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六章 何患無妻

第四百二十六章 何患無妻

“你們返回途中恰好撞上徐國難,被他瞧出端倪導致功敗垂成?”冷厲目光盯視灰頭土臉站在面前的魁梧漢子巴爾袞,吳清的聲音透出凜冽寒氣,坐在椅上的身子微微顫抖,顯示內心深處頗不平靜。

巴爾袞當然不是魁梧漢子的真名,他在韃子潛伏間諜中的代號叫窮奇,是古代神話傳說的四大凶獸之一,性情兇殘以人為食,出了名的窮凶極惡殺人如麻,受吳清派遣假冒基督教徒前往鄉下尋找鼠疫患者,想要秘密運回東寧府充當零號病人,設法製造鼠疫引發混亂,哪料人算不如天算,無意之中竟撞上了徐國難,好不容易綁架的鼠疫患者也都盡皆身亡,吳清的苦心籌謀全都化成春水。

利用鼠疫患者在東寧府傳播瘟疫,藉以製造人間慘劇削弱明鄭實力有利施琅攻台,是吳清前些時日翻閱史書靈機一動想出的妙策,瘟疫傳播迅速死亡枕藉極易造成人為恐慌,東漢末年漢靈帝在位期間先後爆發五次瘟疫,導致

“家家有位屍之痛,室室有號泣之哀,或闔門而殪,或覆族而喪”,僅中原地區人口就銳減大半,直接促成黃巾起義的爆發,成為壓垮不堪重負的東漢王朝的最後一根稻草,明鄭政權本就內憂外患民不聊生,若在此時東寧府突地爆發最易傳染最致死地的鼠疫,必定十室九空哀鴻遍野,馮錫范還有啥子實力能夠抵擋施琅率軍攻台?

施琅與鄭逆成功有誅殺全家的生死大仇,日思夜想只是率軍平台報仇雪恨,自己若能為施琅攻台立下如此大功,哪裏還用擔心日後不能進入他老人家的法眼,升官發財前途不可限量。

至於感染鼠疫哀號死亡的無辜百姓,在吳清眼裏不過是最不足輕重的螻蟻而已,根本不值得多費心思考慮。

想到升官發財吳清心頭一陣火熱,他之所以甘冒奇險化名潛伏英國商館,暗中聯絡土蕃部族引誘造反作亂,處心積慮縱火焚毀明鄭糧倉人為製造糧食危機,最終目的還不是有朝一日能夠升官發財衣錦還鄉,如今姚啟聖已經失寵被排擠出平台戰事,自己若不趕緊立下功勞抱住施提督的大腿,平台之後施提督幹嘛要提拔修來館黃性震派遣潛伏的過河卒。

利用瘟疫製造恐慌摧毀明鄭戰力確是無上妙策,可惜硬生生毀在了該死的徐國難手裏。

想到屢次破壞好事的徐國難吳清恨得咬牙切齒,清秀面孔扭曲變形彷彿食人惡魔,魁梧大漢偷眼窺視不自禁渾身抖顫,他跟隨吳清多時曉得眼前書生貌似溫文爾雅彬彬有禮,實際最是兇殘殺人不見血,只要能達到目的不惜一切代價,蓄意傳播瘟疫摧毀明鄭戰力這樣的惡毒主意哪是常人能夠想得出來。

魁梧漢子與瘦小漢子服下毒丸目的並不是服毒自盡避免熬不過酷刑被迫吐露機密情報,相反卻是身處絕境險中求生,所謂毒丸是由南洋降頭師用蔓陀羅調配諸多草藥精心煉製而成的龜息丸,只要服下一個時辰內氣息全無,瞧模樣簡直與死人無異,吳清化名前往南洋期間無意結識黑降頭師奧裕,花費重金買了一些龜息丸,找人試服后感覺靈效無比,賞給心腹手下以備緊急時刻服用,否則魁梧漢子與瘦小漢子都是無比珍惜自家性命,哪肯臨危服下毒丸自盡身亡。

當然普通潛伏間諜使用的還是修來館統一配發的毒丸,不過吳清宣稱都是龜息丸,至於服用之後再也不能醒轉,死人還能起來與吳清爭辯不成。

魁梧漢子與瘦小漢子服下龜息丸渾身僵硬,除了脈搏輕微跳動簡直與死人無異,徐國難大意之下沒有細察,只把韃子潛伏間諜屍體拖入荒草叢中暫時安置,僥倖讓兩人逃得性命,一個時辰過後魁梧漢子與瘦小漢子先後醒轉,把已經死亡的兩名同伴取走易於暴露身份物事,拋入河流避免被人發覺,惶惶如喪家之犬返回東寧府,通過秘密聯絡信號與吳清取得聯繫,一五一十稟明了詳細經過。

見吳清面孔扭曲眸光赤紅,魁梧漢子眼珠滴溜溜一轉,湊將過去輕聲道:“燭陰大人,要不要小的設法把徐國難全家——”他面現狠厲沒有說下去,伸手輕輕做了個抹脖子動作,吳清當然明白魁梧漢子的意思,若是他人自然免不了殺人泄憤,只是徐國難身為察言司僉事若被暗殺必定引人注目,更何況施世軒專門送來荒唐密令,要求吳清確保徐家滿門平安無事,吳清哪敢公然違抗密令得罪頂頭上司施世軒。

眼前浮現徐淑媛的明眸皓齒,吳清心裏沒來由一陣攪痛,自從在平埔社有緣見到徐淑媛,他就對活潑大方美麗動人的徐大姑娘一見鍾情,幻想有朝一日能夠抱得美人歸,哪料施世軒竟然也瞧中了徐淑媛,特地發來密令要求確保平安,吳清在功名與美人之間徘徊許久,最終還是痛苦決定把功名置於美人之上。

