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門之兩宮情第33章天可汗 結束
長孫無忌冷冷的把鄧敏擁於懷中,很顯然,鄧敏會水性,沉入水中吸了一嘴水,然後吻住他的唇,清水交融進他口裏,她體會到的是溫存和別樣情愫,難道這種男人分明活在世上是被人愛的么?他們這種高貴的男人根本不用費力地去愛女人。
果然,長孫無忌冰冷地說道:“頡利可汗是姑娘的男人!哼!明天才去頡利可汗的金帳,今天難道就是他的女人嗎?鄧姑娘變節變的很快,我還以為得到這樣的聖旨,鄧姑娘會撞牆跳河,死不變節呢!”
鄧敏眼珠微微而轉:“以為女細是有操守的嗎?那怎麼活命呢?說不定明天就沒有命,那操守又是什麼?為一個所謂的男人,而秉持操守?相爺啊,女細沒有男人,永遠!”
長孫無忌點頭說道:“女人,你的操守是中原!”
鄧敏捧着自己的臉頰:“中原永遠不是鄧敏的!我為中原所做的一切,中原又能報答我什麼呢?”
長孫無忌說道:“你到底想要什麼呢?”
鄧敏說道:“正三品的女人,聽起來應該還不錯呀!如果我回來的話,您養我一輩子,怎樣呀!”
長孫無忌的身份是何等的尊貴和顯赫!玩弄一個民女都算是大跌身份,人家院落里包納的都是名門秀嬡,替他穿衣戴帽的都是美人秀女,位高權重的男人包養一個民女,應該不是難事,對不對?十個都不會有問題吧。
“那要不要朝廷的名分?正三品有四個小妾能夠拿到朝廷的俸祿。”長孫無忌逗她。
“萍水一逢而已!談不上這些!索要的越多,付出的越多!”鄧敏突然釋懷,既然身負皇命,那就千萬不能為任何一個男人交出真心,陛下的意思,是讓鄧敏把真情交付給天下,不使天下聖靈塗炭,而不是一個長孫無忌!
“鄧敏!”長孫無忌卻不再明白懷中的鄧敏,為什麼她能不感到任何委屈,為什麼不大哭一場?這個逆來順受的女人,難道把自己的命運看作是萍水一逢,逢場作戲了么?為何自己的心情只剩下冰冷和冷冰,只想快點結束這種無情的遊戲。
便橋歃血為盟的這一天,世民親自把鄧敏帶到便橋橋頭。世民這裏對鄧敏說道:“朝廷查到,中書侍郎溫彥博老爺現在就在胡人軍營之中,你想辦法見一見!”
一年前,也就是武德八年,在對胡人的作戰中,唐軍一萬人在太谷(今天的晉中和呂梁地區)全軍覆沒,并州道行軍總管張謹逃奔李靖,行軍長史溫彥博被俘,直到武德九年,溫彥博老爺已經被扣押在胡人整整一年多,為此李世民一直心急如焚,苦無對策!
這時他驀然提了一提,鄧敏不由心領神會——陛下要把溫彥博換回朝廷?
鄧敏嘖聲說道:“陛下覺得小小一個鄧敏能把您的中書侍郎溫彥博老爺換回朝廷嗎?鄧敏什麼時候變得那麼有身份了?他是正四品上,我是民女,怎麼比嘛!”
世民微笑道:“姑娘覺得自己一文不名?”
鄧敏這裏咯咯而笑。
此時,頡利可汗也獨自一人來到便橋之上,見到鄧敏裝束普通,又非美貌艷麗,這裏冷笑道:“李世民!拿這女子歃血?恐怕天神都要數落你我毫無誠意!”
鄧敏反口譏諷道:“殺了我,那豈非暴殄天珍,焚琴煮鶴?!”
頡利可汗說道:“男人說話,女人插嘴?”
世民向鄧敏示意不要爭辯,就對頡利可汗說道:“大可汗早一點告知李世民,您想要的是用美人歃血,那麼送幾個給天仙美女自然也無妨,但是,話說回來恐怕幾十個美人也敵不過這一個不老樓的丫頭!殺了她敬獻給天神,可惜可惜!”
頡利可汗突然眼前一亮:“不老樓!”難怪這小小丫頭尖牙利嘴,眼中無人。他眼神之中明顯感覺到這次真的與眾不同,不老樓在中原和草原是什麼位置?是兩不靠邊的位置。
天下最有實力的人,才敢兩不靠邊,兩不得罪。祖薇那女人既做中原的生意,也謀圖草原的厚利。這次李世民玩什麼花樣?
頡利可汗說道:“祖薇的不老樓在草原也有分號,你親自送這個丫頭給我,我不會直接問祖薇在草原要一個嗎?”
鄧敏說道:“大可汗!胡人境內的不老樓總管是直接從胡人直接挑選的,她們不會知道中原的底細!您傻了?”她反轉過來,對李世民說道:“這位草原來的大可汗不知陛下一片誠意,居然毫無見識。看來,似乎小女子當真一文不名——”
她反身欲走,有意耍脾氣,頡利可汗聽聞,連忙說道:“且慢!”他一把拖過鄧敏的手,便對李世民說道:“李世民,知道我南下的意圖嗎?”
李世民呵呵而笑:“可汗!您可知道我李世民的意圖嗎?”
