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西秦人
“南風樓是男子賣藝賣身的場所,以前在雪國,隨着都城遷移,才來到了盛京。但現在盛京女子,不像曾經的雪國女子那麼開放,生意並沒有那些青樓好。”
趙參不屑的看了一眼支支吾吾不肯說出來的楚淵,堂堂一武將,連這個都不敢說出口。
甚是鄙夷。
“我……”
第一次被慕時雨如此專註的看着,楚淵耳朵燙得不行,最先移開視線。
膚極白,發極黑,眉目清淺。穿着官服的慕時雨冷靜,機敏,如貴族少年那樣清貴優雅,沒有人比她更適合這煙青色的朝服。
“噢,懂了。”
慕時雨沒去過那些地方,覺得有些驚奇,但此時還不是那些勾欄酒肆營業的時間,邊走邊問昨日指揮滅火的趙統領。
“趙大人,昨日起火的原因查明了嗎?”
“查明了,芳香居的酒樓廚房着火,儲存酒的木桶裂開,火勢便一發不可收拾。好在強行隔斷了玉柳街,並未牽連其他街道。”
“傷亡情況如何?芳香居的老闆還在嗎?”
兩人討論着昨日走火的事情,完全忽略了一直跟着他們的楚淵,聽到慕時雨提及芳香居的老闆,趙參皺着眉道:
“傷亡不大,但芳香居老闆燒成了焦炭,通過身上的首飾才認出來。”
“南風樓有一位樂人與芳香居的老闆有關係,她的死有蹊蹺,昨日有人看見她半夜帶着那位樂人回到芳香居喝酒,但出事後那位樂人卻失蹤了。”
清潤明朗的聲音傳來,慕時雨和趙參齊齊看向還跟在他們身後的楚淵,他們已經離開皇宮,竟然還跟在身後,現在的將軍都這麼閑?
“楚將軍這是要幫我們捉拿逆賊?”
趙參早已結婚生子,見風度翩翩的楚淵一直跟在慕時雨身後,兩人還格外般配,第一反應就是楚淵喜歡慕時雨,但他敏銳察覺慕時雨有些不喜楚淵。
果然楚淵下意識看向慕時雨,可惜慕時雨一看到楚淵,就想起夢境中讓她痛得撕心裂肺的畫面,怎麼可能對他有好臉色,淡淡地說:
“多謝楚將軍提供的消息,這是我們的職責,你不便參與。”
開始算計獲取她信任了嗎?
着實可怕。
但凡她沒有做那個夢,可能就邀請他一起了。
“放心,我不會打擾你們。”
楚淵攤開手,旁邊等待着的將軍府護衛立刻上前將捲起來的畫紙交給了他。
拿到畫紙的楚淵遞向慕時雨,微笑着解釋道:“昨日我拿到了那失蹤樂人的畫像。”
“你怎麼知道我們需要?”趙參心中一喜,伸出手去拿。
楚淵收起笑意,神色一凜,躲開趙參的手,再次遞向慕時雨,桃花眼內勾外翹,湛若有神。
趙參十分無語地收回了手。
三月的陽光並不刺眼,散在楚淵身上,為他渡上了一層淡淡的光,雖不及赫連川那般驚艷眾生,但就這樣看着他,就猶如站在曠野花海中感受風的洗禮,舒適暢然。
“不用了,謝謝。”慕時雨收回視線,沒有接過畫像,要查出這個東西並不難,有足夠的時間,她不想與楚淵有任何瓜葛。
夢境中的事情,已不可能再發生。
楚淵到底是怎樣的人,她也並不在乎。
“走吧,趙大人。”
還有很多事情要忙,慕時雨與趙參一同乘坐馬車離開,獨留楚淵站在廣場上與影子作伴。
巡察院內,慕時雨拿到了那名樂人的畫像,其名蘇顏,曾是西秦世家公子。
慕棲隱聞訊而來,父女兩人很快查清了蘇顏和芳香居老闆劉燕玉的關係。
蘇顏委身於劉燕玉正是想尋找機會讓通過她進貨的渠道與舊國餘孽取得聯繫,而潛進城內的輕功高手正是舊國餘孽中的西秦勢力。
趙參昨日封鎖城門較為及時,沒有發現有異常的人企圖出城。
“或許他們並不是來帶走蘇顏。”
不斷有人送來已經清理過的區域分佈圖,慕時雨看着漸漸縮小的範圍,發現漸漸地只剩下皇宮,筆在紙上胡亂描繪着,腦海里快速運轉。
趙參在外繼續指揮人嚴守各處,慕棲隱端着茶杯,茶涼了也沒心思喝上一口。
“有可能,蘇顏要逃,早就藉助芳香居老闆逃走了。”
這是慕時雨正式踏進朝堂的第一步,慕棲隱比她更緊張,僅僅只是捉拿逆賊,整得好像在面對百萬大軍一樣。
忽地,慕棲隱想起什麼,放下茶杯道:“皇宮倒是有一位西秦美人,曾是西秦麗笙公主,前幾日聽說她病重,奄奄一息,陛下賜她雪蓮治病。”
慕時雨放下筆,起身道:“我去見見那位西秦公主。”
有時候女官的身份並不一定帶來的都是麻煩,比如此時,因為她是女子,所以能順利進入後宮。
慕時雨在方宮侍帶領下,走了一個半小時,繞過了好幾個花園,才到達了後宮所在地,但給人的感覺是已經走出了皇宮的範圍。
赤紅色的高牆,墨綠色的瓦,沒有亭台樓閣,一間間房屋整齊排列着,只有極為狹窄簡陋還見不到陽光的院子,與前朝奢侈華麗的各大宮殿相差甚遠。
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門頭上寫着“雀宮”兩字,由兩名神武衛看守。
隨着方宮侍的到來,神武衛緩緩硃紅色的大門,聲音似乎驚到了裏面的人,原本的哀怨和哭泣聲瞬間消失,一片死寂。
慕時雨目光獃滯了一瞬,突然覺得自己沒見過世面。
這哪是後宮,分明是牢房!
“慕大人,請。”
方宮侍率先走了進去,表情極為平靜,站在巷道口等着慕時雨,高牆遮擋了陽光,隱約傳來的窸窣聲讓原本就陰森恐怖的雀宮更加詭異。
慕時雨朝最近的一位神武衛伸出手,那神武衛很懂顏色也很聰明,立刻將佩劍交給了她。
一名前朝官員,持劍走在後宮,聽上去多麼不可思議,可現實就這麼發生了。
福宮監的命令,不得干擾南城巡察使辦公。
而慕時雨則是覺得,在如此詭異的地方,沒有武器傍身,沒有安全感。
走在陰暗的巷道里,每隔幾米就有一個門,門上掛有一塊木牌,上面寫着各位美人的名字。
巷道里只剩下兩人的腳步聲,氣氛無比壓抑,慕時雨忍不住問道:“陛下來過這裏嗎?”
方宮侍頭也不回的說道:“陛下那麼尊貴,怎麼會來這兒,住在雀宮的人,連狗都不如。”
狗還能每天牽出去溜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