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婚禮
圍的壁燈、祭壇的蠟燭、還有從天花板上,垂落下來華麗的枝型水晶大吊燈都被點亮,嵌金鏤彩的壁畫、銀器打造的祭飾器物,都折射着耀眼光線,使近千平米的教堂大廳顯得神聖莊嚴、金碧輝煌。
祭壇蠟燭的兩側,堆滿了盛開的鮮花,四十多名負責詠唱的小女孩,穿着雪白色連衣裙,呈雁行排列,整齊的站在鮮花的後面,她們光潔而純靜的臉.,在鮮花和燭光的映襯下,就象是小天使。
一條紅地毯,從門口一直鋪到了祭壇前面,地毯上,灑滿了花瓣,清香四溢。
大廳中,幾乎是座無虛席,至少也有三、四百人,男的西裝革履,梳着蒼蠅都站不住腳的大背頭,女的都是經過刻意打扮,珠光寶氣,他們或者相互之間小聲交談着,或者東張西望,等待着婚禮的舉行。
在所有賓客中,有兩個人,最引人注意,其中一個是何家老太爺何賢,他坐在女方親屬位置的最前端,仍然穿着他的那件綉有福、壽字樣的白色唐裝,微閉着眼睛,在那裏打瞌睡,他那枯乾、瘦弱的身形,似乎散發出某種無形的力量,坐在他周圍的人,因此而不敢大聲說話,生怕驚擾了他。
很多人以為,何賢不一定會來教堂,因為何賢身體不好,一貫深居簡出,便是他幾個孫子舉行婚禮時,他也從都沒有出席,所以何賢的露面,等於是再次印證了何琳是何賢是痛愛的孫女的傳聞。
不過,大家對何賢痛愛何琳也都能夠理解,何賢有四個兒子,五個孫子,卻只有何琳這麼一個孫女,那還不當公主一樣嬌慣到讓人奇怪了。
雖然所有人都覺得,把訂婚典禮和結婚典禮合二為一,同時舉行,多少都顯得有點倉促,好象是何家擔心嫁不出去孫女似的,但上流社會的社交禮儀就是,主人不說,就算是有再大的疑問,客人也不應該打聽,否則,就會顯得沒有教養。
還有一個人,是梁家的老太爺梁念松,梁老太爺的歲數比何賢還要年長十多歲,但是,他的身體看上去要健康許多,大腹便便,鬚髮皆白,整個人就象是一個扣在地上的鐘,此刻正坐在男方親屬團位置的最前端,紅光滿面的左顧右盼,談笑風生,對梁何兩家聯姻一事,很是滿意。
或許,每一個站在祭台前,等待新娘到來的新郎,多少都會有些許急燥情緒,但無疑,今天的新郎梁錦文是表現最明顯的人,他用一種對‘望眼欲穿’這個成語最佳詮釋的目光,死死的盯着教堂的門口,連伴郎跟他說話,他都毫無反應。
昨天下午,就在梁錦文憤懣、痛苦、傷心、絕望,以為自己要永遠失去阿琳的時候,阿琳的父親何德霖親自來跟他道歉,並跟他說~~如果你沒有意見的話,明天,訂婚典禮和結婚典禮一起舉行~~的時候,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象是迎面挨了一記千斤重的棉花錘,不疼,但暈。
他一夜沒睡,但精神仍然亢奮,沒有絲毫倦意,他後悔與阿琳爭吵時,說的一些過激話語,阿琳不愛他沒有關係,他堅信,精誠所至,金石為開,他是這樣的優秀,要才華有才華,要人品有人品,而且兩家門當戶對,阿琳最終一定會被他的誠心所感動,而愛上他,他覺得自己就是《亂世佳人》中的白瑞德,他都想好了,婚禮晚宴之後,便連夜乘坐何家的私人飛機去歐州渡蜜月,讓阿琳和陸野沒有機會再見面。
梁錦文那英俊非凡的臉上,除了熱切、急燥以外,還流露着呼之欲出的擔心,這到讓坐在大廳里的賓客們因此而悄聲讚歎,說:看啊,看啊,這小子,是多麼的愛阿琳啊!就這麼一會,都惦記着呢!也有一些曾對梁錦文這個帥哥,懷有想法的大家閨秀,目光憂怨的咬破櫻唇。
風把鐘樓的鐘聲,吹入每一個人的耳朵,中午十二點到了。
鐘聲就是信號,禮樂隊奏響了婚禮進行曲,所有人都站起身來,向教堂門口望去,在萬眾期待中,肩寬體胖的阿德霖牽着女兒阿琳的手,踏着石階,緩步走來,早已準備好的司儀人員,開始歡呼着、喊叫着,向半空中拋灑金色紙屑。
漫天飛舞的紙屑如金色的細雨,身材高挑,穿着白色婚紗的阿琳,從中穿行而過,踩踏着紅地毯,就象是童話故事裏的仙女,儀態萬方的走入眾人的視野。