頡利可汗向天伸出兩手,鼓掌三聲,手下牽來一匹白馬!頡利可汗冷笑道:“這小丫頭應該知道你的意圖,但是如果你的意圖跟我頡利可汗的南下的意圖相違背,就別怪我今天殺馬,明天殺人!”他於是一刀子就揮進白馬的喉中,白馬鮮血飛出,頡利可汗用手接住馬血,塗於口上,而李世民也依樣接住馬血,塗於自己的口上。
此時,頡利可汗的身後三軍鼓動,此起彼伏、如雷如電。
世民不由微微冷笑,翻轉身對着身後的軍隊舉手示意。
只聽憑空一聲巨響,萬人一起震動手中的棍棒,居然沒有一聲在前,沒有一聲落後,砰然一聲,如出一人!
頡利可汗不由臉色蒼白,隱隱大驚,自己的軍隊吶喊助威,自以為山搖地動,震人魂魄,但是李世民身後的中原軍隊,居然能做到萬眾同心,同時出聲,無一人在前,無一人落後,真是顯示出中原軍隊的訓練有素!
頡利可汗嚇了一跳之後,好久說道:“真有你的!李世民,看不出來,年紀輕輕,二十多歲,手下的軍隊果然非同尋常!”
世民抬起下巴,呵呵而笑:“羨慕我的話,您的兵讓我替您練練——”頡利可汗喈喈怪笑,心中忌憚非常,領着鄧敏這就走下便橋。世民見鄧敏毫無留意,似乎比任何男兒更加泰然,不由替她隱隱擔心。
鄧敏心中在思索着,李世民和頡利可汗各自的意圖是什麼?難道這兩位天子居然讓一個小小的民女猜啞謎?世民陛下好歹也要知會一聲吧,難道真是為了溫彥博而打架嗎?猜得出來,兵退千里,那猜不出來呢?自己死了沒關係,身後的長安呢?難道要被頡利可汗殺得片甲不留嗎?真讓人擔心啊——
李世民卻想着:雖然已經通過安興貴和安元壽父子二人買通了頡利可汗帳下的胡人,但是這次也要憑鄧敏一根三寸不爛之舌,一言敵千軍啊!
國難之下,難道僅憑一介女流使百萬大敵兵退千里嗎?真是懸之又懸!
李世民眼見頡利可汗拖着鄧敏走下便橋,他不由自主的直冒冷汗。
李世民正待走下便橋,卻聽身後的突利可汗笑道:“是王家妹妹嗎?”世民卻覺身畔有馬掠過,只見王珩縱馬而過,直接同突利可汗在便橋上相會。世民從王珩身後低聲喚道:“珩兒!”
王珩故作鎮靜的望了一眼世民,點頭示意中,便策馬來到突利可汗身側,說道:“可汗既然要回去,帶妹妹去草原玩玩,可汗說過,你會命人帶妹妹去草原四處捉鳥呢!”
突利可汗摟住王珩的肩膀笑道:“王家妹妹,你要去草原,真是求之不得,別說捉鳥,就算捉人,你開個口,我立刻捉來給你玩。”
王珩嬌嗔道:“那還不快快回去,這個時候趁草原還熱,鳥還沒飛走,我們立刻回草原,好么?”
突利可汗立刻點頭,說道:“好妹妹說什麼就是什麼,我請大可汗立刻退兵,妹妹到底喜歡什麼鳥,我們立刻回草原去捉幾十對給妹妹玩玩。”
世民正當難忍自己的心情,情緒翻覆煎逼。便橋之下,有人又乘馬而過,對王珩說道:“突利可汗、王珩,你二位暫等等我吧。”突利可汗和王珩轉身再看,原來是孫思邈的徒弟康嵩康先生。康嵩微微笑道:“可汗來中原一趟,怎麼也不帶故人回草原看看走走!”
突利可汗笑道:“康先生您隨意,隨我一道去草原吧,很多事想請您解決呢!”
康嵩卻俏皮地說道:“我女人王珩要跟你去草原,我得陪同呢!”突利可汗、李世民二人同時變色,康嵩嘴巴里到底說什麼,有那麼得罪人的么?同時得罪了李世民和突利可汗。王珩微微而笑,對康嵩點頭道:“康哥哥趕緊來,突利哥哥在家宰羊請客呢!”
康嵩這裏向世民微笑示意,策馬離開便橋,與突利可汗、王珩一起去了草原胡人的行營。
李世民帶着康崇和安元壽尾隨頡利可汗前往金營。臨走時,對便橋這裏的高士廉、房玄齡、周紹范、李孟常等人囑咐了,沒待吩咐,不許亂動。
頡利可汗在大營中接待了李世民。李世民剛坐下,卻見帳中黑壓壓的來了許多軍中漢子。頡利可汗對李世民說道:“陛下可知我們草原接待貴客的規矩呢?”
李世民搖頭不知。頡利可汗笑道:“我們大家與陛下對飲一杯,各自報上自己的名字,陛下如果能立刻報出大家的名字,大家以後就是自己人。不然陛下都不當我們是人呢!”
康崇和安元壽聽來不由面色大變。這草原之人的名字深奧拗口,名字又奇長,恐怕喝醉了也記不全十個人的名字呢。世民與草原之人打交道許久了,這裏暗自不快。
安元壽給了康崇一個眼色,康崇又在世民耳朵底下說了幾句。金帳中的胡人漢子便一一喝酒唱名,諸人聽了一個時辰,不由望着世民哈哈大笑,眼看李世民要喝醉而醜態必露。
康崇站起來,對頡利可汗笑道:“原來大汗手底下的人,不是叫豬,就是叫狗,不是叫雞,就是叫羊,不是叫牛,就是叫老鼠,要不要讓小弟給大汗的手下重新取了我們漢人的名字呢?免得做豬做狗了。”
原來這十二生肖本來就起於初唐的草原,康崇用突厥語郎朗報來,頡利可汗冷笑說道:“好口舌好口舌!康兄弟,我都以為,你快忘了怎麼說突厥語了呢。我還以為漢人是你的祖宗!”