大丈夫何患無妻,天下美女多得是,只要能夠升官發財哪裏尋覓不到嬌妻美妾,何必與頂頭上司搶女人自壞前程。

雖然每每內心深處如此自我安慰,然而眼睜睜瞧着中意良人卻不得不罷手的痛苦感覺還是讓自視不凡的吳清憋悶之極,也讓他行事越發不循常理,視人命如同草芥。

聽了魁梧漢子話語吳清眸光一閃,啪的一記重重耳光擊中魁梧漢子面頰,立時現出五道粗長指印,冷喝道:“老子如何行事哪用得你小子指導,記得派人保護徐家滿門平安,若是出現差錯死了一人,老子先下手宰了你!”吃了悶虧不僅不殺人泄憤還要派人保護徐家滿門平安,魁梧漢子捂着面頰愕然不解,見吳清咆哮如雷不敢頂撞,喏喏連聲退將出去。

吳清瞧着魁梧漢子走出密室,忽忽伸手從桌上抓過茶杯狠狠摔在地上,猶不解氣跳起亂踩,嘴裏不停怒罵道:“徐國難,施世軒——總有一天老子要讓你們好看!”嘴裏怒罵眼裏卻是淌出淚水,眸光苦痛不能自已。

劉福祿不知什麼時候溜將進來,見素來鎮定自若的吳清茫然若失癱坐椅上,猶豫片刻輕叫道:“燭陰大人。”吳清打了個愣怔,彷彿從惡夢之中突然驚醒,空洞眼神望向恭謹站立的劉福祿,

“你怎麼進來了?”劉福祿肥臉微現尷尬,假裝沒有瞧見吳清眼角淚痕,

“不是大人吩咐小人前來么。”聽到這話吳清省過神來,呵呵笑道:“你說得不錯,是我喚你前來——”嘴裏說話下意識伸手去摸茶杯,哪料卻摸了個空,這才想起茶杯已被自己摔碎成為瓷渣,劉福祿常做買賣慣瞧人眼色,連忙搶過另泡了杯茶,輕輕遞到吳清手中。

這時吳清已經不動聲色拭去眼角淚痕,端起茶杯輕呷一口,對劉福祿笑道:“吉元,你也坐下吧。”劉福祿點了點頭,賠着笑臉坐在旁邊椅子,垂眉斂首靜待吩咐,他早在鄭經執政時期就被修來館軟逼硬誘淪為韃子潛伏間諜,蓄意結交馮德貴打探機密情報,對吳清搓捏揉打的高明手段深自畏服,從來不敢舉止放肆招惹不滿。

滿清韃子佔據中原坐穩江山,明鄭坐困孤島終究不是滿清韃子敵手,待到台海一統就可移居漳州大做海商生意,到時自己的韃子間諜身份就是官方招牌,對日後經營買賣大有好處。

劉福祿年輕時曾在鄭芝龍經營的海五商擔任夥計,三十多年見慣生意黑幕,深知經營買賣若無官家保護傘寸步難行,吳清潛伏台灣勞苦功高,平台之後論功行賞必能更進一步,此刻奉承討好日後就能百倍償還。

吳清自然不曉得劉福祿的異樣心思,他經常從劉福祿手中拿取金銀珠寶,自然也是另眼相看,見劉福祿神情恭謹甚覺滿意,沉吟問道:“我讓你暗中向糧商散播流言,馮德貴有何反應?”劉福祿想了想,道:“糧商聽了小人言語都是半信半疑,不過還是借口糧食售盡閉鋪歇業,東寧府百姓購糧無着流言四起,好幾家糧鋪已經遭到交鋒砸搶,馮德貴特地派出特工巡邏保護,把砸搶百姓全都鎖拿問罪。”聽到糧鋪遭到砸搶吳清心裏歡慰,嗤笑道:“首里港遭襲糧船被荷蘭紅毛鬼戰艦焚毀殆盡,這也不是咱們隨意編造的謊言,馮錫范妄想隱瞞糧船遭襲消息穩定人心,眼下糧商全都閉鋪歇業,東寧府百姓購糧無着肚皮餓癟,且瞧馮錫范如何妙手空空變出救命糧食,否則用不了幾天台灣大亂,馮錫范倚仗海峽天險濟得了甚事。”他說得興高采烈舉杯大口喝茶,劉福祿眼神閃爍若有所思,吳清為人何等精明,立即發現劉福祿表情有異,放下茶杯不悅道:“吉元,你是我手下第一心腹,有何言語直說就是,用不着遮遮掩掩做出鬼祟模樣。”聽吳清語氣不悅,劉福祿肥胖身軀激靈靈打了個寒顫,忙欠起半個屁股陪笑道:“大人厚待小人感銘在心,上午小人藉著賀壽前往馮府打探消息,無意之中從馮德貴口中聽到些許風聲,不曉得要不要稟報大人知曉——”他哆里哆嗦說了一大堆,吳清微感不耐煩,陰沉面孔繼續聽下去,就聽劉福祿遲疑道:“席間有人擔心台灣糧食短缺百姓生計無着,馮德貴笑着說用不着擔心,不日就會有大批糧食從琉球運至東寧港,小人原本以為這不過是穩定人心言語,後來想想馮德貴絕不會無的放矢,說不定真地有辦法解決糧食危機——”剛說到這裏就聽啪的一聲脆響,吳清手中茶杯噹啷落地摔得粉碎,吳清卻是不管不顧,負手圍着密室快步疾走,眉頭緊蹙目現疑惑,彷彿有什麼難題遲疑不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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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明末當特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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