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故人相見
林景山帶着蘇蘭娘買完東西后和林南風三人在鎮子的南街會合。
眼看時候不早了，一家人來鎮上一趟也不容易，便打算在附近的一家麵館吃點東西再回去。
這裏素麵五文到七文不等，葷面九文到十五文不等。
林景山知道價錢后便有些後悔，早知道這麼貴就讓蘭娘帶着孩子們吃，自己忍忍算了。
忍着肉疼，林景山要了一碗最便宜的寬湯清湯麵，又咬咬牙給他們母子四人要了羊肉挂面。
這面有寬湯與過橋兩種，寬湯指碗裏湯多面少，過橋謂湯少面多。
“爹呢，早上吃的多，這會兒肚子還有些漲呢，吃不了太多，你們快吃！”林景山見孩子們都看着他，便解釋道。
“爹，我還想吃門口的炊餅。”幾人剛想動筷，林南風便對林景山說道。
“你這孩子，面還不夠你吃的啊。”蘇蘭娘想着林景山的腿不方便，便要起身去買餅。
這孩子要吃餅，當爹的還能不滿足嘛！“好，咱們買餅吃，春華秋實，你們要不要吃？”
“要！”二人異口同聲的說道。
夫妻二人笑了笑，便起身一起離開。餘下三人相視一笑，便把碗裏的面和肉分到林景山的碗裏。
過了一會兒，夫妻二人卻空手而歸，“小風，門口沒有賣餅的啊，咱們先吃面，等吃完面再買好吧。”
“行，爹娘，快趕緊坐下吃吧。”
林景山低頭一看，瞬間紅了眼眶，他哪裏還不明白……
蘇蘭娘欣慰一笑，“你們三個猴兒……”
這碗面林景山吃的格外舒心。
“爹，咱們買輛牛車吧。”
“額……”聽到兒子說這句話，林景山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怎麼？這麼快就要成為有車有房一族了嗎？
林景山放下手裏的碗筷，有些糾結，家裏要花錢的地方可不少，而且一頭牛可值不少銀子啊……
半大的牛犢就得七八兩，買回來幹不了多少活，還得養着，能出力的壯牛那更貴，怎麼著也得二十兩左右，關鍵是還不一定能買到。
這年頭，都快吃不上了，地里的活計自己辛苦點也能幹完，買頭牛的錢夠家裏吃幾年的了。
他們白雲村可不算小村子，有牛的也就老林頭那一家。還是老林頭無意間救了一位府城的人，人家為了報恩，給他送的一頭牛，不然他哪裏買得起……
不過林景山見一家人都在用無比期待的目光看着他，拒絕的話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便半開玩笑的說：“嘿！我現在說話可不算，咱家的銀子可都是小風掙的，既然他說買牛車，那咱就買唄！”
“就算小弟再能掙錢，那一家之主還是您啊！我們都聽您的！”林秋實趕緊吹一波彩虹屁。
蘇蘭娘卻是笑了笑沒說話，但眼中難掩激動之色。
別人不知道她還能不知道嗎？雖然家裏的地不多，但那活計就夠累人了，關鍵是山哥的腿不好啊。
別的不說，就說犁地的時候，山哥弓着身子瘸着腿，忙活一天的功夫才抵上別人半天的，而且忙完一天身子骨就跟散了架似的，晚上飯都吃不下去，累得躺在床上直哼哼……她也是看在眼裏，疼在心裏，可又有什麼辦法呢？
一頭牛可是能抵上幾個人的勞動力呢，眼看就要秋收了，秋收后便是秋種，若是現在能買上一頭牛，那農忙的時候山哥就不用那麼累了。
既然現在家裏有這條件，只要能買到牛，那她絕對贊成。
打定主意，一家人趕着牛車去西街的牲口市場，那裏有專門的牛市。
西街還算寬敞，打聽過後，林景山便帶着一家人直接到了牛販子那裏。
“你……你是景山老弟？天吶！我沒有看錯吧？”
院裏正在跟人談生意的鄭有為看到進來的林景山激動不已。
“小丁，你過來招待這位客人，我這有點事。”鄭有為對客人表示了歉意便向林景山走去。
“鄭大哥……真的是你！”林景山也驚訝極了。
“沒想到啊，能在這遇見你！太好了！真是太好了……”二人互拍着對方的肩膀，喜極而泣。
寒暄過後，鄭有為把林景山一家請進了內堂。
“這是孩兒他娘，這是我兒子南風，還有我的兩個女兒春華秋實……”林景山激動的向鄭有為介紹着。
“弟妹好！孩子們好！”鄭有為熱情地打着招呼，露出一口白牙。
“這是鄭有為鄭大哥，你們的鄭伯伯……”
“鄭伯伯好！”林南風姐妹三人乖巧地打着招呼。
“好好好！都是好孩子！”
“你們鄭伯伯和爹那可是有過命的交情，當年在戰場上，要不是你們鄭伯伯救我一命，估計我就回不來了。”林景山回憶起往事，無限感慨……
“凈說那沒用的！你不也救過我？”鄭有為眼眶微紅。
崢嶸歲月欺人事啊！
二人久別重逢，一直聊了大半個時辰林景山才想起來還有正事。
“哈哈，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啊！今天剛好到了一批，我帶你們去看看，保證給你挑一頭最好的。”鄭有為拍拍胸脯，爽快地說道。
“這牛可真不少！”林景山來到牛欄前看着面前的三十多頭牛有些激動。
牛群中多是半年到一年大的小牛，也有能直接耕地的兩三年的牛。
當然，這些牛因個頭、年歲的不同，價錢也不同。按照行情，小牛是最便宜的，畢竟買回家后還要餵養調教很長一段時間。兩三年的牛最好也最貴，買回去可以直接使喚。
“要不就說你來得巧，這批貨我可是等了好久呢！”沒一會兒，鄭有為便挑了一頭品相最好的三歲齡的壯牛，讓手下的人牽了出來。
林南風幾人圍着牛看了看，皮毛光滑，眼睛有神，四肢粗壯，看着就結實……沒得說，這頭黃牛可挑不出一絲不好來。
這讓旁邊另一位看中卻沒來得及下手的的客人懊惱不已，早知道剛才就不那麼糾結了。
林景山拍案定板，就是它了。
“鄭大哥，這頭牛可真不錯，得多少銀子？”
“嗐！你我之間談什麼銀子！傷感情！這個就當是給弟妹和孩子們的見面禮。”鄭有為大手一揮，極其慷慨的說道。
林景山這哪能同意，好說歹說，鄭有為收了十五兩銀子又送了一個嶄新的篷車。
這讓林景山有些不好意思，十五兩估計連本錢都不夠啊。
“景山老弟，走，牛車我給你送家去！”故友相逢，鄭有為心裏不是一般的高興。
“已經夠麻煩你了，這怎麼好……”
“還跟我客氣？再說了，我得到你那認認門，以後啊，咱們得多走動，我這你知道了，你家在哪我還不清楚呢，都安排好了，過兩個時辰讓小丁趕馬車去接我……走了小風，鄭伯伯教你趕牛車……”鄭有為雷厲風行的做好了安排。
林景山見狀也不再推辭，便趕着牛車帶着蘇蘭娘母女三人跟在鄭有為後面。
青山蒼鬱，山風徐來，山脊最低處，數十幢茅屋歪歪斜斜，猶如棋子散落在山腳，綿延數里……
林家的那座茅屋也在其中，茅屋雖破，見之，心安……