飲宴完畢,頡利可汗命人送客,世民、康崇和安元壽來到帳前,卻發現兩側站齊了二千名軍人,手中握箭。
康崇和安元壽保護世民走在前頭,康崇說道:“這是胡人的送客箭,陛下不用回頭,不然突厥會小瞧了我們!”
世民有些惶恐地說道:“什麼叫送客箭,送客用二千人馬?”
康崇低聲說道:“我父親當年在胡人營中就挨過送客箭,過一會你就知道了!膽子小的人,立刻嚇死在帳外也是有的。”
世民說道:“康崇!我被你害死了!你為什麼不早說呢?”
康崇淡定地說道:“送客箭又叫可汗箭,只有可汗才能挨箭,如果哪位可汗挨不過這送客箭,哪裏會帶領大家去打家劫舍呢?”
安元壽聽聞,嚇了一大跳,說道:“我又不想做可汗!”康崇笑道:“中原的胡人大首領,您太客氣了。”無冕之王說的就是安元壽了。
世民剛過便橋這一頭,只聽突厥營中箭聲蓬然,黑壓壓所有的箭支齊齊射在世民、康崇和安元壽的腳後跟。安元壽嚇得幾乎要倒在地上,康崇對世民和安元壽說道:“放慢腳步!還有一波,是射向十二衛率的,我們慌了,我們的衛率自然也會慌。還不被突厥嘲笑?”
世民低聲說道:“被你爹害死了,我京城的十二衛恐怕全軍覆沒!”
康崇呵呵而笑:“刀林箭雨又有什麼怕的?”
果然又是箭笛之聲,所有箭支射在世民這一方的步兵盾牌腳下,幸好世民所帶人馬平日訓練有素,未待令下,不避不讓、毫不退縮,幾乎連眼睛也不待眨的。
頡利可汗和突利可汗看在眼裏,各自暗暗點頭,李世民果然不俗!
諸人策馬迎接了上來。世民來到諸軍之中,回望玄武門外的便橋外,遙想康嵩、王珩和鄧敏同赴國難,為他李世民一人而義不容辭。世民見了王珪還是熱淚滿面。王珪低聲說道:“陛下!陛下!不可如此!諸君面前,不能失儀。”
世民難忍激越,以齒咬唇道:“大家暫時回去。”
按慣例,但凡貢女一律供人玩樂,然後一殺了之,根本不把中原人放在眼裏。但是這次真的是一次例外。頡利可汗把鄧敏直接帶進自己的金帳。鄧敏不由有點害怕,因為金帳之中,似乎沒有一個外人!
真有意思,在長安,李世民在青庭一個人款待鄧敏,而現在在胡人大營,難道這位大可汗居然也要獨自一人款待鄧敏不成?但是頡利可汗坐入主座之後,便不再說話,更不會像李世民親自斟酒,而鄧敏自然乖覺的上前托起頡利可汗身旁的馬奶酒,為頡利可汗的敬滿一樽。頡利可汗一飲而盡。
“又不是李世民殺到郁都斤山(今蒙古國烏蘭巴託附近)的可汗王庭,而是您殺到中原的長安腳下,大可汗怎麼悶悶不樂的?”鄧敏知道自己的美色不足以打動李世民和頡利可汗這兩人,美色?美色侍人,又能長久幾日?如果換作美人在此,應該瑟瑟發抖了。
但是頡利可汗見到這位小女子真的實在可惡,笑語晏晏之下,似乎知道李世民和頡利可汗兩國君主,都不能奈她如何?她知道的太多了!
其實呢,頡利可汗錯了,每個不怕死的人,死且不懼,奈何以死懼之?鄧敏本來就沒打算活着走出胡人汗國的金帳,自然拿出最高的本事,“伺候”這位大可汗!
“叫什麼名字!”頡利說道。
“鄧敏!”鄧敏跪在頡利的腳下,仰面而視,該有的姿態還應該要有的,不然女人太強,難免這位大可汗一刀子捅死白馬一樣捅死自己!他可不是李世民!所以跪在頡利可汗的大腿邊,笑盈盈地望着自己的“男人”!
“沒有害怕過?”頡利可汗冷笑道。
“有什麼怕?”鄧敏另取一樽,再為頡利可汗續杯之後,也給自己斟了一杯,然後說道:“大可汗的意圖和李世民的意圖,有一個人應該很清楚!”
頡利說道:“誰?”
鄧敏說道:“溫彥博!”
頡利冷笑道:“溫彥博可是徐庶進曹營,一言不發!”
鄧敏說道:“那是時機不到啊!李世民的意圖是什麼,可汗很清楚啊。您需要的東西去交換李世民需要的東西,草原上的生意根本不用開元通寶,您懂的!也許李世民還是不太懂這其中的交易。但是,可汗,您懂的!”
頡利可汗說道:“不錯啊!果然是生意人!敞開天窗說亮話!那我也乾脆說清楚了,鄧姑娘同溫彥博去商量一下,如果能滿足我的要求,那我頡利可汗芯自然能滿足李世民的心愿!歃血之下,撤退兵馬那就撤退兵馬!”
