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二十四 呂才加盟

從皇宮出來，陳景恪先回了一趟紫霄觀。

又謄抄了一份甲骨文文件，拿了兩塊比較清晰的甲骨徑直來到弘文館，找到了呂才。

聽說這東西的來歷之後，呂才整個震驚了：“你說什麼？這是殷商的骨頭？上面的的紋路是殷商的文字？甲骨文？”

陳景恪很滿意這個效果，故作平淡的道。“淡定點，就是來自殷商的甲骨文，這塊甲骨是祭祀用的禮器。”

呂才激動的道：“淡定？我能淡定的了嗎，這可是殷商的古物，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

作為大唐唯物主義者、無神論者、文學家、史學家、辯論家、書法家……集眾家之所長於一身的全才。

他的愛好非常廣泛，金石古玩也是愛好之一，還有過一定研究。

所以他比一般人更明白甲骨文對華夏文明的意義，激動在所難免。

陳景恪笑道：“那你先激動吧，等伱激動好了咱們再聊。”

呂才沒好氣的道：“別打岔，能確定這是殷商祭祀禮器嗎？”

陳景恪肯定的道：“可以確定，我家中有長輩專門研究這個。”

“一開始他們以為這是古人的書籍……那時候沒有紙張，古人把字刻在甲骨上保存。”

“只是後來隨着研究的深入，才確定這不是普通的書籍，而是禮器。”

呂才頷首道：“自古以來就有煅燒甲骨占卜問天的習俗，古人把刻有文字的甲骨作為祭天禮器也在情理之中。”

陳景恪嘆道：“其實我更希望這是古代的書籍，而不是祭天禮器。”

呂才不解的道：“為何？”

陳景恪說道：“書籍介紹的東西更加詳細，而祭天禮器上面寫的多是祈禱、表功之類的禱詞，我們能看到的信息太少了。”

呂才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也不禁頷首道：“確實如此，你家中長輩就沒有發現其他物品？”

陳景恪搖頭道：“古代用來記載文字的載體很可能是木簡和布帛，

殷商距今兩三千年時間，什麼樣的木頭布帛都腐朽成塵埃了。”

“只有這些甲骨，歷經千年而不朽，把古人的部分信息流傳了下來。”

呂才也嘆道：“此確為憾事，還好有這些禮器留下，否則古人就只剩下一些傳說了。”

陳景恪說道：“除了甲骨肯定還有別的物品保存下來，比如遠古的青銅器，很可能就埋在某地，等待着後人的發掘。”

呂才眼睛一亮，道：“你見過？”

陳景恪說道：“自然見過，要不然我們家長輩是怎麼研究古代史的。”

呂才嘴巴張了張，很想問一句你家長輩都研究啥了？

能不能給我說一說，哪怕只是簡單的說說也行。

但隨即就打消了這個念頭，這玩意兒就是禁忌，還是別碰的好。

否則皇帝肯定很生氣乃至於下黑手，他可不想給自己找麻煩。

“既然你早就知道甲骨文，為什麼以前不拿出來？”

陳景恪苦笑道：“忘了，直到看到殷商甲骨我才想起甲骨文這件事情。

“這東西在我們家族也是很生僻的東西，很少有人關注，當年我也只是出於興趣看了幾眼。”

“譯文也只記得那麼幾個，其它的恐怕要召集全國的學者一起來研究才行。”

呂才點了點頭，一點都沒有懷疑這個理由，甚至認為這是正常情況。

畢竟陳景恪實在太年輕了，來大唐的時候才十歲，能記住這麼多東西已經是天賦異稟了。

所以他轉而問道：“這種甲骨發現了多少？”

陳景恪回道：“二十三塊，有兩塊我送到皇宮去了。我已經讓他們緊急追查外面是否還有類似的甲骨，這些甲骨又是在哪裏發現的。”

“也已經得到了聖人的允許，只要查到遺迹所在，馬上就可以組織人手進行發掘。肯定會有更多的甲骨，甚至於別的東西。”

呂才馬上說道：“算我一個，我要親自去考察挖掘這處遺迹。”

陳景恪笑道：“等的就是你這句話，我早就說過，你這樣的人從政就是一種損失。”

“趕緊辭官，跟我去書院當先生去吧，祭酒的位置可一直給你留着呢。”

