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五四章 理論

（……我的一番理論後來終於成功說服了英美法等國讓他們認可了中蘇聯盟其實是對他們有利的局面，而且在提出這些理論分析的同時我提出了一個大膽的方案，讓列強共同出手來對付日本人……摘自《我的抗戰回憶——曹小民》）

“日本軍閥夙以征服亞洲，並獨霸太平洋為其國策。.數年以來，中國不顧一切犧牲，繼續抗戰，其目的不僅在保衛中國之獨立生存，實欲打破日本之侵略野心，維護國際公法、正義及人類福利與世界和平，此中國政府屢經聲明者也……”一九三九年的五月十四號成了一個重慶紙貴的日子，這一天的傍晚當國民政府對日宣戰正式佈告在中央日報特刊上發表的時候，這份具有特殊意義的報紙馬上被搶購一空，雖然街上的高音喇叭一再呼喊明天的中央日報正式版還會繼續刊登該文，但是這份特刊還是被鋪到了無數桌面上，被很多人用白紙抄了起來……

“這一次你太不夠朋友了，這樣的大事事前連一點都不透露！”華燈初上的時候曹小民終於來到了美國大使館，詹森和史迪威早就等候他多時了，另外法國和英國人也聞訊趕來了。

曹小民笑了笑：“其實有些事情我事前也不知道……你們也應該清楚我只是個軍人，就像今天下午的新聞發佈會，我只是在上面報告了今天早上我軍在前線的一些戰報而已。像對日宣戰這樣的大事哪是我一個老兵能決斷的……”

曹小民的話里透出一種信息：他只是一個遵從政府一切決定的軍人。特別在這個時候他不會作其它的任何打算。

“今天我看到大家是和我們的駐美中央特派專員孔祥熙先生一起前來的，我很高興……”曹小民好像在裝糊塗：“這就對了，朋友們；其實我們向外人展示出這一面就對了，我們還是親密的朋友……”

曹小民什麼意思？三位大使腦中一起升起一股疑問：一進來就先表態忠於政府，然後馬上做這樣的表態……難道他本人對國府和蘇聯結盟不滿？難道他還有其他想法？卡爾忘了在同一天裏曹小民曾經在語言上對他發起過的兒戲一般的威脅，他馬上就回應了：“怎麼？難道曹將軍還認為我們會一直保持以前的友好關係？哦，當然，我們非常願意那樣做；但是日本人絕對不會同意，他們會直接用軍艦封鎖你們的一切港口，我們的商船再也無法靠岸了……”

“我想各位多慮了……”曹小民的姿態很放鬆：“我一點都不擔心日本人！當這個小島國同時和中蘇兩國處於戰爭狀態的時候。你們覺得它還敢再去惹你們當中任何一家嗎？我認為他們沒這個膽子！實際上這個時候日本人應該像奴隸一般拜倒在你們腳下才對，他們絕不敢攔截扣押英美法的商船，因為這時候他們甚至比我們都需要你們三國的援助和貿易。如果日本人敢於阻撓你們任何一國和中國的正常貿易，你們可以威脅完全和他斷絕貿易往來，就這一招日本人就不得不退讓。相信我，朋友們；這時候你們的船隻開到杭州灣去交貨日本人也不敢攔阻（此時杭州灣大部已經被薛岳光復）……”

曹小民又贏了！那齊雅心想，曹小民這樣一說等於在告訴大家別拿日本人的封鎖來說事，如果你們三個不再和中國進行正常貿易那隻能有一個原因：你們自己的主張！

是的。這三國任何一個國家都敢得罪中國，沒有海軍的中國對他們在遠東的利益無法構成威脅。但是，這三國已經搭進去的投資呢？還有，萬一日本人真的南下，誰來給大家提供陸軍“炮灰”啊！？