鄧敏站起身說道:“好!大可汗言而有信?!”
頡利可汗皺眉說道:“想清楚再說吧!姑娘身後可是大唐的江山!話不投機,可汗的兵馬立刻殺過去!”
鄧敏走出帳外,有人把她帶去見溫彥博。原來溫彥博被關押在不遠處又悶又熱的地牢之中。
鄧敏用胡人語對胡人侍衛說道:“拿水來!有沒聽到,去稟告你們大可汗!我要水和食物!”想必這些人對溫彥博是不會客氣的,所以她就問這些胡人人要水要物。
胡人侍衛們心想,這中原的丫頭不僅會說胡人語,而且怎麼知道溫彥博沒清水沒食物?這位嬌滴滴的中原姑娘貢過來沒有一絲謙卑的模樣,反而一副倨傲臨下的脾氣,也不知道大可汗的是不是傻了!於是諸人合計了一下,有人立刻去稟告頡利可汗!
頡利可汗命人送了一桶清水過來,這下真把這些看守驚呆了,大可汗真“聽話”啊,看樣子,絕不能欺生啊,人家後台很硬!
來人謙卑地躬身說道:“姑娘!走下去小心一點!大可汗吩咐不給第二桶水!”然後又塞了食物給鄧敏,鄧敏客氣的說了聲有勞,於是帶着清水和食物來到牢房。
鄧敏見一位中年人枯坐在牢下,鬚眉皆白,形容枯槁。鄧敏知道溫老爺年歲不小,應該是五十歲年齡上下,怎麼現在看來,都快七八十歲了呢?溫老爺應該是在胡人飽經折磨吧!
鄧敏被放入牢中,提着清水來到溫彥博面前,矮身從懷中取出乾糧,低聲說道:“溫大人!”溫彥博從鬚眉之中抬起警戒的眼眸,鄧敏用水瓢瓢起清水,捧到溫彥博面前,說道:“大人!”
溫彥博冷笑着把鄧敏的水瓢推開。
鄧敏明白溫大人是防備自己,於是低聲說道:“這裏是長安城下,既然已經來到長安城,皇帝陛下的意思是設法讓您脫身,明白嗎?”溫彥博冷笑不言。
鄧敏說道:“大人!您信不過我?”
溫彥博冷笑不迭:“姑娘!這裏是胡人的牢房!怎麼個設法脫身,還需賜教,況且我不知道你是誰,更不明白你剛才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鄧敏說道:“大人!您應該知道胡人兵臨城下,人數超出陛下的守軍多少倍吧!”
溫彥博說道:“如果亡國,溫彥博定當以死殉國,而姑娘在胡人大營出入自由,想來非同小可,出去!”
鄧敏說道:“現在,頡利可汗在便橋之上已經跟皇帝陛下歃血為盟了,如果皇帝陛下李世民——”
溫彥博突然叫道:“李世民的名號是你能說的?再說,他不是秦王嗎?怎麼——怎麼——怎麼回事?”
鄧敏這才說道:“二個月之前,現在的皇帝陛下也就是以前的秦王王爺突然兵反玄武門——”
溫彥博啊了一聲,顫抖着說道:“二個月之前嗎?”
鄧敏點頭說道:“是的,反正他是怎麼兵反玄武門的,您老回去再聽他說吧!胡人人馬昨天殺到便橋,而數天前,皇帝陛下剛剛登基,因為事起突然,皇帝陛下的登基大喜之日就是兵臨城下之日啊!”
溫彥博搖頭說道:“你再說下去——姑娘!我不明白,你到牢房裏來,是頡利可汗的意思?還是李世民安排的呢?”
鄧敏說道:“您是要犯,皇帝陛下李世民設法營救您一整年了,毫無結果,而我現在前來,當然是頡理可汗首肯的!”
溫彥博“啊”的一聲,這位姑娘真是非同一般,這裏問道:“頡利可汗為何會首肯呢?姑娘到底是什麼身份!”
鄧敏低聲說道:“我是貢女!陛下把我貢給了頡利可汗!”
溫彥博似乎剎那間明白了一半,眼前這位貢女絕不簡單,能在這種時候來到兩國要犯的囚籠,這是一種什麼本領!
溫彥博還是半信半疑得說道:“當真?”
鄧敏說道:“不是這麼簡單的!兵臨城下之際,陛下和頡利可汗在便橋歃血,但是他們各自的話,小女還是不甚了了!”於是把便橋上,兩國君主的話再細說了一遍。鄧敏又把金帳之中自己和頡利可汗的對話又說了一遍,而溫彥博立刻陷入了沉思。也就是說兩國君主各自的心意如果能達成一致,或者各取所需,那麼這一場兵臨城下也許真的會煙消雲散。
溫彥博說道:“世民想得到什麼呢?而頡利可汗又想得到什麼呢?”
鄧敏說道:“如果我們能找到他們各自所需,那麼大人就有籌碼回長安了!”
溫彥博捻須說道:“頡利可汗還缺什麼?”
鄧敏搖頭說道:“應該不缺什麼吧,胡人汗國要什麼有什麼,只要揮一揮兵馬,殺到哪裏都可以!”
