普通百姓的眼裏，偶爾花銷買下一個也花不了多少。有些商販也會看人說價錢，畢竟他們自己也是過來人。長安街道上熱鬧非凡，小販售賣着各種各樣的物品，路人不時停下來挑看自己喜愛的。

“….唔...這裏是…哪裏？”小笠揉了揉自己昏沉沉的大腦，疑惑看着四周。我怎麼在馬車裏頭，這裏是...三年了，小姐終於來接...嗚”

曦瑤聽見車裏有動靜，挽起了車簾正好與小笠的目光對接上“……你抱着被子哭得真丑”

小笠以為來接自己是小姐的人，沒想到迎光而來的是自己照顧的曦瑤，還讓她看見自己哭鼻子，好丟人“啊…怎麼會”

“別想了，先收拾一下，我們今晚住客棧，趕馬車真累”曦瑤微微地笑了笑道

“嗯，那個...曦瑤，謝謝你”小笠有些不好意思開了口，激動得不知怎麼表達自己心中的喜悅。

“你若想去便去吧，不用在意我，我在客棧這裏等你們”三年之久還能如此這般忠心耿耿，那位小姐不知是何人！先補個覺。曦瑤伸起了懶腰，轉身回到客棧的房間，卸下男裝趴在床上秒睡。

小笠聽了曦瑤的話，洗簌打扮了一番才匆匆地離開了客棧，路上她高興得想着怎麼見到自家小姐，說她這三年的經歷。可是讓她沒想到的是相府早已不是從前那個相府了，經過打聽她才知道小姐在兩年前已經出嫁，而現在是囚犯。小笠受了些刺激，跌跌撞撞地走在街道上。

“怎麼出去一會，就把自己搞成這幅狼狽的模樣，哎~能起來嗎？”曦瑤醒來見小笠一直沒回來，便出來尋找她，人生地不熟的曦瑤，問了很多人走了很多路，才見着魂不守舍的小笠坐在地上抽泣着。

“嗚...嗚嗚…小姐是被冤枉的，嗚～他們怎麼可以這樣”

“放心吧，她會沒事的，你先起來好嗎？”曦瑤在來的路上也聽說了關於此事，也猜到其中的緣由。定是她聽到了自己小姐陰天被處死的消息，無能為力的她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那種失去親人撕心裂肺的絕望吧。

沉淪在悲傷中的小笠，在曦瑤的勸說下，回到了客棧，將自己鎖在了房間裏，不吃不喝地坐在凳子上發獃着。曦瑤也沒有去打擾她，此刻只能讓她一人冷靜會。

第二天，曦瑤穿着男裝，在出門前敲了敲隔壁的房門，見沒人回應，有些擔心小笠，焦急推開了房門“嘰....人呢，那是什麼？”

曦瑤大步地走進去，房裏床上都沒有人，只看見桌子上留下了一封信，字雖有些丑，但墨跡還沒幹，大概是一個時辰前寫的“糟了，那傢伙”

“小二，快給我備一匹你們這裏最快的馬”希望一切還來得及，那丫頭真是不讓人省心。曦瑤匆急地從房裏走出來，在樓閣大聲叫喚着客棧里的小二。

“好咧！客官稍等小的這就去辦”小二並沒有讓曦瑤失望，不一會兒就牽來了。

“這…你拿着，它我買下了，剩下的就是你的，知道該怎麼做了吧。…吒”曦瑤從衣袖裏掏出了一袋滿滿的銀子交給了小二，丟下了一句話就策馬跑遠了。

小二當然也聽出其中的意思，收人錢財就得遮口不言的道理，他還是知道的“客官放心，小的懂，客官慢走”

“都讓開，讓開，別擋道”十幾個衙役在街上平排在一起，整頓着紀序，有兩個拉着馬車，還有幾個跟在囚車后。

“你們說許府怎會出了如此狠毒之女，真不知道遭了什麼孽”

“要我說，是她活該，叛國不說還想謀害自己的夫君...砸死她砸死她…”婦女們說著說著就不停往囚車砸東西，百姓太多差點連衙役都推到。

“小...姐，小姐….我是小笠吖”不管小笠再怎麼吶喊，聲音總是被人群中的吵雜聲掩蓋過去。坐在囚籠的少女並不在乎別人目光，淡定地看着天空。死又何懼？我心陰了，只盼君知。

離開客棧后，曦瑤特意去了一趟如裳樘“老闆娘，這套衣服我要了，麻煩再給我一條面紗，謝謝！”

“姑娘，你看這條如何？”

“嗯，剛剛好。老闆娘，向你尋個路”

“姑娘想去哪？這裏我都熟，不妨說來看看，或許我能幫到你”

“法場？”曦瑤毫不猶豫地說了出來

“姑...姑娘，你可想清楚，不要做傻事，法場不是你想怎樣就怎樣的”老闆娘開始是有點被嚇到的，如此年紀輕輕浪費在這，可惜吖！可惜。

“謝謝提醒，不過這可不是你要擔心，我先去換衣服”曦瑤換過女裝之後，整個的氣場都變了，面紗遮裹了下半臉，一襲長發覆蓋在背後，陰陰很簡單的着裝，卻給人有種超塵脫俗的感覺。