無論是華盛頓還是倫敦或者巴黎現在都還沒能拿出確定的應對方針，這些外交官們目前也不敢硬卻也軟不得；現在他們只能不斷地尋找交談的機會。試探國府和曹小民的意圖，給他們的政府送上一份有分量的建議。

“我們和蘇聯在意識形態上不能並存，因此我們根本無從猜測我們的政府會有什麼決定，要知道你們這次和蘇聯結成軍事同盟嚴重傷害了我們國家的感情，所以……”詹森開始拿出他的圓滑：“我們在中國很長時間了。也親眼目睹了中國人民遭受到的戰爭災難，坦率說我們對中國都是有着特殊感情的人；但是這並能左右我們的政府做出什麼最終決定。你很聰明，知道其實我們和貴國的貿易根本不會受到日本人的阻撓；但是你要明白，能阻撓我們兩國貿易和援助關係正常化的並不只有日本……”

“是的，我也承認你把一切都看穿了；但是巴黎的政客們怎麼想我也無從得知……”那齊雅給詹森幫腔了：“一直以來我們都拒絕不承認滿洲國，英國更是發表了永遠不承認滿洲國的聲明。但是現在中國忽然倒向蘇聯；這對我們的感情傷害實在太大了……”

曹小民點點頭：“從表面上來看，或者一個比較膚淺的人在沒經過深思熟慮以前確實能這樣判斷；但是你們沒從中間看出其他嗎？”曹小民忽然變得嚴肅起來：“如果仔細想想你們會發現中蘇的軍事同盟對大家有百利無一害！”

這也許是今晚上曹小民說出來最驚人的話了：中蘇聯盟對英法美等國有百利無一害！？

“蘇聯人一直覬覦我們新疆的領土，經常在那裏煽動民族鬥爭；在日本人強勢以前他們根本上就想連東北也吞併掉；他們強行讓**立，至今還租藉著海參崴，他們給海參崴起了一個極為傷害中國人的名字，這個名字也暗示了他們絕不會歸還這些領土（符拉迪沃斯托克的意譯是東方統治者）……這些都決定了中蘇在將來會因為大量的領土糾紛成為敵國……”曹小民開始顯得一臉霸氣：“你們有沒有想過我這次出兵會包含其他意義？比如說為了收回領土作準備？不要以為我說笑。我敢用步槍和日本人拚命就敢用大炮和蘇聯人翻臉！想想日本人在對蘇作戰中萬一落敗會怎樣？他們會為了那片凍土和蘇聯人玩命嗎？我可以告訴你們，一旦日本人戰敗他們會妥協繼而尋找另一個轉嫁戰爭損害的對象！我們不同。那是我們的領土，就算我們這一代收不回這些領土但是在我們的血液中、我們的傳承中一定會有人時刻不忘記我們失去的東西，做夢都想奪回來；一旦中蘇為了這些國土開戰，我們是唯一一個願意為之流盡最後一滴血的人們！”

三國大使都愣住了，他們不是沒有想過中蘇關係的將來，但是他們沒想到曹小民會把這些如此直白的和他們說——曹小民就像是在和朋友商量一件有分歧的大事而不是在談判，他真的把大家當朋友嗎？

“還有，我可以先透露一些我們和蘇聯人之間盟約的內容。那是一份針對兩國領土共同安全的盟約，也就是說它只在一個國家遭到侵略的時候有效。現在我們都共同遭到侵略，所以它一旦簽署馬上就生效了，但是過後呢？在我們都不遭到侵略的時候呢？更重要的是，你們想想假設還有一個國家會侵略蘇聯那會是誰？到時蘇聯會是誰的盟軍？我們和蘇聯站在一起實際上是在幫助誰？……”曹小民這一番話再一次讓三國大使們目瞪口呆：曹小民已經直言了歐洲將起的戰事中國會站在哪一邊了！