溫彥博搖手說道:“姑娘是行商的,不明白鬍人出兵的道理,胡人人每次大舉出動,一定是有什麼東西太緊缺,緊缺到必須傾巢出動的必要!只是,這次到底是什麼東西會致使胡人汗國傾巢出動呢?而且這次太不尋常,頡利可汗、突利可汗和郁射設這三位已經各自為政的可汗居然能達成一致,聯合南下呢!?我在胡人足有一年,觀察了他們雖然只有短短一年,他們只有等到深冬,牛羊瘟疫死亡殆盡,如果碰到罕見的白災,天氣極度寒冷,那麼儲藏的食物和儲藏的木材不能燒到開春的話,他們才會直接踏過結冰的黃河,直接殺到我們中原的邊境上,沿途掠奪糧食和木材,但是這次突然南下,又是剛剛初秋,根本不是因為過冬困難的原因,難道真的是因為中原朝局動蕩,世民剛剛登基,所以想趁火打劫嗎?”
鄧敏搖頭說道:“陛下已經把長安能給的都給了胡人和胡人手下的匍匐胡人,那些胡人已經答應暫時觀望,但是胡人的頡利可汗似乎對金銀布帛都毫不在意!”
溫彥博低聲說道:“金銀布帛四樣都齊了嗎?”
鄧敏點頭道:“都齊了!但是好象頡利可汗需要的不僅僅是這些!”
溫彥博說道:“姑娘是不老樓的當家,這一年,朝廷在邊境上,到底是怎麼佈置的呢?有沒有蹊蹺的地方?”鄧敏說道:“堅壁清野,快收快運!祖薇夫人就說了這八個字!”
溫彥博搖頭說道:“不對不對!不老樓在胡人的盤口如果沒有中原這裏運貨物過去的話——”
鄧敏突然跳了起來——“大人!我明白了!胡人缺的,缺的是——缺的是他們天天要喝的——人人要喝的——今年,很不尋常,很不尋常,南面的夷族在茶葉上頭與朝廷價格沒有談攏,朝廷在茶葉上今年比往年整整缺收六成。而不老樓從收貨地就面臨地方官員的漫天要價,這樣收到的數量也只是往年的兩成。自己中原的茶葉又缺,更別提運到胡人去了!”
溫彥博說道:“所以茶葉的價值比金銀更貴?”鄧敏搖頭說道:“不是!是有了金銀都買不到中原的茶葉,因為不老樓快斷貨了!只是打死我都不明白,為什麼從漢代以來,直到唐朝,他們這些草原上的人在喝奶茶和吃飯的時候都恨不得放一大把茶葉或者茶末。在中原人的飲食之中,茶葉遠沒有油鹽來的重要嘛,現在居然還能為了茶葉打仗嗎?”
溫彥博捻須說道:“茶葉和絲綢,尤其是茶葉,因為胡人草原之地沒有茶葉,所以茶葉是由朝廷嚴格把控的,不輸於油和鹽。——至於為什麼胡人人愛茶如命,那也是無從得知!不過,姑娘,多謝你,我們這樣猜測,也許已經摸透了頡利可汗的意圖!”
於是,由溫彥博出面,第一次坐到頡利可汗面前長談,果然,鄧敏沒有錯,頡利可汗的意圖就是唐朝能夠每年貨運中原六成的茶葉數量給草原,而且價格就在便橋之盟約定下來,不能二價。溫彥博呵呵而笑,說道:“大可汗也必須拿出誠意談生意——如果是為了茶葉的話!”
頡利可汗說道:“你們朝廷需要的是馬匹,是嗎?”
溫彥博說道:“朝廷和南夷必然會有衝突,那裏不需要可汗的千里馬!”
頡利可汗怒道:“那要什麼!不要吞吞吐吐!”
溫彥博說道:“草原上的翎羽!”
頡利可汗拍案說道:“好大的膽子!溫彥博,可汗我的兵馬已經到了長安城下,如果不想亡國,就不要跟我談任何的條件!”
溫彥博卻微微而笑:“可汗一直認為我徐庶進曹營,一言不發!好的!看在大可汗不殺的份上,溫彥博進一言!大可汗的北面還有鐵勒部落,他們一樣有的是翎羽,揮兵過去,什麼都有了,什麼也都好商談,不是嗎?大可汗覺得中原李世民是您心頭重患,這也誠然,那麼鐵勒薛延陀與回鶻呢?同樣是心頭大患!”
頡利可汗坐了半晌,說道:“你我兩國的通商只能有不老樓貨運,如果哪一個月不老樓沒有準時把貨物運到胡人,小心你們國家每個人的小命!”頡利可汗命人寫下通商納幣的交易事項,自然也答應了溫彥博急需的翎羽之求。溫彥博這才一人一馬出營而來。鄧敏追出到營寨門首,而溫彥博見她獨自一人留在胡人金帳,也許中原的青史永遠沒有辦法為鄧敏這樣的女孩子留名。
但是溫彥博還是深深施禮,鄧敏無聲的擦了擦已經滿面的淚痕,
頡利可汗從后一把拽住她的頭髮,說道:“小丫頭!從今往後就是大可汗的女人,跑哪裏去!?不想去草原的話,這裏有的是刀子把你剁爛!”鄧敏知道有些事絕對不可能躲得開,卻不料自己已經被這個草原男人扛在肩頭,直接拖進他的金帳,被他撂翻在金帳的那一刻,鄧敏幾乎失去了自己的知覺,眼睛緊緊而閉——她心裏只有一句話:這一刻開始,為了中原,註定她一生沒有男人!
溫彥博走過便橋橋頭的時候,突然見到深夜中,便橋橋頭這裏一側之下坐着幾個人,有人出聲說道:“誰!”溫彥博在黑暗中聽得十分明白,正是房玄齡的聲音,激動的淚水滿掛:“房玄齡!我是溫彥博!”
