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章 匡扶後周(大結局)
魏仁浦幾步衝進范質的卧室,正要說話,見范質的兒子范旻正在給范質喂葯,不由得閉上了嘴。
躺在床上的范質被兒子擋住了視線,也看不見來人。而范旻聽到這動靜,心中有些個不悅,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因為沒有家人通稟,范旻並沒有想到是外人來此,還以為是某個不知規矩的家僕。他沒有回頭,一邊伺候着老爹喝湯藥,一邊沉聲說道:“我跟你們說過多少遍了,要有城府,無論發生多大的事情,也要沉得住氣!一會你稟告完事情之後,去管家那裏領十仗,免得別人以為咱們范府沒有體統,不懂得規矩!”
魏仁浦啞然,也覺得自己有些個莽撞,加上又被小輩訓斥,有些不好意思開口。正在沉默的時候,被他落在身後的范府管家終於小跑着追了上來,匆匆對范質、范旻行了一禮,低聲說道:“老爺、少爺,是魏公來訪,小的沒來得及通稟!”
范旻心中一驚,連忙站起身來,一邊將手中的勺子放進碗中,一邊轉身去看,果然是魏仁浦那廝。他心中一驚,趕忙放下藥碗,沖魏仁浦行禮說道:“小侄無禮,不知世叔當面,還請魏公恕罪!”
魏仁浦笑着說道:“不知者無罪,賢侄還是先給范公喂葯,我不着急!”
范旻心中暗道:你要是不着急,能連個招呼都不打,急匆匆跑進府里嗎?他轉頭去看父親。見父親點頭。便笑着說道:“世叔先於父親聊着,我去將這湯藥熱一下。現在天涼,涼得忒快!”
魏仁浦暗中點頭,這范旻倒是知情達理,兩人匆匆說了幾句客套話,范旻便將范質攙着坐起,在他身後又放了一床被子,這才在管家陪同下轉身離開。
魏仁浦不由得對范質說道:“范公,我實在是羨慕你啊,有這樣孝順的兒子!”
兩人客氣幾句。等到房中再無閑人,魏仁浦幾步衝到范質跟前,低聲說道:“范公,剛剛我府中管家前去採買貨物。商家找給他一枚‘銀幣’,乃是董遵誨私自鑄造的!”
一邊說,魏仁浦一邊從荷包中掏出一枚銀幣來,遞給了范質。范質微微一笑,慢慢轉身,從枕頭下面也掏出一枚銀幣來,笑着對魏仁浦說道:“老夫還以為多大的事情,看把你給急得!”
魏仁浦皺着眉頭說道:“原來范公您知道啊?!這事情還不大嗎?!鑄幣的權力乃是朝廷專有,董遵誨居然敢擅自鑄造貨幣,圖謀不小。分明有謀朝篡位的嫌疑啊!”
范質咳嗽了一聲,笑着說道:“哪有這麼嚴重,鑄幣之事董帥也曾向我提過一嘴,不過是軍用票而已,僅限于軍營中通用。至於市井中承認這幣值的商家,也不過是向軍中供貨的幾家大商販而已。”
“范公,你怎麼這麼糊塗啊!”魏仁浦失望地說道:“現在哪裏只是幾家商販在使用?現在整個開封府都承認這軍用票的幣值,說它分量十足,jīng美大方有保證!我聽管家說,集市上這面值一兩的銀幣甚至足以當一兩一錢銀子使用!長此下去。董遵誨就能從容掌控朝廷鑄幣的錢息,咱們大周的命脈就會被他捏在手裏!”
范質微微一笑,見左右無人,低聲說道:“魏公,你是當局者迷啊!我來問你。前幾rì董帥的長子抓周,是在哪裏進行的?”
魏仁浦撓了撓頭。“我倒是讓夫人派人去他府上送過隨禮,不過據說董家並沒有大張旗鼓舉行儀式,這具體情況我並不知曉。”
“是在宮裏!”范質低聲說道:“你見過誰家小孩的抓周禮是在宮中舉行的?除了皇子!”
魏仁浦搖了搖頭,有個念頭隱隱約約就要浮現出來。這時范質再次問道:“我再來問你,太祖(郭威)幾個孩子,世宗(郭榮,即柴榮)又留下幾個孩子?”
魏仁浦皺着眉頭說道:“太祖在起兵清君側之前,家中就被後漢隱帝下令圍攻,僅有長公主(郭樂安)和陛下僥倖逃出。其餘嫡系血親,全都折損在那場浩劫之中。世宗的妻兒也都在開封府變亂中被殺,他後來一直無子,這才讓陛下繼承了皇位!”
說道這裏,魏仁浦心中一驚,他皺着眉頭說道:“難道說陛下有意……這不可能!陛下現在年紀尚輕,怎麼可能考慮到這後嗣之事?!這不可能!”