這次呂才沒有再直接拒絕，猶豫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此事暫且不提，先把甲骨文的事情弄清楚再說。”

陳景恪心下一喜，知道這事兒十有八九是成了。

呂才的仕途可以說成也全才，敗也全才。

他出身貧寒因多才揚名，被人舉薦加入了弘文館。

可也正因為知道的太多，為人又太過方正，處處為人排擠。

儘管陳景恪幾次把他舉薦給李世民，李世民也曾經想重用他，可最終還是又重新回到了弘文館。

經歷了這麼多，估計他也想通了。

只是有些拉不下臉，所以才會表現的很猶豫。

對付這樣的人辦法很多，什麼都不用和他說，直接找個機會把他弄到書院，他半推半就就留下了。

想到這裏他馬上說道:“我準備在書院建立一個文字研究院，邀請天下書法大家和金石大家一起來研究甲骨文。“

“你直接加入進來就可以了，到時候幫我看着點，別整出事兒來了。”

呂才果然同意，道：“好，算我一個。我倒是認識幾個符合要求的人，這就寫信邀請他們過來。”

陳景恪順勢說道：“最近我要幫着尋找甲骨文的線索，無暇顧及這麼多，這個文字研究院你先幫我擔起來吧。”

呂才想了想道：“好，不過只是暫時的，你要儘快找人接替我。”

“好，我會儘快找到合適的人負責。”陳景恪嘴上這麼說著，心裏偷笑不已。

來了你還想走？想多了。

把召集人手的事情交給呂才之後，陳景恪也沒有閑着，先是去找了孔穎達。

儒家最為推崇三代之治，再沒有人比他們更重視殷商甲骨文了。

果不然不出所料，孔穎達看到甲骨文激動的差點跳起來。

馬上表示，有什麼需要儘管開口，他們儒家絕不推辭。

陳景恪於是讓他找一些相關專家過來，一起研究甲骨文。

孔穎達作為孔子嫡孫，一代大儒，認識的人是非常多的，想找這方面的專家很容易。

之後陳景恪就連忙去找了程懷亮，啟用書院一角的一個大院，作為文字研究院的工作場所。

前面已經說過，修建校園的時候，陳景恪是按照數萬人的承載量來修築的。

這樣也省去了三天兩頭擴建麻煩。

只不過這些院子大多都是封存狀態，用到了才啟封。

就像是現在，直接啟用一座就可以了。

這處院子有四座樓，一座三層，三座兩層，用來當研究甲骨文的辦公地點綽綽有餘。

之後就是打掃裝修。

陳景恪找到李世民親筆題寫了‘華夏文字研究院’，內部各種桌椅板凳書櫃，放置甲骨的柜子箱子等等全部要現造。

不過這些工程比起蓋房子要小的多，在不缺錢的情況下只用了半個月就裝修好了，就等着各位名宿到來。

甲骨文的事情很快就在小圈子裏傳開，大家在震驚之餘都很激動的跑了過來，要求加入進來。

讓陳景恪沒想到的是，第一個應邀的而來的名宿，是已經八十多歲的歐陽詢，他是被人抬進書院的。

對這樣的老前輩，陳景恪親自到大門口迎接：“歐陽率更，您怎麼親自過來了，有事兒讓人給我傳個話就行。”

歐陽詢坐在輪椅上顫巍巍的抱拳說道：“呵呵……不敢當不敢當。老朽活動不便，還請恕我不能見禮之罪。”

“哎呀，您折煞我了，哪有長輩給晚輩行禮的。”陳景恪連忙側身，只接了半個禮，才看向他旁邊那個十四五歲的少年道：

“這位是？”

“這是犬子歐陽通。”歐陽詢打起精神介紹道，說完又對少年道：“還不趕緊給陳真人行禮。”

歐陽通恭敬的給陳景恪行了大禮，道：“通拜見陳真人。”

陳景恪全受了他這個禮，一邊打量他一邊想，看這父子倆的年紀，歐陽詢七十歲才有的這個兒子，只能說一聲老當益壯啊。

不過歐陽通這個人他還是有所耳聞的，不是這輩子，而是前世。

這位不但繼承了他爹的書法本領，行政能力也特彆強官至宰相，只是後來反對武則天立武承嗣為太子被陷害處死。

而且歷史上對他的描寫基本都是正面的，是個堪用的大才。

想到這裏他發自內心的誇讚道：“令郎儀錶堂堂、氣若閑庭，將來必有一番大成就，歐陽率更好福氣呀。”