但是迎上來的卻不是房玄齡,而是一個年輕人,他一個箭步上前,抱住溫彥博就發瘋一樣的把老頭抱了起來,激動的根本說不出一句話。
“溫老爺!溫老爺!”李世民把溫老爺放了下來,這可把溫彥博老爺嚇壞了,“聽鄧姑娘說,殿下剛剛登基做了皇帝陛下?臣應當向您下跪賀喜!”
而房玄齡卻說道:“賀喜?大家趕緊趁黑回城!不要驚動了河岸對面的胡人兵馬!”而溫彥博也焦急道:“陛下!您也真是的,為什麼沒在城裏!還是一副牛膽!嚇壞老臣了!”
李世民呵呵一笑:“大家立刻回城!”
溫彥博卻沒有立刻上馬,只是站在橋下,向著胡人營帳又是跪拜行禮。世民明白溫彥博是遙遙向鄧敏致謝,心中也不免凄涼而悲,鄧敏,也許永別了吧!
世民諸人回到城中,忽見魏徵攜着太子李承乾的小手,已經來到殿前迎候,世民見李承乾渾身顫抖,滿面淚痕,便笑道:“突厥回去了,長安沒事了!”
李承乾低聲說道:“長孫舅舅跟隨李靖老爺出了京城,父皇您知道嗎?”
世民望了一眼魏徵,魏徵稽首說道:“這是杜如晦、淑妃櫻兒和李靖共同的意思。”世民沒有多言,只要問過杜如晦便可知曉一切。李靖必然接受了杜如晦兵部的調遣,而長孫無忌隨軍,一定是監軍了。
世民想起王珩獨自北上,心中日日憂傷,憔悴不已,這一日不顧大家的反對,沒有與自己的百騎結伴,也可以說,是甩脫了諸人。獨自騎着坐騎,手擎橫刀在自己的北苑之中越走越北,越走越偏。他自小孤身一人多時,現在又在自己的北苑,哪裏有什麼害怕,見左右無人,便翻身下馬,擎着橫刀在雜草中橫劈豎砍,大罵頡利可汗,又躺在雜草之中,直到眼淚乾涸。心中無時無刻不想念王珩,卻哪裏去找王珩。直到半夜,世民突然聽到野狼的聲音,嚇得直接坐起來,身邊有姑娘說道:“陛下,你一個人怕了?你倒也怕狼?”
世民見眼前的姑娘手裏拉扯着世民寶馬的韁繩,卻見寶馬聽到狼嗷不停的跺腳,姑娘將世民推上寶馬說道:“陛下,趕緊回去,狼來了!”
世民待要說些什麼,只見這個姑娘抓起她的橫刀,縱馬帶着四條獒犬,向雜草深處的野狼撲了進去。世民策馬跟隨在姑娘身後,從來沒有什麼人命世民離開恐懼。王珩是一個獨特,為世民獨自扛起了一切,眼前這位姑娘自然也不俗,見了野狼,竟然不避不閃,足足追逐了三里,卻見野狼不過是一頭孤狼,而藏獒追上去一頓吼叫和撕咬,直接就把野狼趕跑了。
姑娘見世民沒有立刻離開,便說道:“以後不許來這裏,這裏本來就是狩獵的地方,除了我們獵戶,很少有人來那麼荒野的地方。”
世民抱拳說道:“多謝姑娘出手相救!”
此時,尉遲敬德和秦瓊等人已經追來,世民對姑娘說道:“我無以報答姑娘,我的侍衛都帶了禁軍的好刀好箭,姑娘全部拿去吧!”
姑娘微微一笑,說道:“陛下用弓箭征戰四方,那就留下弓箭吧。橫刀我可不要,最多只能殺個人,要殺魚都費勁,何況要殺狼?”
世民忽然想起東萊縣令秦罡說的話,然後說道:“我也聽別人說過,非常嫌棄我們軍隊的橫刀呢!”
姑娘說道:“人肉、魚皮和狼皮是一樣厚的么?想殺人用竹子試試便可以了,但是想殺猛獸,就真的要直接向猛獸身上揮去,這過程相當危險!”
尉遲敬德命人將所有的弓箭送到姑娘家中,世民遙遙地問姑娘的姓名,姑娘微微一笑說道:“我姓虞,父族是獵戶,母族是鐵戶,我們世代守在北苑,以防凶禽猛獸入侵北苑,陛下好走!以後不要再孤身冒險了!”
虞姑娘將自己手中的橫刀交給了世民,立刻帶着藏獒離開。
貞觀二年末,寂寥的世民在群臣環繞中還是覺得分外寂寞,舞人在顯德殿中舞蹈着秦王破陣樂,首舞之人頭戴面具,手持橫刀,雖然身手矯捷,舞姿翩翩,但是不知為什麼要頭戴面具,難道面相一般,難以面君?難道後宮找個醜八怪來扮演秦王李世民了?
一舞而罷,此人摘下面具,叉腰站在世民面前,笑道:“陛下,我扮演的秦王好不好?”諸人無不一愣,再看來人,正是王珩姑娘。世民手中的金樽幾乎打翻在地,忽然呵呵而笑。魏徵向長孫無忌示意,長孫無忌點了點頭,魏徵這才知道,王珩的出現是被人授意的。
世民把王珩拉到身畔,一面笑道:“珩兒,什麼時候回長安的?你可知道——你可知道——”你可知道我李世民無時無刻不想念王珩姑娘呀。
王珩命人取來一個把玩鳥,原來是一隻草原的鷂子。諸人見此鳥不俗,原來是一隻愛玩鳥。王珩笑道:“突利可汗哥哥送我的,我帶在身邊,陛下,你喜歡的話,拿去呀。”魏徵這裏看來,忽然皺眉,朝廷剛剛元氣復原不久,王珩送來鷂子是做甚麼呢?此害不除,陛下正當年輕,豈不是要玩物喪志了?魏徵悠悠想來,已有對策。
世民問王珩說道:“草原的死鷹後來找到問題的癥結了嗎?”