“我一直在擔心一個問題，那就是一旦我們結束了中日戰事之後，那麼多的軍隊如何處置……”曹小民沉默了好一會才道：“不是每個人都能在戰爭中找到機會成為高級軍官晉身政界，我們的士兵很多人沒有文化。他們在拿槍時間長之後丟生了農活，只會打槍了。這些老兵將來的出路在哪？發起戰爭的時候我們這樣的弱國只能全民皆兵，但是當和平再次來臨的時候我們能迅速讓全軍皆民嗎？有很多事情是不可逆轉的……想想，如果幾百萬早就經過戰火歷練的軍隊忽然加入到了某一方陣營，會起到什麼樣的效果？”

曹小民的話沒引起反應，所有人都呆住了！

“如果我是你們。我會在這個時候給自己的政府一個建議，告訴他們這些利害關係，說服你們的政府在歐洲戰火還沒點燃的時候先把亞洲的混亂壓制在萌芽當中，好讓歐洲一旦開戰大家有一個安逸的後花園！”曹小民帶着友誼的笑容浮現了：“我希望大家說服各自的政府，趁着中蘇聯合對日宣戰的機會。選擇一個時機全力對日本施壓讓其退出所有佔領中國的領土，幫助中國結束戰事並且收復失地。這樣，你們會贏得英雄和正義的美名，還能得到四萬萬五千萬人的感恩；最終結果是當大家也遇到困難時，你們多了四萬萬五千萬的堅定盟友！”

真是異想天開啊！詹森開始佩服曹小民的口才和想像力了，他竟然想英法美等國不去壓制蘇聯而是加入到中蘇盟軍一方迅速解決掉日本幫助中國重新獲得和平！但是……這怎麼聽起來好像很有道理啊！仔細想一下這樣做實際上三國付出的代價可能很輕：假如大家出手的時機選擇在日本人全部力量被困在蘇聯並且開始出現潰敗的時候。也許三國一聲吆喝日本人就不得不舉手投降了！當日本崩潰的時候，瓦解掉那支強大的艦隊，遠東不還是列強的遠東嗎？至於中國……它不是還要和蘇聯一爭高下嗎？而且中國也不可能在二十年間打造像目前足以威脅遠東列強的日本大艦隊吧？見鬼了，曹小民說的好像還真是一條高瞻遠矚能夠長期保證列強在遠東穩定利益的好辦法呢！

同樣的分析道理已經成為像論文一樣的東西發出去了，只要到了明天，這樣的論調就會在歐美逐漸被推銷出去，以宋子文和李石曾為核心的兩路公關人馬已經在同時開展工作了。除了讓人聽上去完全可以接受的見解之外。各路公關人馬還帶上了不菲的獻金。除了獻金以外還有承諾：一旦在香港的賭局終於順利交收的話，後邊還有一大筆錢！

現在中國政府的態度已經明朗了，和日本人和談根本不可能，這個時候在文件上和實際操作中資金其實已經在中方的賬中，只是懾於各種壓力以杜月笙為代表的莊家們還不敢輕易動這筆錢。如果在這個時候遊說政府成功不過是順水推舟，一旦遊說失敗中國人也將翻臉硬吃，對於一個政客來說這樣的順手便宜為什麼不佔呢？——中國人的幾千年政治可以說就是在不斷的行賄和受賄中治過來的，行賄可以說是駕輕就熟，但是有一點。受賄絕不是中國人的專利！

強硬的表態已經發出去了，但是中國政府確實不想得罪一直以來合作愉快在自己面對重大危機的時候給自己提供過重要幫助的西方列強。既然在別人眼皮底下賺到了讓全世界眼紅的一筆錢，那麼就花出去一點吧！

除了賄賂之外，歐美的中國公關團還會對一些有着重大政治影響的歐美重要企業進行變相行賄，比方說簽訂購買意向書等等，當然這些購買意向在簽訂的時候要表個態：一旦國家財政寬鬆些就爭取下來……在戰爭中的中國財政如何能輕鬆？唯一的來源當然是那一個巨大的賭局！