歐陽詢很是受用，嘴上卻謙虛的道：“不過是些許小聰明罷了，不值得陳真人如此褒獎。”

說到這裏他突然道：“求玄書院乃大唐一等一的學問之地，我欲讓犬子入院讀書，不知可否？”

歐陽通也露出期盼的表情。

陳景恪喜道：“自然可以，只是書院的重點並非九經等典籍，而是格物之學。歐陽兄來此讀書，恐怕會影響到科舉。”

歐陽詢說道：“無妨的，能學到真本領才是最重要的。”

實際上他這也是沒有辦法，因為並非一母所生，他前妻的三個孩子對這個幼子非常的不好。

若他不在了，這個小兒子肯定會被趕出家門，所以他必須要給這個小兒子找個落腳的地方。

求玄書院就是個不錯的選擇，天子注目之地，就算不能做官，做學問也能一聲衣食無憂。

確定了此事，兩家都非常高興，關係比之之前又進了不已。

聊了幾句之後歐陽詢忍不住把話題扯回到了最初的目的上：“陳真人，敢問殷商古物問世可為真？”

陳景恪正色道：“我豈敢拿這件事情開玩笑，率更和我來，您親眼看一看就知道了。”

說完就親自推着輪椅來到存放甲骨的地方。

親眼見到甲骨以及甲骨文，歐陽詢激動的老淚縱橫，言稱能見到甲骨文就算現在死了也值了。

之後就表示要加入進來，並願意把家中所有關於古文字方面的書籍，捐給書院以做研究之用。

陳景恪自然是高興的收下了。

紫霄觀那邊很快就傳來最新的消息，出土殷商甲骨的地方找到了。

何大春不無驕傲的道：“觀里進的每一批藥材都會清楚的記錄來源，防止有人以次充好，龍骨也不例外。”

“我們順着記錄很快就查到了這批甲骨的來源，在河南道相州安陽縣。”

“為了驗證這個消息的真實性，我又從安陽進了一批龍骨，又發現了二十五根疑似殷商甲骨。”

河南安陽？果然如此，陳景恪一副早有預料的模樣。

這個名字他太熟悉了，中國八大古都之一，有七朝古都之稱。

最重要的是，這裏是殷商故都，周易的誕生地，相傳周文王就是在這裏推演出周易的。

前世最早的甲骨文就是這裏出土的，所以這裏又被稱之為甲骨文之鄉，這一世的甲骨文果然也是從這裏出土的。

現在的是問題是，到底有多少殷商甲骨出土，這些甲骨又流失到那裏去了。

可以想像的是，這不是第一批，必須要趕緊想辦法保護起來。

想到這裏他連忙說道：“馬上收集相州……不，收集整個河南道出土的龍骨。”

“還有之前從河南道流出去的龍骨也儘可能的追回，付出多大的代價都要辦成這件事情。”

何大春遲疑了一下說道：“真人，花大價錢只會讓不明真相的人誤以為，河南道的龍骨有神奇的效果。”

“不但起不到保護作用，還會引起更多的人覬覦。”

“最好悄悄收集，或者散佈一個謠言，就說河南道的龍骨有慢性毒素，吃多了會喪命甚至影響生育。”

陳景恪愣了一下，然後陷入了思索。

何大春說的確實有道理，有人高價收龍骨還不說明原因，肯定會有人懷疑這東西是什麼靈丹妙藥。

可傳謠言也並不是一個明智選擇，別人又不傻，有毒你為什麼要收？還是大批量的收？肯定是故意的……

把真相告訴大家，說這是殷商古物有很高的研究價值，請大家還回來？

聽起來實在太荒謬了，大家只會懷疑這東西有神奇作用，而不會相信這是什麼殷商古物。

頭疼。

想了想，他只能無奈的道：“想個別的借口悄悄收集吧，別把事情鬧大了，等我們去安陽縣查看過後再說。”

何大春道：“好，我會以紫霄觀研究需要大量龍骨為由購買，儘可能不驚動其他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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