王珩這才正色說道:“是康嵩哥哥幫可汗們找到了,原來是草原上千百年來的烽燧出了問題的緣故呢!”
諸位大臣面面相覷。世民聽來有了趣味,皺眉說道:“是何道理呢?”
王珩說道:“從前修築烽燧的時候為了不受蟲蟻啃咬,所以在築造的時候,烽燧中混合了致命的毒藥。所以,就不容妹子再煩述了吧。”
世民點頭說道:“烽燧中的確會貯藏烽侯子日常需要的食物和清水。為了不被啃咬,就會用到毒藥,難道真是毒藥的問題?”
王珩說道:“草原上的鼠患非常可怕,康嵩哥哥是在放置鼠餌的時候,才打聽到了修築烽堠的具體方法,發現了烽堠旁死鼠死鳥有許多,在司空見慣中找尋到了死鷹的原因。”
世民諸人聽得漸漸入了迷,畢竟去草原親身體驗的是王珩和康嵩,百聞不如一見,世民邊聽邊點頭,不停地撫弄着鷂子的羽毛,眼中只有長胖長高的王珩。
長孫無忌這裏示意了一下魏徵,諸人覺得聽夠了,見世民和王珩兩年不見,十分親近,不便多說什麼,紛紛退了下去。長孫無忌見王珪和魏徵在頭前走着,不停的合計着什麼。長孫無忌對王珪笑道:“宰相,我會請皇後娘娘冊封王珩的。”
魏徵正色說道:“王姑娘回到長安不走了嗎?”
長孫無忌笑道:“王姑娘已經過了二十歲,陛下已經等她倆年,官府強配也要配給陛下吧。”
王珪和魏徵恨恨地盯了長孫無忌一眼,難怪李建成是掙不過李世民的,秦王府的四舅爺這麼“卑鄙”啊。
次日清晨,王珩又踏上了獨自北去草原的征程,世民一人送她到了玄武門外,依然不解地說道:“珩兒,放不下的是突利可汗?”
王珩笑道:“你說我放不下的是誰?巴巴得南下送個鷂子給你玩兒!”
世民說道:“珩兒什麼時候玩夠了回來呢?”
王珩笑道:“問問陛下呀,陛下什麼時候揮軍北上,當然是王珩回來的時候啊。呵呵。我同頡利可汗、突利可汗明說待在草原三年,幫助草原盤一年的鳥,讓草原鷹重回藍天,我真的不能在中原再待久了,他們會等急。”
世民遙遙望着士族簇擁着王珩遠去的身影,直到王珩的隊伍消失在天際,這次真的涕淚橫流,一拳打在城牆上,此恨不報,就不叫李世民!
世民怏怏不快地回到宮中,戴好臂套,鬥着鷂子,在園中與長孫無忌二人玩得開心。卻聽身後魏徵說道:“陛下,夫兵者,寧千日而不用,不可一日而不勝,這是什麼道理?”
世民頭也不回地說道:“這是李靖的衛國公兵法啊。魏夫子精通史書、經書,什麼時候有這雅好,研讀兵法了?”
長孫無忌回臉而笑,見魏徵手中已經舉着李淵下賜的竹節,看來有人要下打讒臣,上打昏君了。長孫無忌咳嗽了一聲,面色慘白,這裏立刻退下,趕緊逃了,趕緊逃了,再不逃的話,別說上打昏君,魏徵會不客氣的先招呼了皇帝身邊的四舅爺。
世民回身見魏徵不動聲色,不得不懷起了鷂子,陪着笑臉說道:“魏夫子請坐,我們一起研讀衛國公兵法,如何?”
魏徵冷笑道:“有人不必刀俎,為你退兵胡人,你想如何報答她們?當然最緊迫的是天天研讀兵法!”世民無奈地坐在原地,宮人們奉上衛國公兵法,世民感覺天都要塌了。王珩的鷂子眼看要沒命了。
只過了一年,李靖率十萬軍隊雪夜疾馳突厥大營,一報中原當日便橋之盟的深仇大恨。
世民這一夜格外興奮,又剛好是浣日,世民興沖沖的來找諸位娘娘。只見櫻兒在地下鋪着許多書捲兒。她選擇了十幾卷交給內宮侍讀說道:“這是給姚思廉的,這是給魏徵的,這是給令狐德棻的,這是給李百葯的,這是給李延壽的,你們可記的,一卷都不能錯!”內宮司書尚書忙着清理娘娘的書籍。世民誇讚道:“娘娘們好能辦事啊!”
長孫娘娘抬頭對世民說道:“陛下,哪裏來?做什麼?”
世民笑嘻嘻地說道:“幾位娘娘有沒空?”
小燕妃起身說道:“我還沒吃晚飯!”趕緊想走人。
陰妃和韋珪說道:“陛下,今日這麼好的興緻?”