所有人都在驚嘆,
的美麗,站在祭台前的梁錦文幸福的渾身哆嗦,他覺最大的夢想,正隨着阿琳的一步步走來,變為真實。
很少有人注意到,低頭順眉走來的阿琳,臉上佈滿了失意,就象是被暴風雨摧殘的雛菊,她的步履僵硬而機械,彷彿沒有了靈魂。
就在要走入教堂大門時,她忽然站住了腳步,轉身向身後瞅去。
台階下面,有上百名看熱鬧的人,其中還有一些暴力特徵明顯的壯漢,在維持着秩序,阿琳從婚車走出的時候,已經悄悄的逡巡了一遍,並沒有找到她希望看到的那個身影,她絕望了,她詛咒陸野,痛恨陸野,她甚至都已經決定要認命了,但在這既將邁入教堂的最後一刻,她還是忍不住回頭瞅去,就象是死刑的犯人,在最後時刻,毫無意義的掙扎。
她的眼睛一亮,她看見了陸野。
陸野並沒有站在人群里,陸野站在的是人群之外,鐘樓下面,空闊的水泥地中央,她剛才沒有看見陸野,是因為被周圍的人群擋住了視線,而此刻,她是站在石階上面,居高臨下,於是,她一眼便找尋到了陸野那與眾不同的身影。
空中亂雲飛渡,陸野迎風而立,衣襟獵獵。
陸野的投射過來的目光,深邃溫柔。
阿琳的眸子一下子濡濕了,傻了似的站在教堂的門口,獃獃的看着遠處的陸野。
何德霖很是奇怪自己的女兒為什麼忽然不走了,他拽了阿琳兩下,發現阿琳沒有任何反應,他瞅瞅女兒,又順着女兒的目光瞅了瞅站在一百米以外的陸野,似乎明白了,他皺了皺眉頭,低聲喝道:“琳兒!”
他萬萬沒有想到,隨着他的這一聲低喝,阿琳就象是受到驚嚇的小鳥,什麼話都沒有說的,忽然掙脫了他的手掌,提着婚紗,飛似的象那個人跑去,似乎是為了跑得更快,半路上,她還把高跟鞋給脫下。
她的臉,如陽光撫過大地,綻放着燦爛眩目的美麗,她奔跑的樣子,就是草原上的梅花鹿,她身上的婚紗服在半空中飄舞,彷彿是一面飛揚的旗幟。
何德霖目瞪口呆,抬在半空的手掌都忘了收回,就象是練習托盤子的服務生。
目睹此景,坐在教堂大廳裏面的賓客們登時大嘩,他們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紛紛追了出來。
站在祭台前的梁錦文,目睹阿琳忽然又從自己視線中消失,雖然他並沒有看見陸野,但他似乎有所預感,他的臉一下子變得雪白。
看着提着婚紗禮服,從石階之下,不管不顧奔跑而下的阿琳,陸野的眼眸瞬間亮如火炬,呼吸也驟然變得粗重了,他就象是被人打了一拳似的,身子微微向前一蹌,接着,他大步流星的向前邁出,他的身上,流露出一種摧枯拉朽、千軍避易的氣勢,彷彿是一輛無敵坦克,只要開動了,便絕不會停止,誰要是敢阻擋,誰就要有被碾成灰塵的覺悟。
那些在教堂外面看熱鬧的人,特別是那些負責維持秩序,臉上暴力特徵明顯的壯漢,一時間也都茫然失措,不知道應該如何應對,他們把他們目光,投向他們的臨時主事人~~肥哥,等待肥哥的指示。
肥哥的那張胖臉,有顯爾易見的緊張,小眼珠子四處亂轉,豆大汗珠‘噼啪’下落,他的手攥握着他的左輪手槍的槍柄,都快要把槍柄攥變形了,他接到的指示是,如果陸野搗亂,那就用不客氣,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可以下殺手,但是,如果陸野沒有搗亂,那就不允許動陸野一根毫毛,甚至在意外情況下,還要保證陸野的生命安全。
肥哥已經知道陸野的身份,更知道他如果開槍把陸野打死、打傷,會有什麼樣的後果,所以他雖然對陸野七個不服、八個不憤,他也不敢輕舉妄動,此刻,不是陸野搗亂,而是大小姐、、、、、、
肥哥也不知道應該如何才好了。
眾人彷彿波分浪破一般,讓開了道路,手足無措的看着陸野和迎面撲來的阿琳摟抱一起,摟抱的是那樣緊,眾人覺得自己似乎都能聽見,這兩個人身體彼此用力收緊時,發出的脆響。
天地一下子變得安靜無比,就連風也停止了吹拂,所有人都用眼珠子瞪爆的表情,驚愕的看着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