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散夥飯

2002年7月23日。

高考分數出爐。

李南以137分的總數，成功登頂七十二中倒數第一的寶座。

排在他後面的，是邱天澤和魯友朋。

三人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得意洋洋地召集小圈子的五人，吃了一頓慶功宴。

這種舉動，令考了692分的邱晚晴，以及考了463分杜娜娜非常不解。

“高考，只是人生的一道小關口，以後還有就業、結婚、生老病死等大關口，不用急，都會熬過去的。”

李南富有哲理的話，引來了四記白眼。

邱晚晴沒能考到全省理科狀元。

這一年的狀元，是燈會市黎明中學的一位女生，考了702分！

比她高了整整十分。

“你這分數，水木應該是十拿九穩了。”

李南依稀記得，這一年，水木在劍南的招生分數線，應該660分。

邱晚晴的分數去個好點的院系都沒有問題。

“南瓜，咱們三個，去哪兒讀書？”

問話的是邱天澤。

他知道李南對自己堂妹有企圖，準備追到京師去。

但杜娜娜要讀劍南音樂學院，他就不想離開錦城市了。

“去劍南大學，讀成教。”

李南對於在哪裏讀書，並不感興趣，不過是混個文憑而已。

他想去京師，是因為邱晚晴在那裏。

但現在時機還沒成熟。

追女孩子，就跟放風箏一樣。

線緊了，會斷。

鬆了，會飛走。

得把握好那個度。

聽到李南要去劍南大學讀書，邱晚晴的心裏，忽然湧出一股不舒服的感覺。

頗為失落。

“劍大好啊，出來后，咱們可以自稱為劍男。”

看着現場有點凝重，魯友朋開了個小玩笑，調節一下氣氛。

......

7月25日第一批錄取的分數線出爐。

七十二中今年只有不到30人上了一本線。

這天晚上，整個高三年級，以班為單位，舉行了高中時代的最後一次聚會。

吃完這頓散夥飯，大家就算徹底結束了高中生涯。

李南他們班上，到場的人並不多，不到三分之二。

沒來的人，都是考得差的，可能連三本線都上不了，就不想來丟人現眼了。

令蘇蓉蓉意外的是，考了全校“前三名”的李南他們，居然會來參加聚會！

上一世，李南他們三個根本就沒有參加散夥飯。

但這一世他們都掙到了錢。

對這種場合就沒什麼好畏懼的了。

成績再好，出來還是得找工作掙錢！

最關鍵的是邱晚晴和杜娜娜都要參加這次散夥飯，他們三個怎麼能不跟上？

要是讓解大慶和陸正民那種人纏上了，是非常煩人的。

解大慶如願以償，過了一本線，有很大可能性，會被京師航大錄取。

陸正民考得不算太好，不過也過了一本，報的是劍南財大。

聽到這個消息，李南很驚訝，這小子不是蘇蓉蓉的舔狗嗎？

怎麼不跟着去霧都政法大學？

蘇蓉蓉是班長，最後一次負責安排大伙兒的座位。

到場的劉康，首次允許男生們抽煙喝酒。

“你們這些哈兒、瓜娃子，以後到社會上，眼睛擦亮點，抽煙喝酒打麻將，都得學，尤其是拍馬屁......”

年紀大了，隨着酒越喝越多，劉老師的話也多了起來。

酒桌上，就算是不會抽煙喝酒的男生，也開始學。

有抽了兩口被嗆着的，也有一口老白下肚，嘔得腸翻胃倒的。

有些感性的女生，喝着喝着，眼圈就紅了。

李南看着身邊的每一個同學，就連解大慶和陸正民，他也報以微笑。

這輩子，就此一別，也許很多人都是最後一面了。

多大仇多大恨，都可以先放到一邊。

別離時，不是紅着臉，就是紅着眼。

一個感情豐富的女生，忽然趴在桌子上，大聲哭了起來。

屋子裏頓時一片鬼哭狼嚎。

氣氛都烘托到這個點上了，不哭，似乎說不過去。

李南嘆了口氣，望向邱晚晴，看見她也在望着自己，立即對她笑了一下。

高中時的散夥飯，比大學時的散夥飯，感情要來得更激烈一些。

這個時候大伙兒還相信感情。

經過大學四年的折騰，很多人從相信感情，變成了相信J情。

因此大學的散夥飯，吃得就有點虛情假意了。

李南站起身，獨自一人走到包間外，點起一根華子，深深地吸了一口。

“怎麼出來了？”

是蘇蓉蓉。

“裏面的淚水太多，怕被淹死。”

李南笑道。

“你有捨不得的人嗎？”

李南點了點頭：“有啊，在裏面吃飯呢。”

“聽說你要讀劍南大學的成教，我準備去劍南財大，有時間，來光華新村玩啊。”

聽到蘇蓉蓉的話，李南凝視着她：“天遠地遠的，還是算了吧。”

蘇蓉蓉笑了笑：“不遠啊，十幾分鐘車程。”

“有句話，道不同，不相為謀，蘇班長，你的對手，不是我，我的對手，也不是你。”

李南的話，說得非常明白。

第一，他不想陪蘇蓉蓉玩遊戲。

第二，蘇蓉蓉也不是他喜歡的類型，他對她不感興趣。

蘇蓉蓉也聽懂了：“以後的事，誰知道呢？”

這頓散夥飯，吃到了晚上十點過。

送走老師們之後。

蘇蓉蓉讓團支書去結賬。

“超了兩百多，怎麼辦？”

團支書去了趟櫃枱，回來時，拿着賬單，遞給蘇蓉蓉。

散夥飯是AA制，蘇蓉蓉先收了錢，但大家喝嗨了，煙酒這兩個開支大頭，都超了標。

就在蘇蓉蓉要叫同學們湊錢時。

李南走了過去，低聲道：“差的錢，我來補。”

蘇蓉蓉愣了一下。

“你看這些人，男的都喝高了，女的，大多數都哭成了淚人，再叫拿錢，有點破壞氣氛，”李南嘆道，“就讓他們過個愉快的散夥日吧。”

蘇蓉蓉也知道他最近賺了點錢。

就沒有再堅持。

站在一旁的團支書沒有想到，散夥飯差錢的局面，居然是李南這種全校倒數第一的差生解決的。

結完賬，大伙兒也就在酒瓶的碰撞中，開始了道別。

幾個男同學喝多了，結伴去衛生間放水。

沒兩分鐘，一個男生就跑了回來：“有人打我們！”

高中時代是熱血時代。

一幫喝多了酒的少年，不問對錯和前因後果，拎起酒瓶，跟在那個男生的身後，就朝衛生間跑去。

李南扔下手中的華子，拎起一個酒瓶，對魯友朋說道：“大頭，走，去幫忙！”

又看着邱天澤：“把晚晴和娜娜送回去。”

他不是什麼愣頭青，也不想惹事，但這些人，跟他有三年的同學之誼。

就算平時有什麼矛盾，今天也是最後一天當同學。

而且打架這種事，他是絕對不會沖在第一線的。

躲在後面指揮，外加控場，才是他們三兄弟的風格。

當他跑到衛生間門口時，看見眼前的戰場，頓時驚呆了。

一群高中少年，正被六個社會青年圍毆！

人數少的一方反而佔據了上風！

其中一個胳膊上紋着蛇的粗壯漢子，打得尤其起勁，一拳一個小朋友。

“趙虎，住手！”

李南猛地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