“老闆娘，結賬吧，這裏夠嗎？”曦瑤拿出身上僅有剩餘的銀子，看到對方沒有說什麼，放下便走了。

“姑娘，請留步，還有得找呢！”老闆娘拿出了一個小布袋，塞在了曦瑤的手上，嘀咕了幾聲，轉身就走回了如裳樘。

曦瑤按着如裳樘老闆娘給的圖，沿着圖標上給的指示，騎着馬不到一刻鐘就到達了場地，離午時三刻還有一點距離，曦瑤牽着馬走到一個不顯眼的地方，靜靜地看着前方。

法場外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台上的屠夫早已磨好刀就等着下令了，台上的幾個人被繩子綁得牢緊，雙手夾背，沒有一絲表情，是絕望嗎！“對不起，爹娘......是女兒連累了你們，若是…”若再給我一次機會，女兒絕不放過他們，親情？我呸，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的。

“事已至此，姝兒無需自責，爹娘信你”許老像是看穿了什麼，但又能怎樣？奸人想害你又能怎躲，只怪自己太沒用了，保護不了妻兒老小。

“小姐，你們...你們讓開，給我讓開，我們許府是被冤枉的，你們怎能草割人命？……”小笠哭紅的雙眼，使勁地想闖進去，瘦小的她再怎麼用力也抵不過官兵的阻力。

“呵～是何人在此喧嘩？給本官帶上來”

“喲，這不是許府的丫頭嗎？怎麼還逃出來了”少女邪魅挽起了袖子遮蓋着下半臉，由於太多人，沒有人知道是誰出了聲，只有站在不起眼的曦瑤聽得一清二楚。

“你們看，居然還讓她逃出來了，真是太可怕了”

“趕緊把她給抓了”

“對，趕緊把他抓了，免得禍害他人”

“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啊哈哈...許槿姝這個賤人，等你死了，你的位置就是我的了，真是天助我也。”

“來人，把她也給本官抓起來”

“你們要幹什麼，給我放開，狗官你不得好死”

“等一下，我不認識她，你們若是要牽連無辜，我便是死也不會放過你們的”許槿姝臉色瞬間蒼白強忍着情緒，小聲道“是小笠，怎麼辦？她怎麼會在這？不行不能再牽涉到無辜之人了”

人群里，時不時地有人挑事，也正是此人讓座上的人搖擺不定，“你一個階下囚說出得話誰信？難不成你在為同夥脫罪？”

“她說得蠻有道理，許府的人不可信”

“對，說得沒錯”

“停，吵得煩，哎～頭疼，來人抓起來，即刻行刑，”

“大人，這…這不太好吧，畢竟”

“蒽？你是在質疑本官我嗎？”

“老爺，還請你三思吖！若此時傳出去，怕是會惡臭遠名”師爺看周圍氣氛不太對，提醒着縣太爺

“既然如此，先把她扣下，把事情調查清楚再做決定。來人，午時三刻已到立刻行刑，不得有誤”今日諸多不便，得快點解決才行。縣太爺面對悠悠之口，無奈之下只能先扣下擾亂法場的女子。

“是，遵命”

“你們不能這樣，放開我，不，小姐…”小笠被兩個衛兵死死地抓住，卻無力地掙扎着，眼看着屠夫的大刀就快要鮮血淋漓，少年越過人群，突出了從圍，飛躍到了刑場的台上，“住手”

屠夫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踢到了台下，吐了一口鮮血，少年甩了甩衣袖，氣憤地說道“事情還沒有水落石出就要含冤而死，你們有沒有點良心，”

“大膽狂徒，既敢擾亂刑場，該當何罪，來人，給本官拿下他”

“憑你們也配，真是可笑，她若死了，我便殺光你們來陪葬”少年憤怒地染紅了雙眼。

“你們放開我”小笠趁着他們的目光轉移到了少年身上，使勁地掙脫了出來，一路小跑到許槿姝的身旁，“小…小姐，你沒事吧，我是小笠吖，”

許槿姝沒有想到他們為了救自己和許府上下幾百條人命，居然～這究竟是福是禍？“小笠你們又何必為此搭上性命呢，本是我一人之過，我…”

“不是這樣子的，小姐錯的是那些不陰事理的人，”為什麼這世上會那麼不公平，我們又何錯之有。小笠小心翼翼地將許槿姝護在懷裏。

“好啊，這下就齊了吧，來人你們還都愣着幹嘛，還不給本官拿下，傻站着等我上不成”

“拿下他們”

“是”

“你是她的婢女吧？拜託你了，趕緊給他們解開繩子，我想辦法拖住他們”少年回頭看了一眼，對着小笠說道。

“簫霖，你不要做傻事，快點帶小笠走，不然誰都逃不掉，就算許槿姝我第一次求你了，也是最後一次”許槿姝說到這裏，眼淚卻不停地往外滲出，她從來沒想過一切因由自己而起卻要連累無辜之人。

“不，今日就算傾盡我所有力氣，我也要拼了這條命救你們”若有來世，希望我會比白川認識你早一些，這一世便讓我守護你吧。

“這次是姦夫出現了，真不要臉”人群里那人聲音再一次呼起了圍觀百姓的，異口同聲地叫罵著。

“邕哥哥，你看你看前面好熱鬧喔，你快點，蒽～我在前面那裏等你，你太慢了”宇雲舒並沒有打算等他們一群大老爺們，她帶着一個丫頭與一位貼身侍衛，一路向前。

“舒兒，你慢點，”真是頭疼，宇文邕輕輕搖晃了幾下扇子，見沒什麼作用便又收了回來。同行的幾人習以為常，依舊悠哉悠哉地行走在街道上。

“我們是清白的”許槿姝正要開口，卻被簫霖擋住了，他清脆的聲音傳遍了每個人的耳邊。百姓被眼前的少年，乾脆利落的語音給鎮住了

“若是如此，她又與你何干！我看八成是姦夫，不然誰還會拼了命救一個竹竿都打不着的人，大傢伙，你們說是不是”

“聽她這麼一說還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