“沒什麼不可能的!”范質感覺自己時rì無多,也想對自己這老友說些心裏話,免得他再與董遵誨一味作對,埋下禍患。就聽范質咳嗽一聲,低聲說道:“除了陛下,太祖和世宗都沒有再留下任何嫡系血親。而李重進與張永德兩人卻又執迷不悟,妄想登基稱帝,現在全都**身亡。如今陛下無子,而宗室裏面最有繼承權的就是董遵誨。先前陛下曾有意遜位,是我苦心勸說,這才讓他定下過繼董遵誨之子的決心!”
“不可能,這不可能!”魏仁浦踉蹌着後退了幾步,怒聲說道:“這是yīn謀,這是yīn謀!范公,這董遵誨分明是效仿曹cāo,你怎麼能助紂為虐呢?!陛下年紀尚輕,還有大把的時間,在咱們的輔佐下大周又蒸蒸rì上,怎麼可能讓那董家子竊取皇位呢?!”
看着魏仁浦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他眼神中透露出來的憤怒與無助,范質有些個憐憫,但真相早晚得說出,就聽他低聲說道:“陛下在開封府變亂中驚嚇過度,智商受損,僅維繫在十餘歲少年的水平。過去老夫還以為這只是所有的隱患,沒想到從今年年初開始,陛下的身體狀況越發惡化,太醫院的御醫們束手無策。不過為了穩妥朝局,對外一直秘而不宣。而且陛下畢竟是年輕人,尚不知道節制,縱yù過度更是傷了根骨,身子骨越發不妥。他害怕被長公主責備,所以一直欺瞞於她。這樣一來,也只有老夫知道陛下的病情!其實陛下也想為自己留下一個繼承人,奈何?奈何!”
魏仁浦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說不出話來。范質有些個不忍,卻還是低聲說道:“長公主乃是太祖嫡女,身份顯貴;董帥又多次建立功勛,戰功赫赫的他在軍隊中有着極高的威信。兩人乃是陛下最信賴的親人,他們的孩子,陛下也覺得如同親生骨肉一般!而且收養董嗣宗(董遵誨長子之名),朝局不會變化太多,董遵誨對於新帝更會竭心儘力,絕對不會生出任何異心!這樣一來,有董帥匡扶大周,有咱們齊心儘力,我大周定能平定中原,一統天下!”
魏仁浦嘆息一聲,一下子像是老了十餘歲,就聽他沙啞着嗓子說道:“怪不得你不把這銀幣之事放在心上,怪不得你不擔心董帥掌控全國兵權……原來如此!我與董帥鬥了這麼久,還以為自己是在維護皇家利益,沒想到……早知道如此,那我還斗個什麼勁啊,跟個猴子一樣!董帥是什麼時候知道這事的?”
“就在不久前的抓周禮上,陛下秘密向董帥提出過繼之事,董帥當時很是猶豫。陛下這才讓我說出實情,當時長公主很是焦急,當場昏迷。”范質嘆息了一聲,繼續說道:“董帥也曾遍尋名醫為陛下診治,只是所有人都束手無策,董帥和長公主這才答應下過繼一事。老夫本想這幾rì跟大家通通氣,沒想到又突然病倒,險些延誤了大事。現在我將此事交付給你,這可是關係到我大周社稷安危的大事,加上董帥又因為避嫌不能cāo持,也只有你能讓我放心!”
魏仁浦嘆息數聲,想想太祖對自己的厚愛,想想世宗和皇帝對自己的看重,再看看病入膏肓卻還在憂心國事的范質,最終答應下來。
范質見魏仁浦答應此事,頓時長喘了一口氣。他深知魏仁浦的為人,知道他少年時就以孝順謹慎聞名,後來為人清靜簡樸、寬容大度、足智多謀、與人為善。長期以來他與董遵誨的爭鬥,不過是為了報答太祖郭威的知遇之恩、害怕董遵誨謀朝篡位而已。如今心結既已打開,那定會竭心儘力為大周社稷傳承策劃此時。
范質心頭一松,緊繃著的神經一下子舒張開來,居然吐了一口淤血。魏仁浦連忙找來范旻,讓他招人前來診治。范旻心中大驚,不過大夫卻說這是個好消息,趕緊開了許多滋補化瘀的方子。
也許是因為心情舒張的結果,范質的病情出現了好轉。幾天後的良辰吉rì,董嗣宗入嗣的儀式上,范質更是親自出席。有他現身說法,加上魏仁浦這段時間內的努力,和王溥、趙普等人的協同,終於平息了董遵誨謀朝篡位的謠言。
董嗣宗入嗣郭家之後,改名為郭宗訓,受封為鄭王。不久,尚在襁褓之中的他,就被正式確立為大周太子!
在郭宗訓被立為太子之後,魏仁浦等保皇派終於放下了對董遵誨的猜忌,對董遵誨更是隱隱有效忠之意。自此,董遵誨終於可以放心地征戰天下,不用再去擔心朝堂上shè來的暗箭!但是,隨着權力的增加,他赫然發現,自己能夠親征的機會越來越少,不過,想想越來越強盛的後周,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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