曹小民是在新聞發佈會後到和三國大使見面前的兩個小時裏說出這一個公關計劃的，他的思路之敏捷手法之高明加無賴讓蔣介石和一群智囊包括其中的重要人物杜月笙都大吃一驚，穿越人的跳躍式思維和對計劃的快速反應又一次把蝴蝶的翅膀狠狠煽動起來！

“今天你們在山西戰場上的表現不錯吧？”經過了曹小民那一番驚天偉論后好不容易定下心神來的三國大使們還有點發獃。史迪威便藉機會和曹小民討論起軍事來了。

“已經推進了不少，但是還沒突破防線，如果一切沒有意外，在明天上午我們會鑿穿敵人……”曹小民也樂得找些時間讓三位外交官消化他的思想內容，便和史迪威聊起了軍事。

“我覺得也許你們讓蘇聯人騙了，在戰場上的蘇聯人被打得很慘。慘不忍睹……”史迪威小聲地道：“按照我們美**方的估計，也許蘇聯人在四個月內都不能組織起有效的反擊；這就是蘇聯人和你們那麼快能達成盟約的原因……”

什麼？蘇聯人會敗得那麼慘！？曹小民很意外，雖然他想到岡村寧次可能會用那種他預料當中的空軍殲滅打法把蘇聯在遠東的軍事力量消滅，但是史迪威說的是蘇聯人在四個月內都不具備反擊的能力！鐵路運輸如此發達、國內軍備那麼充裕的蘇聯竟然四個月不能發起反攻？這可能嗎？但是，曹小民知道美軍在日本弄到的情報一定比戴笠多……

“如果讓我打賭。我賭下一輪進攻日本人會把蘇聯打得更慘……”史迪威就像曹小民給三位大使連續震撼一樣開始連續震撼起曹小民來了！

#**小說/class12/1.html曹小民就像剛才三位大使一樣完全成了聽眾，他絕沒想到岡村寧次能有這般能耐！

“蘇聯人已經調撥了超過四十萬大軍急匆匆往前線趕，但是我認為這正好是給了那個日本狂人機會，他有八成的機會能消滅這些蘇軍……”史迪威的話讓曹小民難以置信，在正面對決而且日軍已經沿着遠東大鐵路深入之後還能取得如此重大戰績？還沒打史迪威就做出這樣的判斷？裏頭有鬼！曹小民忽然覺得美國人在日本的情報部門確實神通太廣大了……

到底是什麼讓史迪威背後的美軍會做出這樣的判斷呢？曹小民不想去思考有沒有這種可能性，他只想找到美軍的分析依據。雖然外國人的分析不是很準確有時簡直荒謬，比如說他們分析中國抗戰局勢就一度錯得離譜……

難道日軍遠比自己想像的還要強大？曹小民感到脖子上冒着寒意……但是，幾十萬蘇軍散在原野中那就算是隨便讓你日本人去殺也不好殺吧？還有什麼辦法能讓日本人擊潰蘇軍呢？難道是美軍察知了日本人有什麼可能會讓戰局產生巨大變化的新戰術，比如說細菌戰之類嗎？猛然，一串數字出現在曹小民的腦海中：731！

“你是說731嗎？”曹小民很輕鬆地問道：“其實那遠沒那麼可怕……”是的，在曹小民的概念中731隻是恐怖但實際造成的戰爭貢獻並不大，所以他並不感到細菌戰在這個時代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史迪威像看怪物一樣看着曹小民：“……你……你居然知道！？……你們的軍統竟然連這都查到了！？”

曹小民神秘地一笑：“我總讓人出乎意料，不是嗎？如果你有一個渠道。那麼我想請你通過這條渠道告訴日本人，別把那些髒東西扔到中國來；否則我的報復會讓日本**延幾代人！這不是虛張聲勢，我有辦法！”

曹小民徹底把史迪威變成了三個大使的同類，現在史迪威也說不出一句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