櫻兒忽然抬起頭來,知道李世民的來意,便說道:“陛下,我倒有主意,你捉到了誰,今天誰侍寢,可好?我們這裏誰都不是陛下的對手,陛下可樂意?”諸位娘娘紛紛看向了櫻兒,雖然櫻兒聰慧異常,但絕不爭寵,跟她滿屋子的隋朝倆京書籍比起來,李世民根本不在櫻兒眼裏的。
世民被幾位娘娘紮緊了眼睛,櫻兒讓世民原地站住,這裏扯着長孫娘娘的手,眾人互相眨着眼睛,命一圈公公們圍住了李世民,諸位娘娘站在門外笑道:“陛下摸吧,摸到誰就是誰!”
世民直接摸到一個公公的臉,剛拉開眼罩,櫻兒就嗤笑道:“陛下非常喜歡你,想寵幸你呢,今天晚上就你們侍寢!”人人笑得前仰後合,哪知世民的身形有多快,一把抓住櫻兒的手臂,對諸人喝道:“都給朕出去!關門!難道要看熱鬧?就你了!天天只想着捉弄朕,今天給你點顏色看看!”
貞觀四年,世民在太極殿換着衣冠,但是衣袍的顏色總是不稱心,不是面料不合適,便是顏色不合適。司衣典衣們已經為他換了一個時辰,世民只是不能點頭,總感覺欠缺了什麼。此時大郡主李至雅已經被皇後娘娘傳喚而來。李至雅來到太極殿,見司衣們一團忙亂,李至雅止住了眾人。
世民以為是皇後來了,也沒回頭,便說道:“娘娘!我感覺今天王珩會回來,我穿什麼去便橋等她呢?”這個傻皇帝天天會去便橋等王珩一個時辰,已經是貞觀四年了,又過去倆年,根本沒有王珩的消息啊。
長孫皇後娘娘說道:“突利可汗歸順了陛下,他去了河東晉陽城,想必王珩姑娘也會在晉陽城的吧!”
世民迴轉身,李至雅說道:“二叔今日成為了天可汗,正所謂東風解凍、蟄蟲始振。當服陵陽公竇師綸制樣的青驪色聯珠瑞錦和宮綾,才顯示出大唐的章采奇麗呀。”世民回身望着淺淺微笑的李至雅,說道:“至雅,你說的很對,二叔會照做的。”李至雅嘆了口氣,又挑選了皇帝所有的服飾,司衣們在惶恐中漸漸安定下來,留給世民更衣的時間真的無多,天下的群英已經齊聚太極殿,只等世民大宴百官群臣,萬邦來使。
長孫無忌獨自坐在一角,微微抿着美酒,好熟悉的味道,原來是隴州義酒的味道,宮人們呈上來竟然是苜蓿甑糕,他驚訝地環顧四周,卻見裴皿悅坐在皇後娘娘身側,一起品嘗朝思暮想的苜蓿糕。娘娘好手段啊,裴皿悅對世民和長孫無忌避而不見多年,真不知道她是怎麼把裴皿悅請出山的呢。
世民聽到大殿中聽完《上元樂》、《慶善樂》和《秦王破陣之七德舞》,有頡利可汗等諸位汗王為世民舞蹈贊祝,但是世民怏怏不樂地獨自一人。
裴皿悅牽着一個男孩的手,來到長孫無忌面前,屈膝行禮道:“相爺!”
長孫無忌示意裴皿悅坐下,看了男孩半晌,才說道:“什麼時候成的親,還那麼快有孩子了?孩子叫什麼,怎麼沒見到孩子的爹?報個他的大名,請陛下冊封就好!”
裴皿悅微微笑道:“到這個時候,有人竟然連賠禮道歉都不會?嘴還那麼硬么?”
長孫無忌對裴皿悅說道:“你說誰?”
裴皿悅微微一笑,牽着孩子的手離席離去,長孫娘娘站在長孫無忌身後說道:“你還不賠禮道歉,愣着做什麼?難道要你兒子沒有爹?”長孫無忌嚇了一跳,立刻向裴皿悅追了出去。
世民獨自一人攜酒來到玄武門外,深夜無人,突然跪倒在地,斟上了美酒,卻聽身後的魏徵說道:“陛下萬萬不可啊!”
魏徵和王珪這裏上前跪倒在地,對世民說道:“您這麼做,隱太子和海陵王永遠不能安息!”
世民淡淡說道:“他們是我的兄弟。難道做了天可汗就不能有親兄弟了?”
魏徵上前攙扶道:“隱太子和海陵王已經安葬,我和王珪宰相是二王的舊臣,舊君的墳上長滿了野草,萬事已去,大唐已經迎來了榮耀,當然不能忘卻故人,趁您天可汗問頂之日,我和王珪再到二王的墓地去瞻望,焚稿以告。”
世民見二位宰相離開,忽然蒼天一陣清雨,淅淅瀝瀝地撒去,玄武門內外的硝煙已經灰飛煙滅。此時,只聽有人在玄武門旁側立,嬌笑道:“陛下,你淋濕了。”
世民上前一把環住她,再也不放開自己的懷抱說道:“珩兒,你玩了整整四年!可野夠了?瘋夠了?你讓天可汗李世民等你整整三年?你好意思嗎?我這輩子怎麼這麼委屈?”
王珩笑道:“秦王府的秦王不養喂鳥的宮女嘛!”
世民慘笑道:“你我認識的那一天也是下着雨吧!我真不該放跑了你!以後也別想了。”
王珩笑道:“突利哥哥還在晉陽——”李世民突然俯下身子堵上了嘴唇,什麼突利可汗!見鬼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